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番外六
容衍脸色差到极点:“殷怜玉,若不是我心悦于你,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一直对你死缠烂打?”
“怜玉不过蒲柳之姿,实在入不了殿下的眼。殿下还是莫要再派人给我送信了。”殷怜玉只觉得容衍说的很对,她的确是没有什么优点值得他对她另眼相看。
“你!”容衍怒气上涌,愤愤然地甩袖而去。
小李子在门外侯着,见他们太子殿下走的极快,也顾不着向殷怜玉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等等奴才。”
小李子在背后追的气喘吁吁,容衍却充耳未闻。
行至街道,容衍忽然顿住脚步。
小李子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这才赶紧追上:“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容衍脸色不大好地吩咐道:“你回去,小心护送殷姑娘回宣平候府。记着,一定得安然无恙地送她回府。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便拿你是问。”
小李子擦了擦虚汗,讪笑着说:“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小心照办着。”
容衍这才缓了神色,漫步入人群之中。
殷怜玉回了府,仍记着小李子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
“殷姑娘,小的自小就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可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过。咱们殿下的心意,您可莫要辜负了。”
小李子说的如此真心诚意,殷怜玉不可能不因此引起深思。
从这段时日来看,容衍的确待她极好。可她却不敢百分百地相信他是钟情于她的。
连日以来的患得患失,倒真令人不怎么好受。
“姑娘,过几日是长宁长公主的寿宴,长公主还特意命人送帖子过来了。”殷怜玉得了长公主的重视,银珠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殷怜玉见了这帖子,想到的却是上回在长公主府遇到容衍的事。
这回,莫不是也是长公主故意坑骗她过去的?
虽心里有疑惑,但殷怜玉不敢不前去。
长公主的寿辰,比起上回的赏梅宴,可要盛大许多。前来祝贺的,也全是朝中大臣、诰命夫人。
府里来了这么多贵宾,长公主还是特意吩咐贴身宫女胭脂亲自接见她。
“长公主今日比较繁忙,不能亲自接待殷姑娘,还请殷姑娘别见外。”
殷怜玉态度不卑不亢道:“胭脂姐姐说的哪里话,怜玉人微言轻,能得长公主邀请,便已是天大的恩赐。”
这般乖巧的姑娘,换谁都很喜欢。
胭脂笑说:“殷姑娘这样明白事理,怪不得长公主殿下喜欢您。待会儿您就在后厅的女眷席上坐坐便好,今日来的皆是些京中的贵人,殷姑娘若是不适应,可以到后院逛逛。”
殷怜玉笑着应下:“我记着了,多谢胭脂姐姐。”
今日来的女客,的确是些身份尊贵的夫人。殷怜玉有胭脂作陪,倒也坦然自若地坐着。
宴席中途,有家丁来报,说是慧妃娘娘来了。
长宁长公主亲自去将人给迎了进来。
殷怜玉这也是第一次见这在宫中盛宠多年的慧妃娘娘。
慧妃娘娘身着华服,体态丰腴,珠围翠绕,行动间环佩叮当作响,媚眼如丝,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
能获当今圣上宠爱多年,定然是有倾国倾城貌。
慧妃娘娘和长公主坐在主位之上,笑着问道:“不知殷家六姑娘是哪位?”
殷怜玉不想慧妃娘娘竟叫到了她,忙起身上前行礼:“臣女殷怜玉拜见娘娘。”
慧妃打量她:“你就是殷家姑娘。”
长宁长公主心有疑虑,却也笑着问她:“不知娘娘为何让这儿殷六姑娘上来问话?”
慧妃直言说:“我近日听宫人说,这太子殿下瞧上了一个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看上这殷家六姑娘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底下的人骚动了起来。任谁也想不出,平日里默不吭声、甚少言语的殷怜玉,竟是不知何时高攀上了太子!
