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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岚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大众面包车,居然还是进口七座。
计隗把范爸爸和范妈妈的行李整齐码好,容沐按开车门。
“伯父、伯母,你们坐前排吧,宽敞一点。”
范妈妈瞅着范岚的目光内容十分丰富。范岚打了个寒战。
计隗依然是司机,容沐居然没坐副驾驶,而是范岚一起坐在了后排。
范岚飞速在微信群发消息。
【蓝痒痒】:你们怎么在这?这车是什么鬼?伯父伯母又是什么鬼?!计隗有人类驾照吗?!
容沐看了眼手机,眨巴着大眼睛就是不回复。
范岚:“……”
“范岚一直不跟我们说她的单位在哪,具体是干什么的,我本来还挺担心的。”范妈妈说。
容沐:“我们是春城府青龙区——”
范岚:“咳!”
容沐:“居委会。”
“居委会?!”范爸爸说,“那不就是国家公务员吗?”
容沐:“……对。”
“范岚也是吗?编制内吗?”
“嗯。”
范爸爸和范妈妈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那您是?”范爸爸问容沐。
容沐:“居委会——主任。”
“司机小哥是?”
计隗:“居委会副主任。”
范爸爸和范妈妈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范妈妈:“这么年轻,还是男的,做居委会工作挺难的吧。”
容沐:“……还好。”
“你多大了?”
“七——”
“他快27了。”范岚打断两人对话,“妈,您不是要去超市买营养品吗?”
“买好了,”计隗说,“鸡蛋牛奶核桃粉燕麦片各一份,还有一个新鲜果篮,都在后面。”
容沐:“算员工福利。”
二老瞅着容沐和计隗的眼神已经放光了。
计隗专心开车,巍然不动,容沐貌似有点紧张,他坐得笔直,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挂着标准的营业笑容。
范妈妈越看他,他笑得越灿烂。他笑得越灿烂,范妈妈看得越满意。
范岚:“……”
这是什么诡异的气氛。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煎熬,终于抵达春城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口车队堵塞,寸步难行,容沐帮范岚把探病营养品搬下了车。
“伯父、伯母,你们先去看病人,我们在停车场等着,等你们结束了,再送你们去酒店。”
“酒店都订好了?”范妈妈惊诧。
容沐:“五星级,希望伯父伯母满意。”
范岚:啥?!
“谢谢谢谢,真是太周到了!”范妈妈抓着容沐的手使劲儿摇了摇。
容沐耳根红了,笑吟吟送范岚一家三口上了电梯。
“这俩孩子真不错,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范妈妈赞不绝口,“就是小容的手有点凉,是不是体寒啊?”
“我觉得小计好,话不多,沉稳。”范爸爸说。
两人说得眉飞色舞,范岚全程充耳不闻,她正忙着发消息。
【蓝痒痒】:五星级酒店是什么鬼?谁付钱?
【土地神】:(笑脸)
【灶神】:当然是你。
【土地神】:不贵,一晚5斛法力。
那就是5000软妹币!
感情不是花你们的钱了!
穷大方个什么鬼啊!
要不是在电梯里,范岚几乎大吼出声。
电梯到了一楼,一堆人涌了进来,范家三口被挤在了最角落,门外电梯导行员大喊,“往里站、往里站,还有位置,再挤一挤。”
范岚感觉自己被挤成了面片,医院的电梯居然比早高峰的地铁还恐怖。
电梯响起超重警报,所有乘客充耳不闻,最后还是个外卖小哥主动下去了,他提着五六个外卖包,一出电梯就直奔楼梯口,八成是要爬楼。
电梯继续上行,几乎一层一停。每个人头顶的气都是不健康的浓灰色,仿佛二手烟一样充斥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熏得范岚眼睛生疼。
终于,十五层心脑血管科到了,范家三口挤出电梯,长吁一口气。
住院部里人满为患,过道里摆满了的病床,陪床的家属蓬头垢面,要么坐在小马扎上,要么只能站着,护士侧身挤过人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儿。这里的“人气”颜色更重,尤其病人的气,灰中带青。
范岚明白了,那大约就是“病气”。
二姨住在33号床,幸亏还在正经病房里。
她比上次范岚见她的时候瘦了一大圈,正躺在床上输液。看到范家三口,二姨的第一反应就是埋怨。
“你们来干嘛啊,大老远的,又不是啥大病。”
范妈妈:“高血压可不是小病,一不小心那可是要命的。”
二姨:“哪有那么夸张?岚岚怎么也来了,年轻人工作这么忙,就别来了呗。”
“二姨好,”范岚观察着二姨的头顶——气是灰色的,几乎看不到病气——不禁松了口气,“二姨气色不错,应该快出院了吧?”
