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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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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撒纸灰的时候,乔克振的手一直微微发抖, 尤京催促道:“快一点, 一会烧东西的味散出去, 就会被发现了。”

    乔克振牙一咬,手一扬, 纸灰落于鼎中,暴起一小簇血光。

    血色暗沉不祥, 他吓得向后躲, 尤京却面露喜色,说道:“成了!”

    他喜滋滋抱着鼎背过身去, 对着那个鼎比划古怪的手势,乔克振看不清楚, 只好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时又心惊胆战地看看厨房门口,在房间里的乔楠是不用担心,但大厅中的郭思可千万不要听见动静半路过来啊!

    他不知道的是, 郭思这个时候也已经进了另外一间客卧——她正在跟乔慧慧视频。

    无论是薄情寡义的丈夫还是狼心狗肺的儿子都那么让人绝望,郭思明明知道这时候时间不对,会打扰女儿睡觉,但还是没忍住给她拨了视频过去。

    乔慧慧大半夜的接到视频通话, 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 连忙离开宿舍走到楼道里, 小声道:“妈, 怎么了?”

    郭思道:“没什么事,吵着你睡觉了吧?”

    乔慧慧稍微放心了一点:“啊,还行……妈妈,你到底干嘛啊?”

    郭思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你这几天在学校住,妈有点惦记。你那里怎么那么黑?我都看不见了。”

    乔慧慧道:“当然黑了,这里是楼道啊,我们宿舍的人都睡了,这样吧,我去厕所,那里面有灯。”

    脚步声响起,是她正在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郭思攥着手机,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乔慧慧从小就听她的话,特别孝顺,母女俩感情非常好,连上一次她让女儿给警局提供假口供,乔慧慧都照做了。

    不过那个时候郭思是觉得儿子继承家业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她已经对乔克振失望,以后应该好好对待女儿才行,不能再让乔慧慧掺和这种事了。

    “妈妈,你看见我了吧?”

    她正想着,乔慧慧的声音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郭思连忙看向手机屏幕,厕所里的灯光还挺亮的,乔慧慧头发散着,一身睡衣,正和她说话。

    郭思笑着“唉”了一声,说道:“看到了!妈妈也是有毛病,怪冷的打什么电话,没事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就在这时,乔慧慧身后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郭思大骇,镜头前,乔慧慧还在一无所知地说着话,忽然听见母亲声嘶力竭地喊道:“慧慧,快跑——”

    这句话话音未落,乔慧慧也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阴风,她下意识地回头,郭思喊道:“别回头,快跑!”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漩涡里伸出来两只粗大的手掌,活生生把乔慧慧撕成了两半!

    “啊——”

    “啊——”

    这个时候,乔克振也发出了一声同样的惊叫。

    极度地惊恐让他没有注意外界其他的事情,而是直勾勾盯着地面,颤声道:“这是、这是什么!”

    就在刚才,随着尤京的做法,那个铜鼎中竟然逐渐溢出了鲜血,腥气冲鼻,随着鲜血的增多,血液溢出小鼎,流到地上,汇成了一张人脸!

    微笑着的、属于乔慧慧的脸。

    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地面上,正好可以让乔克振看见这张脸,却又有一种朦胧的诡异,一种极度的惊恐涌上心头,全身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他和郭思同时叫了出来,尤京道:“我说了很多次,让你小声一点。”

    乔克振触电一样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躲过地上的人脸,颤着嗓子说:“那、那是什么啊!”

    “这个嘛……”尤京诡异地笑着,“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乖乖乖,多喝点,多喝点就不要来找我了。”

    乔克振惊恐地发现,尤京手里的鼎边竟然趴着一个手指头长短的小人,就像是皮影戏中用的那种皮子剪出来的人一样,身体瘪瘪的,没有五官,脸上却咧着一个豁口,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鼎中的血,那血一开始还往外溢,现在眼看就要喝光了。

    那个小人正是之前尤京用来施法的皮偶,这种法术要求是制作一对皮偶,一个放出来吓人,另一个则在制作者的手里用来操纵,但其中的一个皮偶被路珩给毁了,法术中断,如果不能及时采用邪法供养,尤京就会遭到反噬。

    这其中的曲折乔克振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尤京给蒙了,惊怒之下连害怕都忘了,厉声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好的用我妹妹的命换我的命,那现在怎么办!我呢?我会不会有危险?!”

