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2<!>
什么情况？
那不是梦吗？
她的梦境和现实挂钩了？
还是说，那不是梦,而是——
初夏的土地庙办公室里很热,但范岚硬生生憋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想回头看一眼容沐的表情,可脖子和肩膀仿佛压了两百斤的石头,一动也不能动。
深呼吸，放轻松，这事儿肯定是凑巧，估计和前几次一样,因为神赋天眼看到了幻境，没错，就是这样！
范岚默默做着心理建设。
她把脑袋贴在电脑屏幕上，企图用杂七杂八的八卦新闻图片占据她奔腾的脑细胞。
可是完全没用。
她的指尖发烫,甚至还能感受到昨晚捏住容沐耳垂的触感。
范岚浑身燥热，慢慢弯下腰,企图把脑袋钻到桌底下去。
突然,桌下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哇哦！”范岚一蹦三尺高，那只手从抽屉里抓了两块巧克力,化作一抹白影飘走了。
“丙善！”范岚趁机追出，刚跑进走廊,就听外面传来巨大的“突突突”声，仿佛几百两摩托车轰鸣。
范岚趴在窗口一看，惊呆了。
一坨巨大的祥云从天而降，喷出的云尾气遮住了大半天空，云边扫到银杏树稍,压得银杏叶纷纷扬扬洒落。
范岚：“妈耶？”
容沐和计隗走了过来，他们的表情很怪，容沐耷拉着脑袋，后背有点驼，十分苦大仇深。计隗的脸黑得跟烧了两百年的锅底一样，刮一刮都能攒出二斤灰。
什么情况？债主上门？仇家寻仇？
范岚一肚子狐疑。
二神步履沉重走下楼。甲易、丁驷早已候在大门外。祥云噗噗噗悬空停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姬丹穿着撩骚大深v领的家伙跳了下来。
“哟，老木、老计，还有小岚岚，早啊。”
范岚：“……”
计隗翻了个白眼，容沐沉默。
就见姬丹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一阵香风袭来，范岚看到了一位美人。
她头挽高髻，身飘玉带，精美长裙随风而动，露出了巧夺天工的绣鞋。她的双眉如黛，杏眼樱唇，肌肤如玉，和壁画上的仙女一模一样。
范岚惊呆了，不是因为眼前的仙娥太美，而是因为——她就
是昨晚在梦里鹊桥上见到的——织女？！
范岚整只神都不好了。
“七锦见过容沐上神。”仙娥行礼。
容沐叹气：“进来吧。”
范岚一头雾水跟在后面，姬丹对着计隗嘀嘀咕咕。
“我跟你们说，昨天的烤肉可都是董氏集团赞助的，吃人嘴短，你们可要掂量着点。”
计隗：“你果然没安好心。”
董氏又是什么鬼？
范岚更迷糊了。
接下来的情节愈发诡异。
容沐和七锦面对面坐在办公室两侧，一副要对簿公堂的架势。范岚也不敢坐回位置，只能学着计隗和姬丹，溜着窗边站着。
容沐：“容某自然是支持小七你的——”
七锦：“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要被恨意懵逼双眼——”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若双方各退一步……”
“退一步乳腺增生！”
“若不想忍——”
“忍一时卵巢囊肿！”
范岚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计隗横了她一眼。
“这位谁啊？”范岚问。
姬丹：“你不认识？”
范岚摇头。
“她上任玉帝的第七个女儿，就是人界中鼎鼎有名的织女。”姬丹说，“夫君是牛郎星君董永。”
“牛郎和织女，七仙女和董永不是两个故事吗？”范岚愕然，“牛郎不是凡人吗？”
“其实都是他俩，几万年来版本太多，传岔了。”
“……”
范岚觉得她的神话知识体系崩塌了。
“容沐和她在干什么？打哑谜？”范岚又问。
计隗：“婚姻矛盾。”
范岚：“啥？”
姬丹：“七锦和董永是天界的模范夫妻，被誉为天界最美好仙侣，还得了个什么奖来着？”
计隗：“天仙配。”
范岚：“……”
“不过，那都是表面现象，”姬丹皱了皱鼻子，“其实这两口子不合已经有五百多年了，现在基本是分居状态，可碍于各种主客观原因，每年七夕还必须上演鹊桥相会的戏码。”
“……”范岚问，“我有个问题，神族结婚以后不能离婚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他俩比较麻烦，”姬丹说，“七锦有凤凰族血统，又是上任玉帝的女儿，身份高贵，而董氏集团是天界的超级商
业集团，他俩的婚姻，其实就是——”
范岚：“两大集团联姻。”
“更麻烦的是，七夕节是三界固定的情人节，鹊桥相会更是天庭官方活动，他俩要真离婚，搞不好就是天界丑闻。”
范岚：“……”
范岚：“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找我们？”
“老木是上任玉帝的老友
，算是七锦的长辈吧。”姬丹说。
“妈耶，这要论辈分，容沐算是七锦的叔叔，或者爷爷……”范岚板着指头刚算了一半，就觉背后一个激灵。
容沐眯眼盯着，神色很不爽。
七锦也看了过来，说：“你是——昨夜和容沐上神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姬丹：“诶？！！！”
计隗一记冷眼扫断范岚三根头发。
“我、我吗？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范岚疯狂摇手，“我昨天晚上好好在家睡觉呢，我有不在场证明。”
容沐眼神坚定：“绝无此事。”
七锦目光在容沐和范岚身上打了个转，挑眉，“小姑娘，怎么称呼？”
“我是本属土地奶奶，范岚。”范岚作礼。
七锦：“你就是那个有神赋天眼的人仙啊。”
“……谬赞谬赞。”
“既然你有神赋天眼，定然洞察力惊人，你来评评理。”
范岚：“这事儿我可不清楚！”
“没关系，我跟你说清楚。”七锦说。
容沐、计隗和姬丹的脸色变了。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我去功德簿机房。”
“容某还有文书尚未处理。”
一眨眼的功夫，三只上神争前恐后跑了，只留范岚和七锦大眼瞪小眼。
范岚：“……”
我为什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小岚，过来坐。”七锦招手，“怕是要细细道来呢。”
范岚搬椅子坐在七锦身边。
七锦长叹一口气：“此事的源头，要从四万三千六百五十三年六个月零七天那天晚上说起——”
范岚两眼一黑：“四万……”
“那夜，我以三十六重天的云锦织得了一匹云锦，请了天宫名剪柳卿卿为我做裁了件□□，兴冲冲去寻董永，谁知道，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哼了一声，呵呵。”