殷怜玉虽微垂着脑袋,却也能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像是要将她望穿一般,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殷怜玉也深知,她定是惹人记恨了。毕竟容衍是当今太子,不知多少人紧盯着太子妃这个位置。向来不喜太过张扬之人,一下子成为整场宴席的焦点,这让殷怜玉极为不自在。
“殷姑娘怕什么。来,到本宫面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慧妃娘娘笑的柔和。
慧妃可是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皇子,又是后宫独宠,若说她没有替小皇子夺嫡之心,更是无人可信。一个视太子为眼中钉的人,突然对太子的心上人这般热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是不刻意去猜,也能想出个一二来。
殷怜玉心里的确胆怯,可此时此刻,并不是害怕的时候。她硬着头皮,低垂着头上前几步。
慧妃仔细观察了一二,这姑娘容貌生的倒是不错,就是这唯诺的性子,的确不是块做太子妃的料,也不知容衍为何会看上了她。
慧妃在心里冷嘲,随口夸赞:“倒是个标致水灵的姑娘,不过这胆子却小了些。罢了,你还是回席上坐着吧。”
殷怜玉低低应了声是,这才
回了席坐。
经过方才那一出,宴席上的人皆是紧盯着她不放。殷怜玉略显心虚,端起桌案上的镀金镶蓝宝石酒杯一口饮下,借此壮壮胆子。
可当这一杯烈酒下肚,殷怜玉才知这酒度数不低。她的酒量本就浅,平常多喝几杯没什么酒精含量的果子酒就已头眼昏花,现下又一口气喝了这么一大杯的烈酒,可不就有些酒精上头了。
银珠自小跟在殷怜玉身边伺候,自然看得出来:“姑娘要不要到后院走走?”
殷怜玉也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闷得人发慌,点点头说:“好。”
银珠搀扶着殷怜玉出了宴席,穿过一道月门,到了府上的后院。
没走几步,殷怜玉便渴的厉害,口干舌燥地道:“银珠,我有些渴了,你去替我倒杯茶来。”
银珠担心她乱跑,扶着她到假山附近的石墩坐下。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她:“姑娘在这儿好好坐着,奴婢去去就来。”
殷怜玉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胡乱地点了两下头。
银珠这才放心离去。
容衍从胭脂那得知殷怜玉来了后院,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谁知寻了半天,竟是在一处假山附近发现了她。
殷怜玉乖乖坐在石墩子上,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正迷糊着,晕乎乎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容衍见了她这副娇憨模样,原本清冷的神色瞬时柔和了起来:“怜玉。”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殷怜玉懵懵然抬头,一脸迷懵地望着他。她的脸蛋酡红,明显一副醉酒模样。
“怎么又喝醉了?”容衍不悦蹙眉。
殷怜玉眨巴着眼睛:“我没醉呀。”
“还说没醉。”容衍无奈说,“这石墩子上凉的很,坐久了容易着凉。”容衍说着就要拉她起来。
殷怜玉顺势起了身,却没站稳,趔趄地跌入他怀里。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殷怜玉头一回没那般怕他了,也没有着急着推开他。
这倒令容衍意外地很。怀中之人娇小柔软,容衍右手紧箍着她腰身,语气温和:“不怕我了?”
殷怜玉脑子里懵懵的,也没有仔细去想他话中的意思,歪着脑袋瞧他:“怕你做什么?”
容衍冷哼一声:“你平时不是一见到我就躲么?”
殷怜玉笑了起来:“你生的这样好看,我怎么会怕你?”
醉酒后的殷怜玉,笑起来痴痴傻傻的,却多了分娇俏可人,就连眉眼都比平日灵动了几分。
容衍忽然被她夸了一番,心情陡然大好。望着她鲜红的嫩唇,想要继续做上回未能完成的事。
殷怜玉眼中忽闪忽闪的,像两颗黑葡萄,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容衍眸色一深,低沉着声音说:“怜玉,唤我的名字。”
他不喜欢她唤他殿下。
“名字……”殷怜玉迟钝地想了一圈,方记起他的名字,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容衍?”