    厨房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乔克振和尤京同时一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郭思在门口摔了一跤。

    刚才她通过视频,眼睁睁看着乔慧慧被手撕了,顿时陷入了失控状态,扔了手机就从卧室里跑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赶到乔慧慧的学校,结果刚刚发疯一样地冲出来,就听见了乔克振的那句话。

    郭思的腿当时就软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下,浑身摔的剧痛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噩梦。

    乔克振这边也是一个惊吓接着一个,快要被逼疯了,看见郭思之

    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要说什么,异变陡生!

    那个喝光了小鼎中鲜血的皮人跳进小鼎中,这舔舔,那嗅嗅,结果发现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得吃了,顿时暴怒,一下子从鼎里跳了出来,转眼间又变成了那个手持板斧的鬼影。

    乔克振顿时顾不上郭思了,紧急向门口跑了两步。他还以为是尤京在捣鬼,惊叫道:“你还想干什么?!”

    结果没想到尤京比他还惊慌:“这是怎么回事?!快住手!快停下!不是已经供养你一个人了吗?你怎么还不听我的!”

    但根本就没有,那个皮人似乎反倒被他叫烦了,转身一斧头,就把尤京劈成了两半,死状竟然跟乔慧慧一模一样,紧接着,他也不停留,又冲着在厨房门口一站一躺的郭思母子砍去。

    母亲就在他的身后,乔克振吓得几乎失去了理智,连忙习惯性地求助道:“妈,你快救我!”

    然后他就觉得背后有双手推了自己一把,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在乔克振的心目中,自己的母亲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无论多大的事,她都可以摆平,只要有她在,自己闯了天大的祸都不会有事。

    他心安理得地被母亲推开了——然后发现自己被推到了皮人手中的板斧下面。

    “妈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不知道是在呼唤郭思还是单纯的惊呼,转眼间也被劈于斧下,直到变成两片的时候,眼睛犹自瞪的很大,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乔楠几天没睡好,疲惫不堪,本来都在房间里睡着了,可是这外面连着几次鬼哭狼嚎,总算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刚刚推门出来,就看见儿子被妻子推过去的一幕,惊的连张大了嘴,连话都没说出来。

    郭思却看见了他,竟然不管不顾地扭头冲过来,拼命去抓乔楠的头发,揪着他把他往另一边拖:“我都是被你们害的!你们都给我死!都给我死!都给我死!”

    她明明应该扯不动乔楠的,可是这个时候郭思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乔楠看到刚才那一幕都吓傻了,竟然被她拖拖拉拉地向前拽过去。

    眼看皮人已经过来了,两个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二楼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定!”

    朦胧的黑暗中倏忽掠过一道五彩虹光,明灭不定,绚丽无比,虽然很快逝去,但好在那个皮人一下子就不动了,郭思和乔楠也跟着倒了下来,昏迷不醒。

    乔广澜顾不上去查看,站在二楼弯下腰来,把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他俊美的面庞上滑落下来,滴在地上。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当然听见了,实在没想到乔克振竟然这么蠢,明明只要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他却非要瞎搞,搞出来这么大的事,坑死了自己还给别人添麻烦。

    乔广澜发现外面状况不对就要下楼,但那时由于尤京的作法,这一片阴气聚集,女鬼一下子就挣脱了刚才的束缚,乔广澜没办法,只能先对付她,费了好大劲才以最快的速度将女鬼压制下来,可是再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缓了几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面都是怨气,一面暗骂,一面下楼去查看几个人的状况,发现死两个活两个,活着的人就算是醒了也多半要变成疯子,更是一脸阴沉。但当拿起那个小鼎的时候,乔广澜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原主的死因了!

