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32章
陆杏禾原本想的是春节和姚女士回一趟榕城，从来北城住院开始，她就没回去过，一开始还念，后来身体情况不好，每天都在不同的治疗，也就不念了。
入了冬，一下雪，就会想起从未下过雪的榕城，邻近春节，就是她都感觉想家了，何况几十年生活在那的姚女士。
该说的、该问的，陆杏禾又在刘主任办公室坐了一个多小时。
实在再无言可问，道了谢，又不知所云的道了歉，这才起身离开。
姚女士的病房是的房，在刘主任办公室的上一楼。
陆杏禾站在回廊，抬眸看去，入目皆是整洁的暖色布置。
不看医护工作人员和设备，单看装修，这地方更像是酒店。
这一层医生护士多，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
明明路那么宽，窗外看去，世界辽阔巨大。
她却感觉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了。
为什么她和姚女士不能换一换啊，姚女士的前半生已经那么辛苦艰难了。
陆杏禾站在窗边，遥遥望去，入目是辽阔的世界，是缤纷的万物，但视线没有焦点，只是落空。
后知后觉，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陆杏禾手伸进口袋，握紧震动的手机，仰头，上下排牙齿紧合，下颚紧绷成线。
掌心里的震动顿停，过了会，又开始震动。
陆杏禾闭眼，紧握的掌心没有松开。
过了会，远远传来刘萍唤她，“杏宝。”
紧跟着，掌心里手机的震动停止，脚步声渐近。
陆杏禾原本脱力松垮的背不自觉的绷紧挺直，低头，睁眼，侧头看见迈步过来一脸担忧的刘萍，开口，“刘姐。”
刘萍看了看她的表情，温柔开口，“还好吗”
陆杏禾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太好，刘主任说过完年做手术。”
刘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这已经是全华夏最尖端的技术医护人员了，而且阿姨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准备充足些，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陆杏禾重重点头，回应刘萍，也是说给自己听，“我知道。”
两人顺着回廊往外走，陆杏禾理智回笼，“你怎么下来了，我妈妈找我没。”
刘萍摇摇头，“没找，我怕阿姨担心，说你在外面打电话，我下来有事。”
“嗯。”陆杏禾重呼了口气，到了楼梯口，感觉自己迈不出脚，她现在不知道该以何种状态去面对姚女士。
刘萍揽着她的肩膀，侧头，温言轻哄，“楼下有咖啡店，去坐一会”
陆杏禾下意识侧头，“刘姐你早上刚喝过咖啡。”
刘萍笑起来，“有热牛奶，热可可的嘛。不喝也行，下去晃一下，我们再上来。”
陆杏禾吸了吸鼻子，明明没生病，也没有鼻涕，就是觉得堵着严重，气不顺，呼吸有点困
难的重。
点点头，“好，我跟妈妈说一声。”
她怕打电话自己这会听见姚女士声音绷不住，发的微信语音妈妈，我和刘姐下去买杯喝的，一会上来。
姚女士很快回复，她这会习惯了不激动，加着身体总是没劲，说话也很轻，带着笑意，投过手机的电流音有种时光的错觉。
“囡囡去吧，外衣扣好，别冷到。”
主要目的也不是去买喝的，就是单纯走一下调整一下情绪，出了电梯，往背后咖啡店走，人少，空间开阔，迎着点风，陆杏禾轻言开口。
“其实也怪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我爸那时候刚工作，那时候他们派出所人少、事多，大晚大晚的值班，都是我妈妈一个人在家，生我的时候我妈妈大出血，她本来就只有一个肾，月子也没坐好，那时候就伤了身体”
刘萍也没打断她，听着陆杏禾缓慢叙述。
说小时候姚女士的不易，陆杏禾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爸爸陆志恩的忙碌，记忆深刻的，一家人吃着年夜饭，放着春晚，难得温馨放松的时刻，陆志恩突然接到电话，辖区内有小孩炸炮仗，把隔壁窗户玻璃炸碎了，伤到了人，一边交代她们娘两，一边套上警服就要往外走。
姚女士急急忙忙追上去，扒他的衣服。
陆志恩知道自己不对，也愧对娘两，但显然现在要及时到现场去，“别闹，领着囡囡吃饭，晚上锁好门。”
姚女士哭笑不得，扒着他的外套拍他，好气又好笑，“你先把围裙脱下来啊。”