“大夫说再观察
几天,如果稳定了,下周一就能出院。”表姐李淼淼说。
李淼淼是范岚这一代小辈里最先结婚的,她穿着宽松的孕妇服,肚子圆圆的,头顶的气灰中带澄,应该是混杂了胎儿的纯净气息。
“哇,几个月了?”范岚问。
“快七个月了。”表姐夫笑呵呵说。
范岚:“我能摸摸吗?”
表姐点头。
范岚手掌轻轻放在表姐肚子上,感觉掌心涌进了一股热流,她的视线突然放大——子宫中蜷着一对胎儿,澄明清澈的气息包裹着他们,睡得正香。
范岚笑了:“是一对儿可爱的龙凤胎。”
四周静了一下。
表姐:“你怎么知道是双胞胎?我没跟你说过啊。”
范岚:“……听我妈说的。”
范妈妈:“我可没说过是龙凤胎。”
范岚:“我猜的,哈哈哈哈。”
表姐夫:“要真是龙凤胎,等孩子满月,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范岚:“请包666,谢谢。”
众人都笑了。
“二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高血压了?”范妈妈问。
二姨的脸色微变。
范爸爸:“说这些干嘛,这有苹果和车厘子,洗洗吃吧。”
表姐:“对对对,我们先吃水果。”
二姨笑了笑,拍了拍范妈妈的手背。
“没事,走了一遭鬼门关,我也想开了,说出来也没关系。”二姨说,“就是钱给闹的。”
“我爸把钱借给了一个朋友做生意,结果,人跑了。”表姐说。
范妈妈:“借了多少?”
“30万。”
接下来的几分钟,范岚大概听清了来龙去脉。
二姨夫的一个朋友借了30万元做周转资金,说两个月就还,还欠了借款合同,每个月给1000元利息。谁知道,过了两个月,又拖两个月,一来二去,就拖了半年,再去要钱的时候,人去楼空。
“我们后来找人帮忙调查,你猜怎么着,这个人沾了赌,外债欠了1000多万,房子车子全抵押了。”二姨头顶冒出一缕细细的黑色怨气,“你说这不是害人嘛!”
表姐:“妈,别激动,小心血压。”
范岚悄悄释放神光,用手机壳在二姨头顶扇了扇,驱散了怨气。
二姨:“岚岚,你干嘛呢?”
“有蚊子。”范岚说,“这个人欠了很多人的钱?”
“债主20多个,还拉了个讨债群,也起诉了,也判了,可是执行不下来,他没钱啊,这不被打成老赖了嘛。”二姨说。
表姐给范岚展示了一下“讨债群”。
一股浓郁的怨气弥漫屏幕里,随着群里成员的对话,黑气溢出屏幕,飘向窗外,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
应该是去找“正主”了。
“他家里没出事吗?”范岚问。
“嘿,范岚你咋知道的?”姐夫说,“他老婆和他离婚了,老爹被他活活气死了,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家破人亡。”
是功德值降至第一负临界值形成的“现世报”。
大约快形成——不,或许已经形成祟了。
“这个人叫什么?有身份证号吗?”范岚说,
“岚岚你问这个干嘛?你有办法能找到他?”二姨问。
范岚一笑:“试试呗。”
“范岚在居委会工作,或许有办法。”范妈妈说。
“那不就是公务员?”表姐问,“居委会工作是不是都挺鸡毛蒜皮的?”
