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医院
闭麦许久的校园广播突兀地发声：“叮！”
它刚刚检修完成，电波不紊，每说一句话，就有断续的电流声。
“恭喜杨午野【3号】成功完成附加题，解锁隐藏奖励，提前结束体测。”
“请在原地稍作休息，我们将派专人接送您离开场地。”
杨午野望向呆若木鸡的同学，意思是只有她能提前离开？
她扭头望向操场的方向，似乎有个人正向这里赶来。
闫毕最先从那群震撼的学生中清醒，关切上前询问：“有受伤吗？”
杨午野摇头：“我还好。”
“但你的心理受到了莫大的伤痛。你现在是一个脆弱的大学生，因为今晚过强的运动而神经衰弱，急需疗愈。”闫毕好心地传授经验，“一会对来的人卖惨示弱，绝对不亏！”
“你很有经验的样子呀，学长。”杨午野似笑非笑，“是不是以前也这样干过。”
在杨午野决定独自去解决附加题之前，闫毕曾经给过她许多有用的忠告，明显是知晓内情的人。
闫毕被她隐含威胁的眼神盯得背后一凉，下意识拉过旁边的陈庭风，毫不犹豫卖队友：“我没有。陈庭风当时一下就被吓哭了，得到了好多优质的资源。”
陈庭风：？
他脸涨得通红，又羞愧又埋怨：“你怎么这件事都拿出来说！”
上厕所的时候见到超自然现象谁都会害怕的好吗！他不过是做出了正常的反应而已！
以为人人都拥有跟杨午野和他那样变态的心理素质吗！
陈庭风同样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他看见熟悉的面孔，下意识想打个招呼，但身后同学还看着，伸出的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一个长卷发女生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
道路两边的银杏叶因为她的到来而重焕生机，被风雪打过的衰败也减轻了些。
综合考量后，防恐部决定派这名植物系的女性进行对杨午野的指引。
“你好，请问是杨午野同学吗？”长卷发女生对杨午野温和地笑。
这句话语气格外温柔，令人舒缓，她的出现在这个刺激紧张的夜晚有效地抚慰了学生们的心绪。
像是在枯木上流浪许久的人找到了靠岸，杨午野踉跄了一下，快要站立不稳。
毕竟，绷紧的弦一旦得到放松，很有可能断掉。在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和精神过度的消耗之后，这是正常的后遗症。在前几年大地震的废墟里，许多人熬过了漫无天日的等待，却在运送到救护的途中永远闭上了眼睛。
闫毕慌不择路地去扶她，杨午野依附着他的肩膀，气若游丝：“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长卷发女生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她面露慌张，同样紧张地搀扶住她：“抱歉，事出突然，我们人手不足，才造成这种混乱。你放心，李思琦正在接受治疗，她没有大碍。”
“那就好。”杨午野面容憔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那可怜的室友终于安全了，我做的这些都是值得的。毕竟她能活下来，要我怎样都无所谓。”
闫毕撇过头，肩膀不自然地抽动，似乎在替这个坚强的女生情不自禁地感动落泪。
长卷发女生更感愧疚：“我现在就送你去安全区。”
她二话不说，接过了闫毕肩上的杨午野，打算离开。
“那我们接下来呢？”学生们里，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会不会也要遭遇这种危险？”
“不会了。”长卷发女生笃定地回答，“我们加强了安全防护，巡逻车会对校园里的不明生物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今晚你们可以休息洗漱，然后睡个好觉。等明天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你们就会知道这些危险从何而来。做好准备吧。”
长卷发女生抱着杨午野迅速离去。目瞪口呆的陈庭风这才从杨午野逼真的演技里脱离出来。
闫毕仍然低着头沉默。
陈庭风本来想笑，但见到闫毕这副模样，他硬生生把笑吞了回去，走上前，感慨地拍他的肩膀。
确实，虽然杨午野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但她毕竟是免疫者，无法觉醒高级异能，两手空空地去与雌蛛搏斗，对恐惧症完全不了解，也不清楚安全保护机制，以及蛊虫计划的具体流程。最后更是不要命一样，摘下腕表，把求生的希望给了李思琦。
真是一个可敬的人。
陈庭风思绪万千，却被一阵低沉的笑声吸引。
等长卷发女生走远，闫毕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我敢打赌，杨午野绝对会狠狠敲他们一笔！”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咦？你那是什么表情？”
