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回到京都不过两天，就是顾爷爷寿宴了。
黎夏在法国卖了很多礼品，顾父的葡萄酒，顾母会喜欢的包包饰品，以前来的时候还会考虑到顾家旁支的七大姑八大姨，但这次她不需要再考虑那么多了。
不过很多东西旅途中不方便携带，都写了国内的地址让店家帮忙邮寄。
至于顾爷爷的寿礼，是黎夏在出发之前就先去市场里慢慢逛，千挑万选买的。
顾爷爷同她的爷爷是发小，黎夏至今还能记得起两个老爷子就一颗棋子吵了一个下午，炎热的午后，树荫下偶有的凉风，不停歇的蝉鸣声，仿佛明明就发生在昨天。
离婚的消息，黎夏第一时间告知了顾父顾母，顾爷爷那边也是斟酌了很久才说的。
老爷子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一声，“是顾家对不住你。”
期间老爷子忆往昔来，感慨良多。
离婚这件事本就是她主动提出的，婚姻中很多摩擦只是组成分开的碎片，细枝末节也不必跟老爷子细说，沈清晨更不用提。
她只是在这段婚姻中太累了，逐渐失去自我的恐慌，让她无法再继续了。
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再三恳求，“虽说是分开了，爷爷也不想劝你，爷爷也不是老古板，知道你离婚肯定是过得不快乐了，但顾家永远是你的家，有空就常回家看看。”
虽说是没生气，但她离婚领证不久后，老爷子就同老太太一起搬往山上居住，临近寿宴，才回到顾家老宅。
寿宴前一天黎夏回了一趟顾家老宅，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吃了顿午餐，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才驱车回家。
黎夏是没有寿宴的请帖的，用顾母的话说，都是一家人，要什么请帖，只有不熟的人才需要请帖的引导。
黎夏当天也没有准备提前到，只是在她中午吃着外卖的时候，顾见深的电话来了，告知她已经提前帮她约好了妆造，晚上的礼服也提前按照她的喜好准备好了。
电话刚挂断，小区管家那边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来了辆保姆车，提前跟她约好的。
黎夏：“……嗯，对。”三秒钟之前刚约好的。
黎夏这边饭还没来得及吃完，就被妆造老师拉着先去挑选了礼服，然后护肤化妆就已经准备起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不过以前这些事顾见深是完全不需要操心的。
她这边妆造差不多结束，顾见深那边电话又来了。
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这男人最近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方法，又可以随意出入小区了。
有人亲自来接送，还是提前支付完毕的，黎夏直接躺平等着被摆弄。
只是她低头看一眼贴身的绣着红色丝线的浅金色旗袍，胸口一串碧绿到没有瑕疵的天然翡翠珠，这一套应该和她耳朵上的水滴状的耳坠、手腕上的镯子是一套。
这哪里是低调去参加顾爷爷寿宴的。
尤其是顾见深还特意亲自过来接她。
黎夏内心一万个抗拒，都离婚了还打扮的光鲜亮眼的出现在顾爷爷的寿宴，这……
然后顾见深的电话又打来了，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只一句话，“我上去？”
黎夏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我马上下来。”
到了酒店，见到顾母，黎夏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和顾母身上的那一套旗袍，完全就是亲母女装。
然后她就果断甩开顾见深，英勇投入顾母的怀抱。
顾母这会儿没有陪在顾伯父身边，而是和一群圈内小姐妹围坐在一起。
远远见到黎夏过来，朝她招了招手，“这么这么迟才来，阿深不是好早就出门接你去了吗？”
黎夏原地停了一下，两只手在腰侧比量了一下，“最近胖了，挑衣服耽误了点时间。”
就着顾母伸出的手，坐到顾母身边。
这亲昵的姿态，很自然，这也就无声中坐实了黎夏即便离婚，却也足够端坐在顾母身侧的位置。
她这一坐，立马就人无脑附和上了，“哪里胖了，你这是……以后气色都变好了！”
中间那个短暂的空白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这话谁敢接啊！
就目前黎夏和顾母的相处方式，再看顾见深还心甘情愿亲自上门去接她来寿宴这件事，圈内传的甚嚣尘上的复合显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然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无脑发言人。
说话的人自己在略过空白的时候就已经悔不堪言了，更不用说此刻面面相觑的冷场。
顾母笑了一下，侧头低声对黎夏说：“瞧瞧，离婚以后你肉眼可见的满面红光可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觉得！”
顾母声音不高，却也足够在这一刻被众人听清楚。
本以为会成为忌讳的两个字被顾母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甚至她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这可真耐人寻味啊！
有识趣的人立马开始转移话题了。
“夏夏的那个节目我看了，蛮有意思的，说实在的那些地儿好多我都去过，但是看你们拍的风景这么好，我都心动了！”
“我也看了，真想知道你们是从哪找的，那么多美食，看的真教人心里痒痒！”
