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043
凌月女王看着杀生丸, 目光威严：“杀生丸，你可知我与斗牙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上与身俱来便有着自己的刀。”
杀生丸冷着脸：“现在知道了。”
凌月女王冷声一笑：“那你可有疑惑，既然你自己便拥有属于自己的刀, 为何斗牙却留给你天生牙。”
杀生丸：“……”
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杀生丸许久,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超越父亲，所以没能得到父亲的承认。
尤其是在得知铁碎牙被父亲交给了半妖妹妹犬夜叉之后, 他更是心情不畅, 若非白犬一族不杀幼崽, 杀生丸当时心里的杀意绝对是真实的。
之后发现半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没用，这才一直留到了现在。
铁碎牙被父亲设下了结界且不说，并且主动择主选择了半妖, 他杀生丸还没有那般不堪, 去抢夺属于半妖幼崽的东西。
至于天生牙……一把只能用来治愈的无用之刀, 如今哪里比得上他天生便拥有的爆碎牙。
“呵……杀生丸, 实话告诉你，天生牙其实是可以作为武器的, 但是它并没有承认你, 一如斗牙没有承认你。”凌月女王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 一张口就直接扎心。
杀生丸目光一凌, 身上爆发出一阵汹涌的妖气。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杀生丸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怒意, “你说我杀生丸还不够资格被那个逝去多年的父亲承认吗？”
凌月女王拿起手中的天生牙, 缓缓起身，突然抽刀劈向杀生丸。
杀生丸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身形微动, 躲开了天生牙的刀光。
他目光凌厉的看向凌月女王, 下一刻又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的身边被天生牙劈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月牙状的漆黑裂口。
从裂口中传出了浓郁的死亡气息，杀生丸心中一惊，复又看向凌月女王。
此时天生牙已经还入鞘中，凌月女王神色冷淡，她说道：“杀生丸哟，你既然自以为强大，不若来试试挑战一下西国的王位如何？且看整个西国的大妖有多少能够服你？”
杀生丸站在月华殿的王座之下，第一次清晰的察觉到了自己与王座之间的距离。
王座之上的是他的母亲，曾经他的父亲斗牙王也站在那个高度上。
而他现在，还没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
凌月女王见杀生丸不说话，轻笑一声，将天生牙重新扔给杀生丸，然后毫不客气道：“杀生丸，你还差得远，不要得意忘形了！”
杀生丸接住天生牙，此时天生牙静静的待在杀生丸的手中，狗和刀相对无言。
天生牙在他手中多年，有且只有一次有过动静，那就是雷劫那次。
还有一次……是他和犬夜叉在父亲的墓穴里寻到铁碎牙的时候。
半晌之后，杀生丸忽然握住天生牙，不知因何原因，天生牙竟是忽然颤动。
随即，杀生丸出刀一斩，新月般的冥道当即划开。
凌月女王：“……”
杀生丸劈出来的冥道比凌月女王的冥道细了很多，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使用天生牙。
“母亲，我杀生丸有自己的道，并不需要继承你和父亲的王道，无需将你们的想法强加于我，我不需要！”杀生丸看着凌月女王，缓缓将天生牙重新挂回腰间，然后转身便走。
凌月女王再度面无表情的看着杀生丸离开，等不见了杀生丸身影之后忍不住嘴角一抽，骂道：“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不可爱的东西！”
……
月璃等人越靠近北方，便发现路上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
