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情理之别，道不相谋
深夜，明月幽幽。
净土，梧桐社的总部。
一位身材高瘦挺拔的男人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来，他身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看不清兜帽下的面容。
会议室内异常空旷、昏暗，仅有一盏外形古朴典雅的长明灯发出了暗淡的光芒，这盏灯燃烧的是崩坏能。
屋内仅坐着两个人，头戴冕冠的姬麟坐在上首，她的手中拿着一卷书，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到来之人。
姬麟穿着一袭复杂繁琐的黑色冕服，上绣金色云龙纹，腰间左侧携带着佩剑。
她身上佩戴的“首饰”较多，华贵却不耀眼，虽不全是武器，但少有珠宝材质的“点缀品”，腰间右侧佩戴的白玉或许是唯一的纯装饰品。
自从不在梧桐的身边工作后，人们几乎就看不到穿着白丝或赤足的姬麟了，她的衣服大多都比较正式、传统，因此连鞋子的样式都看不到，以前的穿着也只是给梧桐看的，满足那个屑人的喜好。
姬麟相当看重文明礼仪，所以穿衣打扮自然也十分讲究，她平时穿的常服，估计比很多人的礼服都要庄重、华美。
姬麟的一旁坐着闭目养神的凯文，他的衣着款式万年不变，不值得一提。
听到开门声，凯文睁开双目，开口问道：“找我们什么事？”
“呵呵，我当然是来恭喜您的了，凯文大人。”奥托向后摘下兜帽，对姬麟和凯文拱了拱手，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恭喜您在擂台上，又一次被人打败了。”
“……”
长明灯的火苗燃烧得依旧很平稳，会议室内格外安静。
“呃……二位别这么严肃，我的玩笑难道不好笑吗？”奥托摊了摊手，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凯文说道：“我败于爱莉希雅很正常。”
确实很正常，在前文明时，爱莉希雅就不比凯文弱多少，“死”后，她更是比凯文多“修炼”了五万多年，并且是身处于“崩坏”之“中”修炼的。
虽说活得时间越长，不代表实力一定越强，毕竟个人的力量是有上限的，每个人的上限也不同。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是碰不到那个上限的，哪怕碰到了，碰到的大概也是难以突破的“瓶颈”，而不是上限。
一般情况下，活得时间越久，经历与阅历自然越丰富，突破“瓶颈”的可能性也就越多，与上限之间的距离越近。
因此，如今已恢复健康的爱莉希雅非常强，比凯文还要强，比华还要强……并且，她还没有触碰到“始源”的上限。
如果樱没有继承梧桐的那颗特殊的律者核心，那么连她都不是爱莉希雅的对手。
所以这一届无限组个人赛的冠军其实是没有悬念的，下一届就有点悬念了，看爱莉希雅参不参加。
“直接说正事。”凯文冷冰冰的说道，他没有闲心和奥托扯淡。
“呵呵，好吧，我知道二位还没有退休，平日里比较忙，那我就……直入正题了？”
“……”
不知为何，凯文在奥托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梧桐的身影，他觉得对方此时的说话方式与语气特别欠打。
“嗯……”奥托沉吟了一会儿，道，“能击败您的爱莉希雅很强，樱大人和梅比乌斯大人也很强，那个传说中的终焉……更强！不知不觉，人类一方竟然有这么多强者了。”
“别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
“呵呵。”奥托轻声笑道，“别急，有点耐心，我亲爱的凯文大人。”
奥托用食指无意识的敲点着木质椅子的扶手，又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当今，人类所拥有的‘力量’很强，强到曾经的我想都不敢想。
“上有终焉、樱大人等高端战力，下有融合战士计划，圣痕计划，崩坏能储存、转换装置计划等等，武器有星级武器、反物质武器、崩坏能武器等等。
“不仅如此，梧桐大人还把崩坏意志进行了‘分离’，解决了这个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敌人……之一。
“呵呵～现在的我们，甚至都有能力去挑选律者了，很不可思议。
“我们的文明真是太……强盛了，强大到似乎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着信心、希望，认为人类只要想、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强大到……似乎连我们都天真的认为……我们能够战胜崩坏，拥有打败终焉之律者的实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凯文似乎猜到了什么，目光更冷了。
奥托不慌不忙的笑道：“我想说的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相信，我今天的来意您都是知道的，我也相信，您远比我更了解什么是崩坏。