还有不知情的想要凑热闹，小声问身侧的人，“什么节目啊？”
顾母笑着摆摆手，“就是个旅行类的小节目，不过我们夏夏喜欢这个，你们抽空也可以去看看，下次出去玩也能有个什么攻略！”
在姐妹堆里给黎夏推销结束，时间差不多，顾母就拉着黎夏起身，先是去楼上跟顾爷爷顾奶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拉着她去穿梭在人群中，各种人际关系都带上她。
几次黎夏以累了耍赖不想去应酬，顾母就安排顾见深照顾她。
在场的谁不知道她和顾见深的关系。
与其跟顾见深在一起被当特殊物种展出，黎夏还是更愿意待在顾母身边。
其实黎夏也知道顾母的用心良苦，不过就是觉得一场寿宴，莺莺燕燕挤满了大厅，心机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自然也会看不惯她这个曾今的顾少夫人还和顾家的人来往密切。
少不得人都不知道怎么编排她的呢！
所以把她拴在身边，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这一晚上的闲言碎语是没听到，眼刀子也有八千也有一万！
结束的时候更是直接被顾母拉着与顾见深顾伯伯一起送客。
黎夏已经不想去想别人看到这一幕是怎么想的。
晚宴结束，顾见深把她送回家，路上接了个电话，几个发小约他晚上去续场，美名其曰晚宴没吃饱，再出去喝点儿。
黎夏不想去，以前他们的聚餐她就很少参加，而且她这一身实在是很难再去续场饱餐，穿着高跟鞋奔波了一晚上，实在是有些累了。
顾见深的意思是陪着她回家换套衣服再带她一起去。
黎夏再三明确拒绝：“都是你的朋友，我也不熟，或者你去跟他们聚，我自己回去？”
她现在就只想回到家把高跟鞋甩掉，卸妆泡澡再点个夜宵。
顾见深也没有说什么，把她送到家，看着她上楼，客厅的灯亮起，才驱车离开。
晚上一起吃饭的就是贺子骥、郑柏煜几个人，各自也都带了老婆。
顾见深到的时候他们才刚点好了菜。
原本顾见深孤家寡人的来，几个发小原本想着不去触这个霉头的，不过他今天晚上看上去心情是难得的写在脸上的不错，喝酒基本上也都是来者不拒。
难得他今天心情不错，甚至有一种一扫之前离婚后的阴霾的既视感，几个发小自然也愿意奉陪，喝着喝着就喝多了些。
发小大多都是带着老婆来的，女人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几乎没喝酒，结束的时候各自开车回家，顾见深那边也提前叫了司机。
只是在上车前，周念乔看了一眼不是顾家的司机，应该是顾见深临时叫的代驾，她就很轻地问了身边的贺子骥，“深哥是回顾家还是去夏夏那里？他一个人……”
黎夏今晚也喝了点酒。
其实没打算喝酒的，夜宵也准备点一份减脂餐的，只是打开外卖软件，看着琳琅满目的夜宵。
烧烤不香吗？
很香，配点小酒滋味更是上头，微醺的时候更能一扫今天的疲惫，忘却那些打量的眼神和试探的言语。
许诺在手机的那头深吸图片里烧烤的香味。
如果不是她已经躺下了。
如果不是今晚地火锅她已经提前吃撑了。
这会儿她已经在来的地铁上了。
烧烤搭配电影，小啤酒在手，这是黎夏以前都不曾享受过的恣意生活。
黎夏酒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差。
一小瓶啤酒她就已经有些眼睛发直。
仰靠在沙发里。
电影她选的是一部青春校园剧，不是最近市面上大火的，有点小清新，从暗恋到结婚。
黎夏仰着头看了很久。
也许是看，也许是在回忆暗恋的时光。
电影的中后段男女主走向婚姻的殿堂，他们在祝福中互相倾诉着彼此对这份来之不易感情的感动与承诺。
黎夏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罐，空了。
丢了啤酒罐，无意中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满目泪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门铃声响起。
许是酒后混沌的脑子让她来不及去想来人是谁，她就只是晃晃荡荡地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时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许久才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的酒气不重，只是比起他来说。
顾见深看着她眼底的那一抹红，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问她：“怎么哭了？”
习惯性侧过身，让他进门。
黎夏摸了摸脸，不知道他是看到了泪痕还是什么，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刻她又不想去解释什么，就假装无意地抹了抹眼角，“没有，揉的吧。”
客厅里关了灯，只剩投影屏幕的亮光。
电影已经播放到婚后的生活。
顾见深侧眸看了会儿，才注意到黑暗中茶几上凌乱的串，和歪倒的啤酒罐。
“喝酒了？”
黎夏‘唔’了一声，拇指和食指小小地比量了一下，“一点点。”
酒后的她带了些平常不常有的娇憨与迷茫。
电影的最后，从相识到白纱到一家三口，孩子清脆的爸爸妈妈惊醒了侧头看电影的男人。
顾见深转过头看她。
黎夏在黑暗中找投影仪的遥控器，“随便看看而已，你怎么来了？”
一双手从身后拉住她的胳膊，待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猛地拉进怀里。
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黎夏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贪恋。