“七锦上神，您等一下……”
“两万三千三百七十二年前，
我怀了董大，想吃酸的，托仙鹤童子唤他去天山脉买些零橘，结果呢，他忘了。”
“额……”
“两万两千两百二十年前，董大出生，他居然为了开会而未出现，呵呵，男人……”
“……”
“还有两万五千一百七十三年前，他……”
范岚觉得自己要疯了。
眼前的哪里还是什么高贵的七仙女，她的唠叨功力简直超出老妈好几个核弹级别，苦水倒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明显是多次反复练习才能达到的效果——四万多年的牢骚，一项一项说下去，真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范岚眼睁睁看着太阳从东边升到了正南，又从正南落到了偏西，最后夕阳西下，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搭救她，只有丙善飘进来，给她送了两顿饭和几杯水，甚至连上厕所，七锦都一路紧随，毫不放松。
就这样一直说到半夜，范岚终于熬不住，睡死过去。
范岚又坐在了云团上，月光如水，银河流淌。月轮普照云海，寂静又孤独。冰蓝色的光束在夜空凝聚，幻化成温柔的光网，连接起所有的星座。
突然，一束光闪了一下，落下几点星光，天空微微震动一下。
她闻到了晨露的气息。
范岚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她瘫在办公室的椅子里，身上盖着珊瑚毯，七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光影斑驳。
容沐站在她身前三步外，月光在他身上流淌，如玉如霜
范岚睡得有点迷糊，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已过子时。”容沐的眼神飘忽。
迷迷糊糊的记忆回归大脑，范岚想起刚刚的梦，顺带着也想起了昨夜的梦。
她看向容沐，容沐正好也看向她，四目交接的一瞬，范岚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和容沐坐在云上赏月，看到了鹊桥，看到了董永和七仙女，她还……捏了容沐的耳朵。
妈耶耶耶耶！
她没脸见人了啊啊啊啊！
范岚内心嚎成了土拨鼠，可表情却是纹丝不动——或者说，她的脸僵了，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尴尬在两人中间游荡良久——
容沐：“恭喜。”
范岚：“啊？”
“你已能神识出窍。”
“……”
范岚明白了。
昨天晚上，她是神识离体。
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为啥她好好睡个觉就神识出窍了？这要万一回不去可咋整？不会又莫名其妙嗝屁了吧。
事关重大，范岚立即把“捏耳朵”这等旁枝末节扔到了一边。
“为什么我会神识出窍？”范岚问。
容沐似乎噎了一下，目光缓缓、缓缓飘到了一边。
“那社公大人，您昨晚是？”
容沐目光又转了回来，绽出纯洁无辜的笑脸。“恰好路过。”
“……”
范岚眯眼。她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儿，关键是，她觉得容沐的表情很怪，似乎有些——心虚。
嗯？
容沐挂着标准的笑脸，挺直腰杆：“仅是恰巧，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说完，他又定定看了范岚一眼。
范岚又明白了。
他的意思就是，只要她不深挖这件事的缘由，他也不会追究她的不当言行。
明白了，这就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嘛。
行吧，他是领导，他说啥就是啥，她也懒得想了。
范岚点头：“社公大人所言甚是。”
容沐似乎松了口气。
“社公大人可还有事？”
容沐摇头。
“那我先下班了。”范岚拎起包包噔噔噔下楼，钻出妇联铁门打开专车软件，身边微风一动，容沐又站在了她身边。
范岚瞪着容沐。
容沐小心移开半步：“容某也回家。”
范岚：“……”
范岚：“您会叫车吗？”
容沐摇头。
“需要我帮您叫一辆？”
容沐点头。
“难道——还需要我帮您付车费？！”
容沐点头，又立刻摇头，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又朝范岚绽出笑脸。
范岚觉得她要抓狂了。
她想发火，但是看着容沐的脸，又发不出来，整个人仿佛一个被憋住的炮仗，时刻都会爆炸。
“要不，我叫车，顺便送您回家？”
容沐使劲点头。
范岚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恶狠狠戳开打车软件，很快有司机接单，距离非常近，只需要三分钟。
范岚边刷手机边等车，微博花花绿绿的新闻在眼
前飞速划过，可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所有注意力都被容沐夺走了。
容沐其实站得挺远的，距离她将近一米，俨然退到了私人安全距离之外，可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仿佛一块巨大的星光磁石，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就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范岚心跳莫名加快，她有些烦躁。
她伸长脖子盯着市场口，很快，就看到了曙光。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应该是她定的专车。
范岚忙不迭迎上去，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肘。
范岚一怔，回头。
容沐面色发沉，他挡在范岚身前，背影凌冽。
车门开启，一名身着黑裙的贵妇仪态万千下了车，身后还跟着两名黑甲天兵。
容沐皱眉：“西王母？”
范岚：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范岚os：难道西王母沦落到开专车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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