范岚:“确实!”
“同事是不是都是大妈?”
“额……”
“现在基层居委会员工早就年轻化了,”范妈妈说,“今天来接我们的就是他们居委会的主任和副主任,两个小伙子,长得可帅了!”
表姐:“哇哦,有多帅?!”
范妈妈:“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表姐:“快快快,有照片吗?!”
表姐夫:“咳!”
二姨:“都多大了啊,结婚了吗?”
范妈妈:“肯定没有,是吧范岚?”
范岚:“……没有。”
二姨:“那抓紧发展啊,又是公务员,又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范妈妈:“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表姐憋笑,瞅了范岚一眼。
范岚满头黑线,生无可恋。
“要不,陪我出去溜溜弯?”表姐问。
“我一起去。”表姐夫立即贴了过了。
“去去去,我和我妹妹聊聊私房话,你来干什么。”表姐拍开表姐夫,挽着范岚的手出门。
说是遛弯,其实也只能在护士站前转一转,这里是唯一没有摆病床的地方,还算空旷。几个病人在自动贩卖机前排队买水。
“范岚,你要是真有办法,一定帮帮我们,”表姐说,“我妈虽然那么说,但30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不回来她心里肯定有个疙瘩。”
“我尽力,”范岚说,“二姨夫呢?”
“昨天晚上守夜,今天回去休息了,也是每天唉声叹气的。”表姐倚着墙
,表情有些疲惫,“其实钱这个事儿吧,都是身外之物,我妈这次住院,同病房的三天走了两个,我就觉着吧,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范岚叹了口气,顺着表姐的目光望向住院区过道。
即将痊愈的病人谈笑风生,病入膏肓的患者愁眉苦脸,有的家属忙忙碌碌,有的家属睡着了,有的家属偷偷抹泪,更多的则是因为太过疲惫而满脸茫然。
电梯门开了,七八个医生护士推着急救床飞奔冲进icu,车轮哐哐哐碾过地面。病人和家属沉默地看着,脸上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
医院,永远都在上演最残酷的众生相。
一个外卖小哥气喘吁吁冲出楼梯间,提着一包外卖走向护士站。
“你好,这是张医生的外卖。”
护士似乎和外卖小哥很熟稔。“谢了小善,你奶奶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我先走了啊。”
外卖小哥转身,和一个黑夹克男人擦身而过。
范岚浑身汗毛立了起来。
夹克男的头顶飘荡着一缕筷子粗细的怨气,颜色漆黑,质地非常浑浊。
住院区的人气和病气混杂在一起,严重影响了范岚的视线,她又看了两眼——的确是怨气。
“表姐,你快回病房,别出来。”范岚说。
表姐:“你干嘛去啊?”
“快回去!”
范岚快步穿过人群,她听到夹克男和护士的对话。
“我妈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40床刚做完心脏搭桥,需要观察。”
“狗屁,我妈来的时候好好的,被你们越治越糟!每天躺在这里,就是烧钱!”
“这位家属,请您冷静,40床年纪大了,所以——”
“你们就是骗钱!是杀人的医院!”
“轰!”
夹克男的黑气爆了,护士站里的水壶、杯子、病例碎裂狂飞,众人一片尖叫。
“界咒——启!”透明结界瞬间罩住整个护士站,范岚冲了进去。
她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夹克男握着一柄菜刀,逼在护士的脖子上,他的脸上笼罩着厚厚的黑气,眼球变成了诡异的黑玻璃色。无数碎裂的纸片悬浮在四周,边缘锋利如刀。
护士的脖颈开了一道口子,冒着血浆。
“你们害死我妈,我要你们赔命!”夹克男举起菜刀,朝着护士颈动脉狠狠砍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915:56:10~2020-07-1015:4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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