陈庭风眼神复杂。
亏他还以为闫毕是货真价实地感到后怕。
闫毕笑笑，直起身子，如释重负地搓搓手。
他对陈庭风，也是对着后面的学生说：“回宿舍休息吧。刚刚工作人员说要把场地腾给巡逻人员，一会来清理。有杨午野的前车之鉴，等他们布置后我们就很安全了。”
他笑容真切，很容易就感染了学生们。之前他们所有的交流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学生们并不知道这位咸鱼学长跟陈庭风身份特殊。
他们一边离开，一边激烈地讨论着恐惧症，复盘今天下午所有的细节。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陈庭风等人都走光后，问他。
“回宿舍打会游戏，然后洗澡睡觉……”闫毕愣了愣，反应过来，“哦，你问的不是这个。”
谁会关心他的入睡流程啊？？
陈庭风按下吐槽。
闫毕想了想，还是说：“苟住就行。”
陈庭风：“……”
想到今后就要被这样性格的人领导，陈庭风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不过他思考片刻，觉得维持现状也不错。
毕竟杨午野开局就差点送命，他可不想体验一遍解剖活体蜘蛛。有一群身份不明的异装人追踪就够了。
陈庭风从闫毕的外套帽子上看到了一簇粉紫色的毛，觉得跟玲娜贝尔的颜色很像，疑惑地问：“咦？这些是什么？”
那些异装人不属于防恐部管辖，所以它们的杀伤力和威胁度是实打实的。除了暗中保护杨午野，他跟闫毕的任务之一也有试探它们的部分。
“这个啊。”闫毕不怎么在意，“我刚刚在食堂找到的。可能秋天到了，它们掉毛吧。”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大团：“我还有很多，找个时间去后勤基地做个毛绒玩具，手感肯定不错。你要不要一个，晚上抱着睡？”
陈庭风：“……你还是明天送给杨午野吧。心理测评的审判室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而他已然是名成年男子，才不会抱着洋娃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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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午野蜷缩在长卷发女生的怀里，安然地躺着。她睁着眼，望天上看，雪已经停了，天上的云像一丛丛山。
长卷发女生自称叫林间溪，是此次体测的临时工作人员。
“间溪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杨午野问。
林间溪表情不大自然：“先带你去做一个体检，看看有没有留下隐疾，方便后续的治疗。”
“我们是去医院吗？我可以去见我的室友吗？”
“当然可以。”林间溪温声道。
林间溪看起来很好说话。
杨午野注意到她的步伐很稳，每迈出一步，脚底就会有隐约的绿色叶子作为垫脚。
联想到之前银杏叶的舒展，她的异能应该与植物有关。
很快，她们就到了北医三院。
一路上，除了校园里类似的蓝色巡逻车之外，街上没有一个人。路灯浪费资源地亮着，她们直接横跨过了人行栏杆，坦然地走过十字路口的红灯。
医院很安静。杨午野一开始以为这里同样没有人，但是与预想的不同，医院全是白色防护服的人，肃然地守在自己的岗位。
一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们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杨午野受惊似的一缩。林间溪察觉她的不安，温柔地拍了拍她，柔声安抚：“别怕。”
“我开始觉得有些怪了。间溪姐。”杨午野扯着林间溪的袖子，有些语无伦次，“我能不去吗？那个体检。我今天中午才体检过。”
“很快的。你都解剖过雌蛛了。”林间溪回想起刚刚通过杨树叶看见的场景，“体检算什么，不恐怖的。”
杨午野瑟瑟道：“我晕血。”
“不会抽血的呀。再说了，我就在外面等你。”林间溪把她从怀里放下来。她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前方的门。
门上的指示灯是绿色的，允许通行。两侧有戴金属头罩的武装士兵守着，杨午野观察一会，他们与巡逻车的装束不一样，武器有细微的差别，衣服上也没有英文字母。
杨午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里的装潢风格与外面临床医院的冷淡截然不同，精心修剪的绿色植物安置在各处，暖黄色的墙壁令杨午野想起了街道上零星的路灯。
圆桌没有棱角，座椅也是饱满的弧度，坐着一个抱着猫咪杯子的医生，看起来等候已久。
杨午野在门口怔愣片刻，才失笑道：“王医生，你一天打两份工挺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