    就在乔广澜恍然大悟的时候,另一头的路珩同样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这处公主坟根本就是一个双面坟。

    路珩用罗盘和招魂符测了,就像之前他和乔广澜两个人分析的那样,大面上的公主坟果然是空的,但与此同时,他却发现在偏离公主坟一点的位置,似乎隐隐有着阴灵的气息,那气息给人一种阴郁凶戾的感觉,却不是很尖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隔住了。

    罗盘上的珠子不断撞击盘壁,公主坟依山而建,路珩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到前面没有路了,罗盘却依然不肯消停,他立刻意识到,看来这山壁后面说不定还有东西。

    路珩顺着墙面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没有发现暗门,反倒是摸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罗盘一下子就不动了。

    他修长的手指虚拢,按着那个位置,指间逐渐散出白光,轻声念道:

    “空一遭,实一遭,阴阳两消。

    空坟冢,无家鬼,风雨飘摇。

    欲图罪业,往生不至,日光不及之处,自有来使。请开门。”

    随着路珩的念诵,他指间的白光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几乎笼罩了正面墙壁,说完“请开门”三个字之后,路珩反手在墙壁上轻轻扣了三下,然后整面墙壁就消失了,露出后面的一片黑暗。

    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黑暗当中。

    那片黑暗在他刚刚的位置看来,就好像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一样,然而跳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这暗只像是一层薄薄的布,后面露出的是座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祭庙,夜明珠将周围照亮。

    只不过这里一切的摆设都是反过来的,最上方也同样摆着一个棺椁。

    这一次,路珩直觉感到,那个棺椁一定不是空的了。

    他回想了一下外面的地势,忍不住微微叹

    了口气。

    风水有阴阳之说。一座山,如果要阳生,需要“坦曲生辟”,如果要阴成,需要“曲直坦脊”,所谓阳无阴不生,阴无阳不成,一阴一阳是为龙也,独阳独阴是为鳏寡。

    外面那座空坟占了个阴阳俱全的好位置,偏偏里面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灵位镇着,而后面真正的坟却独阴无阳,是为大凶,难怪外面要设立法阵,更难怪有法阵在外面挡着,这坟里的阴灵还能把自身的戾气投映在外面,操纵附近冤死的魂魄作祟。

    幸亏乔广澜心思缜密,虽然上一次没有看出端倪,还是把前面的公主雕像挪了出来,不然他今天不可能这样轻易地找到这个地方。

    路珩一边观察一边向前走,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胸口有一道白光飞出,随后一切就恢复了平静,四下静悄悄的。

    路珩有点疑惑,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想了半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神情有些异样。

    他定了定神,抬高声音道:“客人临门,难道连迎接的人都没有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静谧,使整个地方的气氛更加诡谲,不知道是不是路珩的错觉,整个大殿之内仿佛静悄悄地升腾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白雾中,仿佛有无数的光影晃动,旧时的多少人来了又去,全都是熟悉的面孔,路珩稍稍有点恍惚,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不用你管,我要揍他!他是小偷,他偷我的东西!”

    路珩被这个声音激的全身一颤,猛然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指着另一个衣服破烂的孩子,大声叫着:“他偷我饼!”

    路珩忍不住脱口道:“别再这样说了,他没有!你会后悔的!”

    一句话说出来,他的头脑中好像突然掠过一阵清明,顿时恢复了理智。路珩意识到女鬼居然敢用他心中的隐痛来迷惑人,眼中带出怒意,倏地屈指一弹,一朵清净莲花在半空之中徐徐盛开,莲台净世,转瞬间,往事烟尘散尽。

    这个地方果然有古怪,不过见惯了大场面,环境越是危险,路珩反倒越是淡定,他很快压下怒气,眸中残存的温柔伤感迅速化成冷然,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见没有人应声,冷然一笑。

    大殿中数级玉阶直通香案,香案上供着牌位。路珩走到最上面,拿起香案上的灵位,轻声念道:“绿——鬓?‘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寓意太悲且晦气——这名字不好。”

    他拿着人家的牌位挑三拣四,上来就说名字不好也就罢了,说完之后竟然直接松手,牌位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灵位前供奉的香炉大概已经有好几百年没人上过香了,上面落着很多灰尘,随着路珩摔坏了牌位,香炉轰地一下就炸开了,碎片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去。

    路珩抬臂在脸前一挡,碎片落地,珠光下他白色衬衣的衣摆轻闪,一道符箓已经向着大殿的西北角挥了出去,

    “你!”