若是在平常,殷怜玉定然不敢如此大胆地直呼当今太子的名讳。可如今她喝醉了,脑子运转地迟钝,哪里还会记得这些。
容衍听了,心里蓦然一软。
殷怜玉却未曾发现他的异样,直言说:“容衍,我渴……”
她气如幽兰,轻轻吹在容衍的脸上。
容衍手臂一用力,俯身重重咬了她一下。
殷怜玉轻轻“唔”了一声,柳眉微蹙:“疼……”
容衍紧紧搂着她的细腰,毫无犹疑地亲吻他日思夜想之人。
殷怜玉先是微愣,但后面也禁不住的沉沦。
舌尖相触,缱绻痴缠。殷怜玉也在他的热烈之中,渐渐醒了酒。
“殿下。”殷怜玉忽然伸手将他推开,红透了一张脸。
容衍眸色幽沉:“怎么了?还想说对我无意么?你方才的回应,可不像你平时所说的。”
殷怜玉面色绯红,紧紧咬着下唇,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容衍重新搂上她,轻声哄着:“怜玉,别再否认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殷怜玉心中颤了颤,不确定地抬眸:“可是我配不上你,况且以我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嫁于你。”
“怜玉,你为何总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容衍语重心长地道,“你要知道,人生来本就无贵贱之分。况且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要珍贵。你性子柔和,管不住太子府的人,甚至日后也管不住偌大的后宫。可那又如何,我才是太子。我若只娶你一人,那这世上还有人敢欺负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的真挚表白,听得太令人心动。可殷怜玉却仍有几分不确信。
容衍轻笑一声:“我从不骗人。”
他面容清俊,笑起来宛如初阳。殷怜玉心跳好快,心中早就悄滋暗长的爱慕之情,再也无法抑制。
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殷怜玉缓缓笑了起来,艳如朝阳。
“好,我且信你这一回。”
她终于放下心结,坦然接受他。容衍高兴的不知所以,搂着她亲昵了一阵。
从后花园回了席,长宁长公主远远瞧见殷怜玉那白里透红的娇羞神色,心下便知她那好弟弟恐怕已经将人家姑娘的心勾到手了。长宁
长公主会心一笑。能促成这段好姻缘,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殷怜玉的两腮微微粉红,比方才醉了酒还要浓艳些。银珠只当她这是酒还未醒,并未想太多。
长公主府上的宴席很快便散了。
殷怜玉也归家去。
去了长公主府一趟,殷怜玉明显与平日里不同了。
自温姨娘病逝后,她就极少露笑,终日郁郁寡欢。可这几日却像是得了什么喜事似的,偶尔对着花窗发愣都能笑弯了眉眼。
银珠实在忍不住问:“姑娘近日是得了什么喜事?”
殷怜玉不大好意思说,掩着帕子摇摇头。
银珠见她不说,也不敢再逼问。可却见她们姑娘常常半夜三更地绣起男子款式的锦带来。那锦带绣的精巧细致,她们姑娘的女红,那自是不必说的。可银珠还从未见过她们姑娘做这些男子的衣物。即便是殷二老爷,她也从未替他亲手做过。
难不成是她家姑娘有了心仪之人?
这倒是说得通。
银珠倒是希望她们姑娘将来能嫁的个好人家,日后当了别人家的夫人、奶奶什么的,也总好比过在这宣平候府受气的强。
殷怜玉倒没有银珠想得这样多。她做这个锦带只不过是因为过几日便是容衍的生辰。他贵为当今太子,什么不菲之物稀罕物见没有?与其送那些华丽之物,不如她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锦带来的有心意。
容衍的生辰,自然是隆重盛大、大张旗鼓。贵为皇太子,他便是想过得简单些也是不能的,自会有一群人替他打点彩办。
生辰当日,殷怜玉难得换了件鲜艳的衣裳,点了妆容,这才出了门。
按理说,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本不该邀请殷怜玉来的。不过容衍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给整个殷家下了帖子,这样一瞧,倒也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来的不过是些朝中赫赫有名的大臣,容衍早就厌烦了他们,唯有在程予来之时,亲自出门迎接。与容衍而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向来敬重他这位师傅。