许多人类村子经常遭遇妖怪和恶鬼的袭击，只有被巫女庇护的村子能稍微安全一些。
南方现在有玥之国治理还算安定，北方地带还处于诸侯割据的模式，相互之间争斗不休，更兼妖魔鬼怪作乱，简直混乱不堪。
月璃如今是筑基修士，已经可以辟谷，若只是她一个人，很快就能到达西国，然而现在她带着三个年轻剑士，这一路上还不停的斩妖除魔救济村民，便耽搁了许多时间。
索性，月璃便将这样的游历当做是历练，压制了修为如寻常人类一般与三个小年轻同行。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个村子准备投宿，然而却发现整个村子里一个人都不见。
三个小年轻分别在村子里空置的房屋中找了一下，发现每家虽然有着生活的痕迹，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痕迹很新，各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凌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时间并不长。”青竹比较心细，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分析道。
鸣君皱着眉：“这个村子不小，想来人肯定不少。”
月璃看了看四周，闻到了村子里还残留的些许妖怪和恶鬼的气味，她叹了口气，说道：“仔细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村子里没有血腥味，妖怪和鬼只是抓走村民没有当场吃掉，很可能是有什么原因。”
鸣君和青竹对视一眼，然后发现没见到三卷。
“三卷人呢？”
月璃现在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运用自己的嗅觉，她看向某个方向，果然三卷出现并朝他们招手大喊道：“快来，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地窖！”
他们赶过去，在一个堆满了稻草的茅草房里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窖。
青竹惊讶道：“三卷，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三卷自豪摸了摸鼻子：“我嗅觉和体感都非常敏锐，这堆稻草下面有细微的风声，我就翻开来看了一眼。”
鸣君和青竹走过来帮忙将厚重的稻草全部挪开，看见地上盖着一块木板拼接起来的盖子，用手敲一下便可以感觉到下面不是实心的。
他们将木板打开，里面突然戳出来一个尖锐的物体。
鸣君三人都是剑士，非常轻松的便躲开了，然后定睛一看，发现那尖锐的物体是一把割草用的镰刀。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满脸惊恐的瞪着他们，见一击没中更是露出绝望的神情。
“你们这些坏人，坏妖怪！！！”男孩中气不足的怒喊道。
鸣君三人相互看了看，坏人是指他们和公主殿下吗？
三卷顿时不乐意了，不由暴躁道：“我们哪里长得像坏人和坏妖怪了！小孩，这里就只有你还活着了吗？”
鸣君拉了拉三卷，转头对男孩露出温和善意的神色，低声亲和道：“小朋友别害怕，我们都是武士，能不能告诉我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可以，我们去帮你将大家救回来好不好？”
小男孩仍然害怕的看着他们，但是鸣君三人很有耐心，许久之后，似乎是确认他们没有危险，小男孩直接大哭出声。
月璃在外面寻找妖怪和恶鬼肆虐过的痕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地上的脚印有轻有浅，人形脚印微重并且残留着腐臭的血腥味，与这一路上遇到的鬼相似，而妖怪的脚印是梅花爪印，这种特性的印子应该是猫，又是妖猫呢！
她记得上一次在蓬莱城一剑斩了一只豹猫的脑袋，没想到冤家路窄，这次居然又撞上了，这些妖怪跑到北方又开始作乱了么？
这时候，鸣君三人已经带着一群年幼的小孩子过来了，这些都是刚才藏身在地窖里的，但人数也不多，只有七八个。
小孩子们看见月璃纷纷愣了一下，一个个瞪大眼又惊又怕的盯着月璃的耳朵。
“妖……妖怪！”一个小女孩指着月璃颤声道。
手上拿着镰刀的小男孩二话不说就挡在小女孩身前，目光警惕的瞪着月璃。
