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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
景渊坐在台阶上, 抽着烟。手指间的火星缓慢地吞噬着烟卷。
他抬起头, 轻轻地呼出烟雾,黑色如深渊般的瞳孔倒映着灰暗的天空。
每一次有新的人出现,他的心情就会差一次。他宁可其他人一起出现, 也好比现在这种体验不止一次的煎熬而来得好。
秦骞站在不远处, 而万丁蹲在了景渊的身边。
“所以,你也是?”万丁有点不敢相信地说, “你也是她……的儿子?”
景渊正心情低落,懒得理万丁。万丁被乔怀泽冷淡惯了,所以对于景渊的爱答不理,仍然感觉良好。
“你前世是做什么的?”万丁继续好奇地问。
景渊越不想说话, 万丁就越问。他不耐烦地说, “皇帝。”
万丁做出‘哇哦’的嘴型, 他的世界观好像再次受到了一次冲击。
可是他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那这一世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妈年纪比你还小,不觉得很奇怪吗?”万丁说,“平时会尴尬吗?你们之间的这个伦理关系——”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碎啊?”景渊不耐烦地说,“我认识你吗,和很你熟吗?”
“抱歉抱歉, 你要理解一个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被打破的不敢相信……”
景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听到万丁的话,他侧过头,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
“这就不敢相信了?还有更不敢相信的。”
“什么?”
景渊懒散地摆了摆手指,让他靠过来些,这才在万丁耳边轻轻地说, “我们的前世都是里的世界。所以,你猜一猜,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是个世界呢?”
这个哲学一般的问题让万丁睁大了眼睛。他之前只是在怀疑自己的世界观,现在景渊说完之后,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和人类的起源了。
看着万丁吃屎一般的僵硬,景渊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十分钟前,江时凝带着乔怀泽进了一家咖啡店的包间,现在还没出来,估计还在安抚那小子呢。
景渊发出不屑的哼声。
自从陈潭良出现之后,景渊似乎慢慢能摸准江时凝的态度了。她对谁都是吃软不吃硬,当妈的关爱弱小是本能。越让她不放心的,她挂念的越多。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景渊琢磨这个乔怀泽估计也是那种不善言语一挂的,江时凝最吃这种性格了。像他这种已经成熟的孩子注定不是她心中最需要关注的崽了,哎。
他忽然很怀念当年自己那段黑暗的时光,那时候江时凝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啊。长大了和小时候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景渊想了想,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因为乔怀泽而心情不好,便贴心地在他们那个没加江时凝的私下群里发了一句最新的消息。
【景渊:都睡了吗?】
【景轩:还没。】
【陈若之:都没呢。】
【景渊:不晚了,早点睡。】
【景渊:顺便顺一句,乔怀泽出现了。】
群里瞬间一片寂静,只有陈若之回了他。
【陈若之:[偷笑]又要来一个帅哥哥了,挺好的。】
捧着手机的三个哥哥陷入沉默。陈若之是女孩当然无所谓,江时凝最喜欢姑娘了。
景渊发这个信息,主要是为了恶心陈潭良,一知道陈潭良在家里也不能过好,景渊就觉得自己的感觉好多了。
与此同时,包厢里,江时凝对乔怀泽解释了她之前的人生,和目前的状况。乔怀泽就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还是那样平淡,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江时凝说完了话,她看向乔怀泽,就看到乔怀泽垂着睫毛,薄唇微抿,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了眼底。
“所以,您有其他儿子。”乔怀泽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嘶哑,“你爱他们吗?”
江时凝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动了动,低声道,“……小泽。”
乔怀泽能够听到江时凝声音中隐忍的为难和悲伤。他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伤害她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乔怀泽忍不住。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也在伤害自己,可是他忍不住。
“我爱你们每一个人。”乔怀泽听到她低低的说。
乔怀泽闭上眼睛,他轻轻地呼吸着。
他无法接受。
他接受不了江时凝有其他儿子,更接受不了她爱其他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呢?
“如果让您选择,你会愿意跟我走吗?”乔怀泽看向她,轻声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时凝真的很难过。每一次不同的孩子见面时,难受的不只是他们自己,江时凝也跟着他们一起难过。
她总觉得孩子伤心是她的错,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忽然接受其他人多么的困难啊。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也不想让他们产生这样的摩擦……
“小泽,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习惯……”江时凝轻声说,“我们还能见面,一起生活,不就是最重要的吗?”