众人来齐之时,容衍让小李子去门外瞧瞧殷怜玉来了没有,他在后院的游廊上等她。
容衍在后院游廊等了须臾,来的却是他的表妹,惠贤皇后的亲侄女沈婉芯。
“太子表哥,你怎么在这儿啊?”沈婉芯远远瞧见他,兴冲冲小跑过来。
容衍掩饰说:“前头太闷,我到这透透气。”
沈婉芯自小就倾慕容衍,娇羞地咬唇:“太子表哥,今日是你的生辰,婉芯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自己亲手做了个锦带,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抄手游廊弯弯曲折,蜿蜒盘旋,几步便是一拐角。殷怜玉刚从拐角处那过来,就瞧见了这一幕,忙后退了一步,隐去了身影。
容衍随意扫了眼,神色淡淡:“多谢表妹。”
沈婉芯见他收下了,心中自是欢喜异常。“表哥若是喜欢,我日后常做就是。”
女儿家的心事最好猜,况且这沈婉芯语里遮掩不住的欣喜,殷怜玉如何听不出。
悄悄捏紧手心握着的锦带,心里头的那股子不自信又回来了了。殷怜玉蓦然转身,脚步匆匆离去。
回了宣平候府,她命银珠关了屋门,自个在房中好好静静。
方才那姑娘,殷怜玉是认识的。惠贤皇后的亲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沈国公最疼爱的小孙女。沈婉芯向来目高于人,娇贵惯养,京城里谁人不知?这样一位金枝玉叶,浑身都透着股高人一等的贵气,殷怜玉一对上她,便莫名没了底气。望着搁在枕头上的锦带,心里莫名叹了一气。
容衍生辰那日,殷怜玉没来。他脸色难看地令小李子去殷家问,银珠只道是她们姑娘身子不适才没去的。
容衍听了,又让小李子去问是哪不舒服。银珠便随意扯了个谎,说是前几日天冷,感了风寒,无甚大事。
容衍这才放心。等过几日天暖和了些,才令小李子去请殷怜玉。
银珠从门房那得了消息,忙回院子通传。
殷怜玉心里尚有隔阂,想要推拒,可又一想,有了矛盾便要当面说清楚才好,心里头存着事也不太舒服。打定了主意,殷怜玉便出门赴约。
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雪,这几日才消停了。太阳一出来,温暖灼热的耀阳融化了树梢枝头的残雪,照得人身上的寒意也消散了。
“姑娘您瞧,今日的日头可真好。”银珠望着天上红灿灿的太阳,只觉得异常暖和。
容衍瞧见了殷怜玉,骑着马过来:“怜玉。”他身穿圆领袍衫,腰间系带,外披貂毛大衣,脚蹬乌皮靴,一副贵气凌人。
下了马,他笑着去牵她的手:“怎么才来?”
殷怜玉敛了眸,说:“路上不小心耽搁了。”
容衍未曾发觉她的异样,兴致盎然道:“你可要骑马?”
“我不会骑马,还是随意走走散散步就好。”这话殷怜玉倒是没有说假,她的确不会。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容衍说罢,就抱起她上马。
殷怜玉身子一腾空,惊了一跳,一脸的惊慌失措。
容衍轻笑一声,搂紧她的腰令她安心:“放心,
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片刻后,殷怜玉也知晓他骑术精湛,惊乱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容衍眼底笑意更浓,右腿一蹬,让马跑的更快些。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殷怜玉畏怕道:“殿下,慢些。”
容衍拉了缰绳,沉声说:“不是说好,不再叫我殿下改叫我的名字?”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她的疏离,明明上回才互相说清,他也好不容易解开她的心结。可这才不出几日,她好似又在他们二人之间堆砌起了高高的隔阂,冰封了她的心。
见她没答话,容衍掰过她的身子,“怜玉,告诉我你怎么了?”
殷怜玉垂了眼睫:“殿下想多了。”
容衍最不喜欢见她这副疏离模样。还想要质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余光倏然瞥见不远的丛林深处“嗖嗖”飞来一支利箭。
容衍心中一惊,怕殷怜玉因此受伤,忙俯身将她挡在身下。
利箭深入右臂,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殷怜玉大惊失色。“容衍,你怎么了?”