“人类此时的希望越大、自信心越足，未来将要面临的失望与绝望也就越大。
“我们永远都无法战胜崩坏，因为人类的实力越强，最后的敌人也就越强。我们的生命看似蓬勃，却已步入了倒计时，即将走上末路。人类，正在开心、积极的塑造着一位……人类无法战胜的敌人。他的名字叫终焉之律者，他的名字叫……梧桐。”
话落，房间中安静了许久，但长明灯的火苗却在剧烈的晃动。
“一派胡言。”凯文道，“梧桐不可能成为律者。”
“嗯？”奥托挑了挑眉。
“他不可能成为终焉之律者。”凯文随即补充道。
“呵呵，万一呢？除了梧桐大人以外，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配成为现文明的终焉之律者？”奥托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我与你一样，很相信梧桐大人的信念，不！我比你还要更相信他的为人与能力！因为你比我更有理性。是梧桐大人成就了现在的我。我甚至相信，即使梧桐大人成为了终焉之律者，也不会背叛人类，背叛他自己曾经的信念。”
奥托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我所处的位置，不能让我去轻易的相信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它告诉我，我们应该去做一些准备了，一些梧桐大人不知道的准备，一些……防备他的准备。我相信梅博士暗中做的准备工作，比我还要早。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设想一下，假如，梧桐大人成为终焉之律者后，想要毁灭人类的文明，那么，到那时，毫无准备、按部就班的我们该如何抵挡？
“靠终焉吗？呵，不说她会不会站在人类这一方，哪怕她真的成为了梧桐大人的对手……那时的她，还会是大人的对手吗？
“大人有多强，成为终焉之律者后又会有多强，不需要我去说明了吧？
“别忘了，本文明的星炎之律者只有一位，侵蚀之律者却有两位，为何会如此？为何能够如此？”
“哼！”
这时，姬麟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奥托的话语。
自从奥托走进这个门后，姬麟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冷眼旁观，她以前对奥托可不是这个态度。因为她早已提前猜测到了奥托今天来的目的，以及要说的话。
姬麟左手扶着剑柄，起身大步离去了。
奥托紧忙让到了一旁，没有阻拦，他又不傻，对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虽然需要姬麟的帮助，但若是这时候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奥托推测，姬麟一定会拔剑砍他，到那时，他咋整？
如果是单挑的话，姬麟可能不是凯文的对手，但她的综合战斗力及破坏力未必比凯文弱多少，看看她身上佩戴的那些“首饰”，就知道她的实力有多恐怖了。
奥托推测自己在姬麟的手下撑不到三回合，能撑过一个回合就不错了，毕竟，他本就不擅长战斗，如今更是把理之律者核心交给了乔伊斯。
凯文能不能打过姬麟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拦住姬麟的所有攻击又是另一回事儿。
更何况，凯文未必会出手帮助奥托，他的立场还不确定呢！
“嘭！”
看着紧闭的大门，奥托叹了口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今天说的话全是心中所想，没有夸大其词，他甚至相信，姬麟可能比他更早的猜测到梧桐会成为终焉之律者。
但是很明显，姬麟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一同对付梧桐。
人类的情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因为感性有时能够战胜理性，让人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
因为情感与放纵，有的人才会不顾后果，敢于干一些违法的事情。
因为情感与信念，有的人才会不顾自身的死活，去拯救他人的性命。
姬麟与梧桐的感情很好，她坚信着自己的朋友是一位始终如一的人，不会干出令她失望、伤心的事情。
她相信梧桐能够战胜“自我”，她也将会帮助梧桐扫清潜在的风险。
这个风险指的不是奥托。
奥托与梧桐的感情也很好，但他的理智更胜感情，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梧桐大人若是做不到、力不从心该怎么办？
须知，人类的敌人可不仅是崩坏。
姬麟不是没有理智，奥托更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选择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