乔怀泽轻轻地笑了。
“不,母亲
。”他清冷的声线说,“对我来说,你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了。我并不重要。”
他站起身,江时凝随着他抬起头。
乔怀泽犹豫了一下,他动作僵硬地抱了抱江时凝。
“知道你还活着,还有其他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他说,“您知道,我注定不是一个能和其他人和平相处的人。”
“小泽,你……”江时凝愣了下。
乔怀泽低着头,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正常的成年人,也早就离开家里独自生活了。”他说,“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对我来说,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
江时凝知道,乔怀泽婉拒了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的确是乔怀泽的性格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她勉强勾了勾嘴角。
“只要你觉得合适,那就好。”
景渊坐在门外等着,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到乔怀泽一个人先走了出来。
“走。”他走到万丁身边说。
众人都一愣,万丁先点了点头,钻进车里启动引擎。
景渊猛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推了一把乔怀泽。
“你这是什么意思?”景渊皱起眉毛道。
乔怀泽一双凤眼淡然地看过来,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十分凉薄。
“离你们远点。”乔怀泽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我猜反正也没人会高兴我的出现,不是吗?”
“你——”初景渊愣住了。
“景渊。”身后,响起了江时凝的声音。
景渊的手指一松,乔怀泽便钻进了车里,好像不想和江时凝对上一样。景渊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向江时凝,江时凝的目光也很平静。
“走。”她说,“回家。”
两辆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车内的氛围静得吓人。
景渊的目光不断地瞥向江时凝,江时凝却一直都注视着玻璃外。
到家时,其他人都在等着见新成员,没想到只有江时凝和景渊回来了,众人都是一愣。
“那个乔怀泽呢?”景轩不明所以地问。
江时凝没说话便上了楼,景渊给了景轩一个好大的眼刀。
“怎么了?”看着江时凝离开,景轩小声问景渊。
“没什么。”景渊冷冷地说,“睡觉。”
凌晨两点时,万丁和乔怀泽才到达s市,万丁先送的乔怀泽,他在公寓下停车,有点犹豫地看向乔怀泽。
“你为什么拒绝了江女士呢?”他说,“你明明很不想那么做。”
乔怀泽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过了半响,他推门下车。
乔怀泽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他关上门,深深地呼吸着,后背贴在了门板上。他低下头,手指抓入发丝之中。
心口刺痛无比。
他开门上到天台,遮着罩子的沙发旁边,藏了他最近戒了的酒。
乔怀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一瓶白酒打开,灌进了口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心中太难受太拧巴,只想用外界的力量减轻心中的疼痛。
两个小时后,实在放心不下的万丁在外面开了一大圈之后,还是回到了乔怀泽的公寓楼下。他上到三十楼,发现屋里没人,又想起乔怀泽之前说的天台,便转头进了楼梯间。
上了台阶,通往天台的大门虚掩着,万丁缓缓地走上天台,便看到贴着墙角放着一张红色沙发,沙发周围都是空着的酒瓶,乔怀泽身穿白色单衣,用一种十分脆弱的姿势窝在沙发中。黑色的头发散落在沙发上,那双凤眼微眯,眼尾泛红,目光虚浮地注视着黑暗的天空。
万丁从未见过乔怀泽这个样子,此时此刻他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碎。
“你这是何苦呢?”万丁无奈万分,“你要是这么难过,为何当时又要那么坚决的离开。”
乔怀泽靠着沙发,脖子仰起脆弱优美的弧线。
他注视着天幕,明明已经是微醉,可是那双眼眸却比风还要冰凉。
“万丁。”他喃喃道,“你知道什么叫心魔吗?”
心魔?万丁皱起眉毛,他忽然想起一些武侠和修仙里所说的设定。一些追求飞升和更高境界的人,内心必须更加纯粹干净,才能在正派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凡人在世总会有什么割舍不断的东西,欲望。于是,修真者最珍贵的、最放不下的东西就会成为心魔。
战胜心魔,突破心境,便更上一层楼。
突破不了,这辈子可能一辈子就被困于当前阶段,止步不前。
乔怀泽低声笑了起来。只是那声音更像是苦涩和无奈的自嘲。
笑声渐冷,乔怀泽淡淡地说,“我怕我会伤害她在意之人,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分开。”
万丁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你自己呢?”他冷声道,“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你打算天天喝酒吗?”
乔怀泽不说话了。
他垂下睫毛,然后说,“万丁,你最近管得越来越宽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乔怀泽低下头,又拿起一瓶酒。
“行,你喝。”万丁冷笑道,“你再喝一瓶,我就告诉江女士。”
乔怀泽:
……
仿佛忽然被命运遏住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我想自闭。
万丁:不,你不想。
景渊:我要打遍每一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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