容衍闷哼一声,未受伤的左手扯着缰绳。当务之急,还是该赶紧离开此地才好。
一路狂奔,进了太子府,小李子发现容衍受了伤,吓得腿都哆嗦,忙吩咐婢女去请太医。
容衍抱着殷怜玉下了马。人才站稳,殷怜玉着急去看他的伤势。他似乎伤的很重,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瞧着挺吓人的。
殷怜玉惨白了脸色:“容衍,你的伤……”
容衍蹙着眉,强忍痛说:“我无事。”
明明就疼痛难忍,他却依旧咬牙忍着。殷怜玉瞧着,眼圈都红了一半。
太医很快赶来,查看容衍伤势以后,庆幸没有殃及性命,细心替他包扎上药。
殷怜玉望着婢女手中端出来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一颗心吊的老高。方才实在是事发突然,她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潜伏在暗处。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因此受了伤。
太医一出来,殷怜玉便急急进了屋,想知晓他的伤势如何。
或许是因为太疼,容衍昏阙了过去。殷怜玉更是心疼。一直在床边等着他醒来。
容衍睁眼第一个见得便是她,显然是开心:“怜玉。”
“容衍,你终于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殷怜玉关切问。
容衍笑着摇头:“有你陪着,一点也不疼。”
殷怜玉深感自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容衍温柔握着她的手:“不怪你,是我自愿替你挡箭。”
殷怜玉眼圈红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过,我喜欢你,自然想待你好。”容衍问,“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疏离我?”
殷怜玉拭了泪,眼圈微红:“那日你的生辰,我瞧见你和沈婉芯……”
容衍忽然紧握住她的手,认真解释:“你误会了,我和她并无瓜葛,那日是她非要送我礼物,她毕竟是我表妹,我也只是收下而已。”
若不是今日这一遭,殷怜玉或许还会疑心他。可经过今日这事,她终于明白了容衍待她的真心。“对不起我……”
容衍认真说:“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那日我对你说过的话,绝无虚言。”
殷怜玉越发愧疚,恨自己的不自信,也恨自己不够相信他。他贵为当今太子,想要什么没有,若不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为何要这般纠缠她?实在是她太不知好歹了。
“我信你。”之前是她过于自卑,毕竟他们二人之间身世差距甚大,殷怜玉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才知晓他的真心,幸好没有追悔莫及。
许是方才哭过的缘故,她的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泛着微红。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瞧着更令人怜香惜玉。
容衍情不自禁,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圈住她的腰。
殷怜玉不受防备,半个身子扑在他的胸膛。“你……”
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容衍右手一勾,迫使她的脸凑近。容衍眸色微沉,不由分说地去亲她。
殷怜玉错愕地瞪眼,显然完全没有意料。他的舌尖温热,唇瓣柔软。待反应过来,殷怜玉重重地将他推开。
谁知无意间碰到容衍的伤口,痛的他闷哼一声。
殷怜玉紧张起来:“殿下,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容衍笑了笑,说:“我无事。”
殷怜玉红着脸,害羞咬唇:“若不是你突然……”
容衍扬起唇角,重新圈她到怀里。这次殷怜玉却不敢反抗,怕再次伤到他,只好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心跳平稳有力,衣袖间自有一股沁香缥缈的龙涎香。殷怜玉面颊滚烫,不太习惯与男子贴的这般近,可却还是抑制不住怦然心动。
他低沉说:“过几日,我便进宫让父皇替我们赐婚。”
殷怜玉惊愕地抬头:“可是我……”
容衍打断她:“你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容衍凝视她,深情说,“怜玉,我说过会娶你的,相信我。”
或许他的话太令人安心,殷怜玉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你可知道今日刺杀你的人是谁?”
容衍眸中凝了锐气:“
不用猜想,我也知道是谁,除了慧妃还有谁会想置我于死地?”
