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与己相斗乐无穷
深夜，
血色的月光静静的笼罩着血色的大地。
八重樱在一片黑暗与血色交织的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散步、游荡着。
她的身上看似没有武器。
此处似乎不分昼夜，仿佛处处都充满着未知与神秘，危险好像无处不在。
“空气”中弥漫着侵蚀、腐朽的味道，令人窒息。
周围很寂静，像是在背后的脚步声似有却无，可八重樱走路明明是没有声音的。
阴影之中，无数的“目光”在贪婪的“注视”着那道樱色的美好身影，它们是一群奇异扭曲且不可名状的怪物，数量众多且杂乱，像蚂蚁群一般挨挨挤挤的。
黑暗，仿佛是由它们组成的。
怪物们的外表看上去大体相同，却又各有不同，它们是由所有能让人类感到不适的、不同个体的血肉堆砌而成的，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眼球似莲蓬，无法计算数量的蠕动、柔软、细长的器官似触须……
总之，长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这种怪物如果出现了在现实生活中，肯定能导致看到它的人们反胃、想吐，因为它们那别致的小模样长得……比在呕吐物中洗澡还要令人恶心。
心不在焉的八重樱对阴暗中的视线视若无睹，她对那些想要“吃掉”与“得到”她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了。
八重樱经常会来到这个血色的世界，这里，是她的梦境，更准确的说, 是她意识的最深处。
不知闲逛了多久，小八终于又一次来到了目的地, 此处, 是她无论怎么走、走哪条“路”, 都会最终到达的终点。
这里，关押着一位与八重樱很像的身影, 她的外貌仅有三处与小八不同，头发和瞳孔是血红色的、眼白是黑色的。
她是崩坏意志的一部分、“崩坏”的信徒、八重樱的律者意识。
还未成熟、但已有意识的律者意识。
她被八重樱取名为：绯。
绯被迫跪在地上，她的身上被一条条类似于血色藤蔓的“锁链”约束住了, “锁链”上带有细小而又锋利的“尖刺”。
“咯咯咯～欢迎回家，亲爱的我。”
看似略有邪门儿的绯，阴森森的笑道：“你愈发美丽动人了呢！可爱的八重樱，你看起来越来越美味可口了。
“可惜，我们那该死的爸爸‘眼瞎’, 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你的暗示与心意, 我们真的是好可怜哦～
“你还真是失败呢～小狐狸。
“不过, 这对于我们来说,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咯咯咯～”
面无表情的八重樱伸出了两根修长嫩白的手指，戳瞎了绯的双目。
她讨厌这双眼睛。
小八并没有擦拭手指上的血迹。
而流着血泪的绯，神色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 更习惯了八重樱对她的所作所为。
“咯咯咯～好疼哦～好黑哦～咯咯～”
绯看上去有些神经质，她继续喋喋不休的笑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就是你呀！讨厌我，不就是讨厌最真实的自己吗？
“这样可不好, 你应该试着喜欢我、喜欢自己, 就像我爱你一般爱我。
“而且，脆弱的你, 又是来寻求帮助的吧？！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吗？
“咯咯～真是没道理呢！
“我这种善良的弱者就活该被欺负吗？咯咯～果然呐, 人类的本性跟弱肉强食的动物一摸一样，肮脏至极, 即便是我，也不例外呢～
“我猜，你的心里肯定又不舒服了吧？
“毕竟，晚饭的时候, 我们的傻爸爸又没有注意到你那隐秘的暗示与追求。
“真可怜。
“真可悲。
“咯咯咯～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否则你走不到这里。
“其实没必要的，真的没必要。为什么要感到难过呢？难道你的人生还不够可笑吗？
“咯咯咯～好好笑～咯咯～”
随着绯的话音落下, 远方、不敢接近小八的怪物们也发出了阵阵难听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意识空间的死寂，它们好像也在嘲笑着八重樱。
绯与不爱言谈的小八不同，她可能有点话痨。
八重樱：“……”
“咯咯～你怎么不说话呢？今天的你似乎比以往还要寡言呢～”
绯阴阳怪气道：“哦～我懂了，因为你没法反驳我的话，我说的都是实话，呵呵～你也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笑吧？
“可笑的人生，可笑到你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只会欺骗自己的感情，催眠自我说，喜欢的人是我们的爸爸。
“用自我欺骗的方式，为自己树立一个情感的寄托，以此来苟活下去。
“你跟那个铃一样傻、真的傻。