跟着过来的陆杏禾和陆志恩同时看向他外套里面，这才发现方才做菜，陆志恩还穿着超市送的大红色围裙在外套里面。
陆志恩一拍脑袋，“急忘了。”
一边配合姚女士的动作脱外套脱围裙，一片交代旁边的陆杏禾，“多吃点饭，少喝饮料，要乖乖听妈妈的话，明天爸爸和妈妈带你去游乐园。”
小时候的陆杏禾撇撇嘴，不高兴的叉腰，“你今晚能回来么就明天去游乐园。”
陆志恩不敢答应，听起来那边情况不佳，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只得给闺女赔笑脸，“爸爸尽量，明天不去，后天也一定去。”
姚女士把围裙捏着，看陆志恩外套随便套起来，给他拉衣领，闻言瞪他一下，“后天要回老家上坟。”
陆志恩嘿嘿一笑，不敢再看闺女的臭脸，“我走了啊，晚上锁好门。”
姚女士满目担忧，“注意安全，忙完早点回来，给你留菜。”
陆志恩远去的背影匆匆忙忙的摇手，“别留别留”
话音随人一起远离。
“哼”陆杏禾不高兴的冷哼，猛地摔上门。
砰一声巨响，整个楼道都回荡。
“好啦，你爸爸他也不容易，这大冷天的。”姚女士习惯性的给丈夫和闺女之间做调解。、
陆杏禾人小脾气大，又是个鬼精的，陆志恩是个大老粗直性子，有时候答应陆杏禾的事忙完了，
陆杏禾闹起来一大老爷们一点办法没有急得团团转，姚女士看热闹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不忍。
后来，陆志恩牺牲，姚女士越来越忙碌，原本温缓耐心的性子也越渐泼辣，有时候和批发商为着几毛钱的对账单都能吵上二三十分钟。
倒是陆杏禾，小时候毛小子的影子渐渐不见，懂事、温和、漂亮、乖巧，学习认真努力，成绩好。
两人也没去咖啡店，顺着医院一楼外圈慢慢走了一圈，医院里人来人往，几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只是来医院新生的、产检的、满脸高兴期待，来治病的，看望病人的，各个眉间愁郁。
这世间百态，生老病死，医院的墙，见了太多太多。
一楼有暖气，但空间开阔，加着门多，温度很低。
陆杏禾絮絮叨叨说了一会，感觉似乎压着石头被吊起来一些，“走上去吧，下面冷。”
“我倒不冷，穿得多。”刘萍说话间摸了摸陆杏禾的手，温度有点低，“走吧，上去，一会感冒了。”
电梯里，刘萍揽着她肩膀，看着电梯面的倒影，“杏宝，如果我是阿姨，我会觉得为你付出是件另我开心的事，阿姨身体不好，可能有因为之前辛苦劳累的原因，但这些的果，不应当落在你肩上。我觉得阿姨如果知道你这么想的，她会更自责。”
“是不是”
“阿姨她应该最想你开开心心。”
陆杏禾呼气，点头，“好，我知道了。”
挽住了刘萍的手臂，“我没事刘姐，别担心。”
到了病房，陆杏禾带起情绪带起笑意，告诉姚女士，“刚才刘主任说过年可以不在医院两天，只是时间太短了，回榕城不方便，到时候我在附近找个休闲山庄，我们在外面过年，顺便玩两天，好不好”
姚女士听说可以出去，眼睛一亮，但知道不能回去，多多少少心里有些失落遗憾，不过没表现出来，积极配合的点头，“好好好，我都可以，杏禾你看看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护工准备做饭的时候陆杏禾和刘萍都不在，问姚女士要不要做他们两的饭，姚女士吃的菜忌口颇多，之前为了不折腾，陆杏禾在医院吃的时候都是和姚女士一同吃。
不过今天刘萍在，姚女士便和护工说单独给她们两做几个菜。
“让小李她们单独给你们两炒几个菜。我吃的你怕是吃不习惯。”
刘萍好笑的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阿姨，我和杏宝跟您一块吃就行。”
“没事，食材都是现成的，汤分开加料，单独炒两个就行。”
姚女士和刘萍闲聊，陆杏禾也没插话，在旁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姚女士弄的东西，绕了一圈，整个病房里打扫得很干净，换洗衣物护工都及时洗干净烘干，物品都收拾摆放得很整齐，病房里也放着给姚女士打发时间的东西。
陆杏禾在看姚女士的起居生活记录本，就是方才在刘主任办公室看到的要反馈到米国研究室让他们做模拟数据的记录，她之前以为是医院的项目，方才刘主任提到才发现这记录细致到极点。
手机铃声响，姚女士在外面小客厅和刘萍说话，只能是秦珩。
陆杏禾把记录册收好，这才拿出手机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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