殷怜玉紧张起来:“她怎会如此狠的心?若是慧妃娘娘再派人来害你……”
容衍握住她的手,宽慰说:“你放心,有了这次教训,下次我定然会小心。”
殷怜玉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容衍眼里凝了笑意:“你是在关心我吗?怜玉。”
殷怜玉望着他唇红齿白的俊朗面容,用力捏了手心,微微低垂了头,难得主动地去亲他。
容衍怔了一瞬,箍紧她的软腰,迫不及待地想要掠夺更多。
殷怜玉软软倚着他,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才肯松开。
容衍神色宠溺:“怜玉,我会好好护着你。一直以来,你受过太过委屈,以后我会好好待你,让你感受人间温暖,带你去看秀丽山河和初春的玉兰丁香,只要你点头,我都会给你最好的。”
殷怜玉心底柔软成一片,轻轻点了头。
从太子府回到宣平候府,殷怜玉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原本成日闷在屋子,如今却也会在园中四处走走,闲庭漫步。
不过这宣平候虽大,却也会遇上其他人。
殷茗玉原是最讨厌殷怜玉的,每逢碰上都要冷嘲热讽上几句。“殷怜玉,你倒是有兴致。”
“二姐姐。”殷怜玉微微福了身子。
殷茗玉不屑看她:“哼,就凭你的身份,哪有资格与我谈论姐妹。若不是你姨娘被我爹看上,哪会有你殷怜玉。你姨娘不过是个妾室,你将来也只配给人做妾了。殷怜玉啊殷怜玉,你真是和你姨娘一模一样,都是个下贱胚子。”
她的尖酸刻薄,绕是一向性子最好的殷怜玉听了,也忍不住捏紧了手心:“我不准你侮辱我娘!”
殷茗玉冷笑了声,缓缓朝她走近:“娘,什么娘?不过就是个区区妾室你胆敢叫她娘?我母亲才是你正正经经的娘!殷怜玉,你这般不知礼数,竟敢直称温姨娘为娘,你就不怕我告到爹爹和祖母那儿?”
殷怜玉垂了眸,不卑不亢:“你要去便去吧。从今晚后,我是再不会唤你母亲一声娘的。”
年氏这些年来做过这么多黑心事。若不是年氏之前长期以来苛刻她们母女俩,她娘也不会得了咳疾久久未治。
“你!”殷茗玉瞪着双眼,“真是个贱种,既然你不肯改口,那我便拖着你到祖母父亲面前认罪。”
言罢当真要去拉扯她,却被急急赶来地银珠给打断了。“姑娘,前院来了宫里的人,说是要请姑娘您过去宣旨呢!”
“宫里的人?”殷茗玉疑惑瞧了殷怜玉一眼,实在不知到底是何圣旨,还需殷怜玉在场才能宣旨。
殷怜玉心里也是意外,但也随着银珠去了正堂。
正堂里坐满了人,殷家上上下下都来齐了。宣旨公公见殷怜玉也到了,这才起身准备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闻太仆寺卿殷元之女殷怜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殷怜玉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殷怜玉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直到公公读完圣旨,殷家老少久久未能回神,个个面露诧然,口目瞪舌。
“殷姑娘,快起来接旨吧。”公公对着殷怜玉柔声说。
殷怜玉愣愣抬头,眼里不明所以。她不想容衍行事竟会这般的快。
传旨公公笑着奉承:“殷姑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接旨。如今,您可是贵人了。”
殷老夫人恰好跪在殷怜玉身侧,轻声提醒她:“怜玉,还不快去。”
殷怜玉默然起身,接了圣旨:“臣女殷怜玉谢主隆恩。”
公公喜笑颜开:“殷姑娘,日后见了您,奴才可得唤您一声太子妃了。”
送走了公公,殷怜玉望了手中的圣旨,不知为何觉得有千金重。虽然她也心悦容衍,可毕竟太子妃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上的。至少她殷怜玉,恐怕是不够格。
意料之中,殷茗玉向她抛来一记刀子眼,那眼神像是再说她殷怜玉竟然也能当的了太子妃。
不仅是殷茗玉,殷家上上下下皆是难以预料。一向寡言少语的殷怜玉,竟会被当今太子看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怪不得前阵子长宁长公主常邀她去府上,恐怕是早就攀上了这根高枝。
殷元更是久久未能从震惊之中恍神,脑子一直回荡着方才公公走时笑着说的话。
殷祉倒也只是惊诧一瞬,笑着祝贺:“真是恭喜恭喜二弟了,咱们府上出了个太子妃,也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道喜声一阵接着一阵,听得殷元略有些飘飘然。对于他这个庶女,他甚少管教,原以为给她安排和陆家的亲事,便已是极好的。谁知这门亲事竟也丢了,如今又高攀上了太子。
