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冬日暖意
“阿耶。”忍受不了长孙无忌的沉默,长孙涣终于开口了。
“咱们家到底怎么了?”
长孙无忌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次子,神情恍惚了一下。
还是差了些啊!
“明日你便去弘文馆,陪太子读书去吧。”
长孙涣面色一僵,陪太子读书?这种无聊的事情,自己要是去了,还能逍遥自在吗?
自己阿耶的话自己不敢不听,上一个不听话的,已经在菜市口丢了性命。
“是,阿耶。”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话得说开,你要是说的云里雾里的,他说不定就根本理解不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这是你姑母对咱们家最后的一点恩典,你要记住了,好生就学,不许惹是生非,与太子多亲近,切莫仗着自己表兄的身份,欺辱太子。”
顿了顿,长孙无忌一脸惆怅,道:“这是咱们家最后的机会,否则长孙家就彻底从朝堂上消失了。”
长孙涣一个激灵,连忙道:“阿耶放心,孩儿一定好生读书,与太子交好。”
“嗯,去吧。”
长孙涣离去,一步三回头,很想让长孙无忌收回成命,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
长孙无忌坐在案几之后,沉默无言。
自从长孙冲死后,他这副样子已经很久了,长孙家如今愁云惨雾,更没有人敢上前劝慰,就连他夫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说话。
这便是家主之威。
。。。。。。
长安城没了两位不良帅,却异常的平静,作奸犯科之事比之以往还要少,甚至连恶少们也不敢随意欺辱百姓了。
至于缘由,除了那份严苛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便是两县不良人的怒火。
在最初的时候,是有人寻衅滋事的,被怒火滔天的不良人们抓了,就算是塞钱、找关系,也没有救出来,直接按了一个意图谋逆的罪名,发配到岭南去了。
区区一个恶少,自然不可能真的谋逆,不过那时候朱雀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耸人听闻,就算是大理寺,也不敢有任何大意,见谋逆,直接就签了。
前车之鉴,长安便消停了不少。
不良人们巡街更是不遗余力,但凡有人敢寻衅滋事,那就得看看自己的后台是不是够硬。
以往小偷小摸,不过是关几天罢了,现在你试试?岭南的猴子不少,看猴子或者被猴子看,你选一个。
所以,两县县令最近很清闲,虽然两位不良帅身受重伤,在南山养伤,但是事情没耽搁,这就是好事情。
不良人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自从《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出来之后,不良人做事颇有章法,甚至把武侯卫都比了下去,长安的治安好的不像话,民风淳朴的一塌糊涂。
待第一场雪落了下来,银装素裹的长安城,才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最考验长安城官员的时候。
前隋征战十余年,天下十室九空,大唐与民休息不过数年,人口数量远远没有增长上来。
所以每一个百姓都很重要,但是偏偏每年大雪都有无数百姓冻死,亦或者中毒而死。
所谓中毒,便是炭毒。
没法子,勋贵们有银丝炭取暖,百姓们用不起那玩意,只能用石炭,而石炭燃烧起来,是有毒的。
初雪刚下,豳州大捷也来了。
李靖等一干悍将班师回朝,李泰迫不及待的开始接收豳州。
之所以选择豳州,除了豳州有铁矿外,自然是还有煤矿。
所谓石炭,便是煤。
谢昭早就想到了这一步,早早就开始布局。
炼钢自然需要大量的煤,但是豳州自古以来,一直到他那个时代,都是产煤之地,煤老板们数不胜数。
拿下豳州,就等于拿下了金山银矿。
李泰到了豳州,第一件事,便是把降卒全部要了过来。
他要建造钢铁厂,要挖煤,没有人可不成。
而降卒无疑是最好的劳力,能当兵的,身体就没有差的。
当冬日渐渐寒冷起来的时候,长安便开始有铺子,出售煤炉子了。
随之而来的,是豳州的优质煤。
豳州煤运到被炸成白地的渭北,就地与黄泥混合,压制成一块块蜂窝煤,运往长安城。
煤炉子带着一截长长的铁皮罐子,把炭毒排了出去。
三块蜂窝煤,足够一天的用量,而且坐上一个铁水壶,一整天都不会缺热水。
一时间,煤炉子火爆长安,无论有钱人还是穷人,家中都必备煤炉子。
主要是,它暖和啊!
弄个煤炉子往家里一放,白天晚上都热乎乎的,大雪天的烧着开水聊着天,简直不要太舒服。
至于价格,自然不便宜,煤炉子一套一百文,蜂窝煤一文钱十块。
就这个价格,普通百姓咬一咬牙是能接受的,毕竟这玩意买一个,就能用好几年,铁制的家伙,耐用。
一次投资,数年受益。
至于有钱人家,更是一买就买几十上百。
谁家不是大门大户的,家里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反正也便宜,门房都能轮的上一个。
大冷天的,家里冻死了人,别人还不说自家苛待奴仆?传出去这种名声,总归不美不是?
这生意,自然也是南山的生意,煤炉子上,还用钢印压出了南山的印记。
那是一座山峰,云雾缭绕之中,南山两个字清晰可见。
招牌很重要,品牌效应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具影响力的。
谢昭打算让别人一提到这些产品,就想到南山。
南山出品,必属精品!
等别人仿造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南山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市场,你就去外面开发市场去吧。
长兴坊谢府,蒋书翻着账册,道:“自南山煤炉销售以来,已经售出煤炉子近十万套,蜂窝煤更是不计其数。共盈利接近十万贯。”
李承道抬了抬头,皱眉道:“利润这么低?”
蒋书苦笑道:“郎君,南山那边说了,这是利国利民之时,不得为富不仁,能维持下去就成。小门小户的,一家数口,一个煤炉子足以取暖,至于那些富贵人家,就用的比较多了。
好在长安富贵人家多,这些利润,他们贡献了大半。”
李承道不满的道:“某倒不是要与民争利,只是这煤炉子再好,也不及南山的暖气设施,睡个觉起来身上都一股子煤味,老师还不让某去南山,着实难受。”
蒋书咧嘴,道:“主人也是为郎君着想,长安这里,不能没有人坐镇,郎君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师说了,咱家没有奴仆!”李承道皱眉道:“你们一家的放良文书也早就拿到手了,以后不要再以奴仆自居,不得以主人称呼老师。”
蒋书闻言,一脸肃然,道:“阿娘说了,主人大恩,某一家结草衔环,也得报答,那放良文书,阿娘已经烧了某与阿娘的,只是家姐与家妹将来还要嫁人,就留了下来。”
李承道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
蒋书躬身施礼,道:“郎君不必再劝,这是某阿娘的决定,也是某的决定。”
李承道不再多说,点头道:“上个月的利润都算好了吧?算好了,让各家明日到酒楼结算。”
蒋书笑了笑,道:“十一月份的利润比往常还要好些,尤其是酒楼、茶社,更是每日爆满,咱们酒楼、茶社也装了那暖气设施,坐在里面,可比家里舒服多了。”
说到这里,李承道忍不住又抱怨道:“那几位大将军也真是,连人都抢,不然咱们家也通了暖气了,省的弄个煤炉子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