    那个位置先出一道女子身影,华服珠冠,正是他们见过的那个女鬼本体。这一回凌乱的发丝都被高高盘起,露出下面的真容,她的容貌很美,但脸色却是青白的,正在又是愤恨又是畏惧地盯着路珩。

    她的敌意造不成任何伤害,路珩淡淡地说:“绿鬓,你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他的手抬起,屈指一抓,从绿鬓身上汹涌而来的戾气一敛,转眼消失。

    绿鬓在这里封禁数百年,虽然不能出去,但她心中有怨恨,又借助极阴之地的风水便利,修为突飞猛进,本体在墓中徘徊,但一旦捕捉到附近有新死鬼的怨恨,立刻渗入自己的意识进行操控,简直觉得天底下都没有对手了,却万万料想不到,路珩来了之后,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破了她的幻术,砸了她的灵位。

    绿鬓的身影忽聚忽散:“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不可能!”

    路珩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应该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时间不多,耐心也有限,你听好了,告诉我这双面坟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害乔家的人,快点说。如果不说,我就毁了你的尸骨,烧了你的祭庙,让你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你的情人!”

    他说出问题的时候,绿鬓原本还一脸的抗拒,直到听见了最后一句脸色才变了,失声尖叫道:“你说什么!什么情人?!”

    路珩冲着侧面的红漆柱子扬了扬下巴,上面用金笔写着建殿者的名字,是越安殿大学士文子清。

    绿鬓顺着他的示意看了见了那个名字,迅速地说:“那不是我的情人,那是我的仇人!”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恨意,这祭庙跟她魂魄相连,竟然也随着绿鬓的情绪晃动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倒塌。

    路珩稳如泰山,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样,他观察着绿鬓的表情,说道:“是吗?我本来以为他给你建庙是为了缅怀,现在看来,我猜错了。”

    绿鬓冷冷地说:“没错,你猜错了。我青楼卖笑为生,身份低贱,何德何能让大学士为我建坟?恨只恨我当时不自量力,看不清这一点罢了。”

    “纤纤垂素玉,掠鬓春云绿”,路珩说绿鬓寓意不祥,可是在当时的青

    楼里,如果不是风姿绝代,歌舞双全,谁又敢叫这个名字?被人说上一句名不副实就太失颜面了。

    当时绿鬓艳名远扬,虽然不是青楼头牌,却也有无数公子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但那些人她都不喜欢,唯独那位当朝丞相家的文公子让她一见倾心,从此日日相会,花前月下来相守,也不必再过倚门卖笑的日子。

    听起来似乎是李益跟霍小玉故事的翻版,但绿鬓比霍小玉清醒,也比她幸运,她从来就没盼着文子清能够娶自己过门,从不要求,只是安静地相伴。

    其实爱情中,一个名分在乎就重要,不在乎就不重要,他是清贵世家,绝对容不下青楼□□,但只要绿鬓知道,他们相伴的这一刻是爱着的,那就好了,即使以后分开,也可以互相道一句愿君安好。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些事情她不在乎,文子清反倒非常在乎,他背着绿鬓,一个人默默扛住了家族的压力,终于征得家里的允许,娶她为妻。这份情她没说过一个谢字,但是认真地记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

    两人成婚三年,举案齐眉,恩爱异常,只是未有子嗣。因为绿鬓到底出身不好,又凑巧和皇上的爱女兴悦公主长得很像,因此很少出门。

    路珩听到一半,忽然抬头,察觉到身边又是一阵白雾弥漫。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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