她甚至都记不起上一次这种温度是在多久之前了。
她吸了吸鼻子，鼻音重了一下，就瞬间委屈了起来，“我没有难过，就是喝点酒，有点感伤……”
剩下的话已经被堵在了喉咙里。
那一晚，投影仪最后暂停在电影报幕结束，定格在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笑开怀那里。
黎夏醒来的时候说不清具体哪里不舒服，脑袋很疼，是宿醉的原因，身体异样的感觉也很强烈。
强烈到很疼的脑瓜竟然开始像播电影一般，每一幕都很清晰，清晰到黎夏甚至都开始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从哪开始的？
不能说断片，因为除了开始那一段，其他的她都记得。
那是她在婚姻中不曾感受到的热烈的激情，像是脱离了世俗后的碰撞，那种敲打在灵魂中，找寻着对方的气息，一次比一次埋的更深。
如果说以前的任何一次都像是在例行公事，那么或许这一次可以称得上是感受到了被爱的感觉，宛如一滩不再流动的死水，终于被搅动了旋涡，激荡中再也无法平静的战栗。
却也有颤抖后无限的被放大的后悔。
本来这段时间她和顾见深就已经足够不清不楚的了，现在是直接弄浑了水。
摆烂不到五分钟，不知何时回到床头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黎夏蠕动过去摸到手机。
是许诺的信息。
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他们是离异夫妻，婚姻中的纠缠与热烈是夫妻义务也好，真情所致也罢，都还尚在法律保护中。
离婚后还有，就真的是一件让人很是头疼的事。
如果两个人就此揭过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毕竟成年男女，又喝了点酒，激情而已，酒醒自然也就不复当时的温情。
就是不知道顾见深那里，能不能轻易揭过。
刷开许诺的信息，才看到下面跳出来的短信提醒。
顾见深：【厨房给你留了早餐，醒了给我电话】
头皮麻了下，这男人果然是准备依靠着这个登堂入室了，之前他可不会留这么命令性的留言！
回了许诺的信息，又躺了一会儿，黎夏才慢慢地翻身起床，去厨房溜达了一圈，在烤箱里找到他所谓的早餐。
是她以前很喜欢的汤包和豆浆了。
这家距离她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黎夏思考了一下，大概率是指挥了助理去买的。
昨晚客厅茶几上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干净。
黎夏吃了早午餐，又继续在客厅躺平了。
中午本来打算约许诺出去吃的，但实在是不饿，而且昨晚闹得有些凶，这会儿不适感更明显，黎夏就更不想出门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顾见深没等到她的回电，就只能自己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
黎夏那会儿昏昏欲睡，看到来电显示，手机屏幕一翻，继续装死。
铃声并没有持续很久。
黎夏昏昏沉沉的睡着，又听到了门铃的声响。
她磨蹭了很久，才慢吞吞起身去开门。
脚指头想都知道来人是谁。
黎夏一身粉色睡衣，堵在门口，慵懒又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
顾见深低头看她。
昨晚不能说没睡好，甚至事后她睡得比以往每一天睡得都沉。
但就是不爽。
来人似乎完全忽略了她脸上那副很明显不欢迎的表情，掌心在她脸侧贴了贴，很亲昵的姿态，“刚睡醒吗？”
以为她这是起床气。
说着顺手就要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门。
黎夏扭了扭腰，拒绝他亲近的举动，却只能看着他轻车熟路的进门换鞋，拎着食盒在餐厅忙碌的背影。
深吸一口气，黎夏提醒他，“顾见深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现在……”
低头在餐桌前忙碌的男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对，但是我在追你，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期间我表现还不错的话，给我考虑一下升级也可以。”
黎夏一口气堵在了嗓眼。
还升级？
没给他直接打进十八层地狱都已经分外心软了！
“之前是想考虑给你机会的，但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还是觉得……”
已经摆盘结束的男人抬头看向她，语气真诚，“是我昨晚没有满足你？”
黎夏：“……”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就长了张讨人厌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到这里已经将近八万字了，我后面大概还有几万字的存稿，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整体进展跟我最初的想法出入有点大，所以准备这章开始后面几万字的存稿全部推翻重写，大概近几章我也还要再次修改，所以更新就没有那么准时了，但是这本我还是会写完，所以先道个歉。其实好多人劝我没必要，毕竟后面几万字全部推翻不要实在是有些可惜，而且可能还会没有钱，但是我写文我不完全是为了钱，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追求的吧，也感谢大家对我这段时间提出的很多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