月璃看向鸣君三人，青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他们的家人都被妖怪给抓走了，据说是去献祭给北方新出的妖王。”
闻言，月璃露出询问之色：“北方新出的妖王？整个北方不是以西国妖王为尊吗？哪来的新的妖王？”
鸣君摇了摇头：“我们对妖怪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言下之意，公主殿下您自己就是半妖，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们人类啊！
月璃叹了口气，从乾坤袖里掏出一袋干粮丢给鸣君三人：“先给小孩子们分一些吃的，在地窖中想必也没吃没喝。”
这一路上，鸣君三人跟着月璃可算是长见识了。
本以为月璃贵为公主，肯定十分富贵娇生惯养，他们非要跟着月璃一起走，一开始也是担心月璃受不了孤身在外风餐露宿的苦。
然而等上了路，他们才发现，天真的其实是他们。
凡人并不能体会到身为半妖剑修的快乐。
他们露宿野外，最多也就是找个平坦赶紧的地方生个火，然后就着干粮果腹，夜晚的时候轮流守夜和衣而眠。
但月璃不是，当她从乾坤袖里掏出炊具，然后又掏出不知道是哪只妖怪身上的肉块开始精心烹制的时候，鸣君三人已经傻了。
上一次他们见到铁碎牙，还是铁碎牙一剑光华斩鬼无数的时候，再不然也是与日柱切磋，刀剑争锋的时候。
而当月璃开始野外烹饪时，铁碎牙……铁碎牙沦为了烤肉串串。
当月璃举着铁碎牙将滋滋作响肉香飘逸的妖兽肉递过来时，三个小年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毁灭般的摧残。
他们一边吃着喷香的肉，一边抱着自己的刀怀疑人生。
好在下一次斩妖除魔时，铁碎牙依然威风凛凛，无愧它顶级妖灵之剑的风范。
月璃从来不在生活上苛求自己，鸣君三个小年轻想象中的苦修根本没影，反倒是……月璃十分热衷考校他们的学问。
三个小年轻生于这样的乱世，读书那是奢侈，后来一直沉迷斩鬼，在学识上就如同之前的文盲半妖们。
当即，月璃就不满了，开始一路督促他们学习。
她有袖里乾坤，什么藏书典籍功法玉筒，这些年可是攒下了不少。
于是，继半妖幼崽之后，鬼杀队剑士也步上了每日读书学习的后尘。
杀妖斩鬼之余，他们还需要挑灯夜读勤奋学习。
有一次，鸣君十分不解，问月璃：“公主殿下，我们学这些贵族才学的东西能变强吗？”
月璃笑着问：“那你们觉得呢？”
三卷十分不耐烦学这些，当即便道：“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还没有一块肉实在，天天学这些，不如多杀几个鬼多宰几个妖怪！”
青竹也皱着眉，满脸不解。
月璃缓缓说道：“你们是武士，手中握着刀便想要变强，这确实不错。但是有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们，你们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鸣君怔了怔一时之间有些走神。
月璃点点头，等着他们的回答。
三卷大声道：“我的愿望就是早日将所有的恶鬼都杀光，然后成为强者！”
月璃又问：“那鬼杀光之后，又成为强者之后呢？”
三卷不假思索：“再去杀妖怪！”
月璃：“什么妖怪都杀？”
三卷立即反驳：“当然不是啊，只杀坏妖怪！”
月璃：“你如何区分好妖怪和坏妖怪？”
三卷愣了一下，说道：“吃人的当然就是坏妖怪了！”
“那如果有一个妖怪它本来吃人，但是后来它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了，从那次以后它再也不吃人，不仅不吃人还专门救人，你会因为它吃了人，就杀它吗？”月璃笑眯眯的继续问。
三卷瞪大眼，满脸纠结：“不……杀吧？”
“但若又有一个妖怪，它原本不吃人，并且对人很善良，但是它被坏人残害，最终发狂吃了人，但它之后仍然不吃人，有时候还会救人，那你要杀了它吗？”
三卷整个表情都是晕乎乎的，“那杀还是不杀？”
月璃淡声道：“这个世界之所以混乱是没有规则，之所以没有规则便是因为世人愚昧。若有一天，各族共举，和谐相处，你们手中的刀剑，你们的强大又应该何去何从？”
闻言，鸣君三人彻底沉默了。
他们没有想过。
鸣君心想道，他是有愿望的，他希望有一天恶鬼灭杀殆尽，就找一个平和的村子，然后过平凡的生活。
青竹沉思许久，然后默默的拿起了书继续用功学习。