“你与她太像了，比和樱妈妈还要像，你和铃对爸爸的感情都如出一辙，都是催眠自己、因恨生爱。
“你……”
“不。”八重樱打断道，“我喜欢我的父亲，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喜欢。”
“咯咯咯～喜欢？别逗了。”
绯好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脸上的笑容更加夸张了：“八重樱，你如果真的喜欢爸爸，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黑暗之中的怪物、就是你眼中的人类吗？
谷躂</span> “想必，我们的爸爸也在其中吧？
“你难道会喜欢那些恶心的怪物？”
“不要偷换概念，那是你眼中的人类。”八重樱道。
“咯咯～我不就是你么？”
绯阴笑道：“我就是最本质的你，不用狡辩了，你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的心里一定很讨厌我们的爸爸。
“你讨厌他不接受你的爱意，讨厌他拯救了你这个无用的废物, 没有让你死去与解脱。
“其实，你犯不着厌恶他的，因为你的心早已死去了。
“哦～不不不，不对！抱歉, 我刚才说错了，你应该厌恶他，因为无能的他没有让你得到解脱。
“你的人生，从被那名弱智的白无常、带走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死去了。
“你的人生，从被你那愚蠢又恶心的亲生父亲抛弃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真实了。
“咯咯咯～真是可悲又不自知呢！
“你被腌臜的人类伤害，人类毁掉了你那原本幸福真实的人生，可你竟然不报复人类，反而还用武力去保护他们，真是贱呢！
“比起狐狸，你更像是人类驯服的一条狗，他们迫害你，而你却心甘情愿的为他们看家护院，保护他们。
“咯咯咯～真是太可笑了～咯咯咯～
“我好心疼你呢！亲爱的八重樱、亲爱的我。”
古井无波的八重樱淡淡的说道：“不必心疼在下，你更应该心疼你自己。
“比起我的人生，你的存在更加虚假与可笑。
“你连父母都没有，只能单方面的认我的父母为父母，他们甚至都不认识你。
“哦，抱歉，在下说错了，你有父亲，名为‘崩坏’的‘父亲’，你只是没妈。
“在下或许是很贱，但你比我更贱、更像是一条狗。
“我小的时候是被人类伤害过几次，可是，想想你自己，你自从‘出生后’，始终都在被我伤害，在下从未停止过迫害你。
“而让我不理解的是，你竟然还能发自内心的爱我，你说你贱不贱？”
正如绯最了解八重樱一样，小八也最了解她。
八重樱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如今的下场，全是‘崩坏’导致的，可你不仅不恨崩坏，反而还一心一意的为祂‘打工’，你说你贱不贱？
“呵～
“崩坏即没有来拯救你，也没说抛弃你，你的存在，对于祂来说，好像是个‘备胎’。
“真是可怜呢。”
“……”
小八的话很犀利，一时间，绯的思路竟然有些混乱。
八重樱好像说的是事实哎？！
怎么回事？！
咋搞哒？！
我不是在劝她背叛人类吗？她怎么让我当“崩坏”的叛徒呢？
蓦然间，绯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是比小八更可笑与可怜……
血色的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少焉，
八重樱见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对不起，在下之前对你做的事情是很过分，我知道错了。
“今天我来这里，不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更不是剥夺你力量来的。
“我只是来道歉的。
“在下以前一直把负面的情绪强加在你的身上，让你承受了那些你本不应该的负担，可你还爱着我，这让在下的心中非常惭愧。
“你应该是能感受到我的心意的。
“我保证，以后的负面情绪我会与你一同承担，不仅如此，我还会与你一起分享快乐。
“我会对你好的。”
“……”
绯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她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变得很难看。
“你想调教我？！”
“嗯。”
八重樱点了点头，很不要脸的承认了这点：“如果连你都‘征服’不了，反而被你‘支配’了，那在下又怎么跟母亲大人对抗呢？”
“咯咯咯～好好好，征服是吧？行～”绯阴森森的笑道，“那你现在就把我身上的约束解开吧。”
“在下刚才只说与你一同分享快乐了，没说不束缚与折磨你。”
八重樱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不也乐在其中吗？”
“……”
“坏”的人往往能活得更好，小八的人品，可能都不如律者意识。
怎么评价呢？
都怪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