……
小孩子们吃饱喝足，对月璃的敌意也消失了。
他们乖巧的回答了月璃的问题。
“三天前，村子里突然来了许多猫妖，跟他们一起来的是一个长得很可怕的人，他当场吃掉了一个村子里的人，还说如果我们敢躲就将我们全部找出来一个个吃掉，如果乖乖跟他们走，就……就不吃我们，呜……当时阿爹和阿娘将我们悄悄藏了起来，我们都不敢出来，阿爹和阿娘还有村长他们都被带走了呜哇哇……”
小孩子们说着又哭了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三卷气愤道：“肯定又是弦月鬼的把戏！他们想将人聚集起来一起吃！”
小孩子们闻言吓死了，哭得更加大声。
青竹一边安抚一边瞪了三卷一眼，“里面还有妖怪，难道是妖怪有什么阴谋？”
鸣君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刚才放了餸鸦去周围搜寻消息，你们还得在北方我们鬼杀队的柱损失过半的事情吗？说不定跟这次的事情有所关联。”
月璃赞同的点了点头：“北方被妖怪们盘踞，小孩又说村民们被抓是去献祭给新妖王，鬼杀队的柱可能是遇上了这个新妖王和鬼联手。这个村里的人应该也不算太多，用来献祭的话……血肉恐怕是不够的。”
献祭……这个骚操作听起来就很是耳熟啊！
蓬莱岛的炼魂大阵与这次的事情似乎很像呢！
新的妖王，看来月彦在其中肯定插了一手。
鸣君转头问村里的小孩子们：“小朋友，你们村子里总共多少人？”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单纯的眼睛眨啊眨，然后纷纷低着头开始掰手指。
“一个，两个……七个，八个……十九……”
鸣君：“……”
青竹：“……”
三卷：“……”
月璃忍俊不禁：“看见没，以后好好学习呀？不然你们就是这样的小朋友哈哈哈……”
学习有用吗？
答曰：有用的。
很久之后，加入了九天宗的鬼杀队迎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扫盲学习。
那叫一个哀鸿遍野，产屋敷家主产屋敷明琅第一次觉得面上无光无颜见人。
原来……原来鬼杀队里那么多文盲的吗！
将小孩子们安顿好了之后，月璃让鸣君三人留在村里保护小孩子，这时候餸鸦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消息。
附近村子的人类也全都被妖怪抓走了，北方的新妖王召集了不少妖怪，势头非常庞大。
月璃打消了先去西国的想法，打算先去北方看看。
鸣君三人一听顿时担心起来。
“公主殿下，您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一起吧！”
月璃摇摇头：“你们只是人类，虽然刀法不错，但对方是妖怪，连你们的柱都被折损在那里了，你们就算过去也是无济于事。”
见三人备受打击的模样，月璃又说道：“何况你们也有其他的任务，这些孩子们要保护好，还有周围的村子里可能还会有活口，你们最好找出来，妖怪们的嗅觉都十分敏锐，他们不一定躲得了多久，你们早点发现，他们就少一分危险。”
闻言，三个小年纪当即又振奋起来。
对啊，他们虽然没法跟妖怪们比，但是他们也能保护人类啊！
鸣君当即道：“公主殿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月璃笑了笑，扬声道：“你们以为我月璃是什么人！”
说完，月璃突然觉得这话的语气似乎有点熟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拔出铁碎牙默念剑诀，整个人轻身一跃，直接踩上了铁碎牙的剑身，直接飞掠而去。
三个年轻剑士和一群小孩子瞬间目瞪口呆。
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那把剑……那把剑飞了！！！！
关键是剑能带着人飞吗？！
忽然，三个小年轻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刀。
鸣君取下自己在蓬莱城求得的妖刀日轮，拿到眼前端详，“公主殿下的刀跟我们的刀是不是区别有点太大了？你们说我们的刀它……能飞吗？”
青竹嘴角一抽：“我想……应该不能吧？”
三卷看了看月璃飞走的地方，有看了看自己明显厚重太多的日轮刀，高大的身影原地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