唯有殷茗玉,恨得咬牙切齿。殷怜玉当了太子妃,身份不知高贵多少。日后她见了她,还需行礼。又埋怨老天太不公平,她讨厌之人通通嫁的比她还好。
钦天监很快便择好了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八。殷怜玉成婚在即,也不许出门。她本就甚少出门,常日躲在府上,倒也不觉得无趣。
直到出嫁那日,换上了太子妃的吉服,才从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中恍过神来。
送她出嫁的,是她的父亲殷元和祖母殷老夫人,年氏尚在禁足之中,不在送亲之内。殷怜玉不禁湿了眼眶,若是她娘还活着,是不是也能亲眼瞧着她出嫁。
明明是她大喜的日子,可身边最亲之人却不在。她娘不过是个妾室,就连她的外祖母也不能来。咽下心底的心酸,殷怜玉任由宫中女官扶着上了喜轿。
太子迎娶太子妃,一切礼节都是按宫中来办。虽然皇上恩典,准许太子常居太子府,就连大婚也准了在太子府上办。
在正厅行过了繁琐礼节,这才入了洞房。
殷怜玉一沾了柔软的床,便觉疲惫不堪,却也只能强打着精神。毕竟这里是太子府,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稍稍不甚,恐怕就会落人口舌。
独自坐着将近一个时辰左右,屋门才被人推开。
进来之人步子沉稳有力,步步行至床边。殷怜玉紧张地揪紧鲜红衣摆,略显局促不安。
大红盖头忽被挑起,殷怜玉眼前一亮,容衍俊美昳丽的容貌撞入眼帘,惊的她心跳漏了一拍。
容衍见她呆滞的模样,勾唇一笑:“怎么不说话?”
他今日一袭大红喜衣,衬得他宽肩窄腰,眉眼清隽。比之第一次相见时,多了些许沉稳,身形也高了不少。
殷怜玉羞红地咬唇:“我……”
容衍每回见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有个东西在挠,诱得他恨不得立马拥她入怀,怜爱个够。他神色自若地坐在她身侧,端起两盏合卺酒。
殷怜玉抬手接过其中一杯,与他挽着手一杯饮尽。
这酒烈了些,殷怜玉饮下,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新娘子面若桃红,鲜红宽大的喜服里藏着柔软纤细的身段。容衍心猿意马,身子微热,右手扣着她的腰,狠狠地亲她。
他的身子滚烫,呼吸急促。殷怜玉心底有些害怕,却也坦然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亲了许久,容衍喘着停了下来,殷怜玉软软倚着他。
容衍温柔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出去看看。”
殷怜玉不知所然,却也跟着他出去。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屋檐的青瓦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世界都被皑皑白雪掩盖。
容衍领着她去了梅园,娇艳欲滴的红梅开的正盛,映的满园春色无边,梢头残积的白雪,更是世间难寻的美景。
容衍怕她冻着,替她拢了衣领,“喜欢吗?我特意命府上宫女太监们种的,想着等到成亲那日便能瞧见了。”
殷怜玉亲眼目睹了这雪中繁花,眼中只余下感动:“我很喜欢。”
容衍温柔搂过她:“从今晚后,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怜玉,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殷怜玉满心感动,澄澈水莹的眼眸望着他,轻轻点头:“好。”
容衍抵着她的额间,亲啄了她一口,接着将她拦腰抱起。
一路上来来往往不少婢女看着,皆低垂着眉眼跪下。“太子,太子妃。”
殷怜玉愈发不好意思,红着脸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一回到新房,红漆屋门刚关上的那一瞬,容衍便迫不及待地去吻她。
比起先才,殷怜玉也少了几分胆怯,大胆勾着他的脖子,学着一点点回应。
容衍眸色一沉,抱着她去了新床。她恐怕不知晓,只需她的一丁点回应,一个真心的笑容,便能令他欢喜雀跃不已。
红绡纱帐随之落下,被褥深深陷入。暧昧动静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直到精疲力竭才停息。
翌日清晨。殷怜玉悠悠醒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间被一只手紧搂着。
身侧之人似乎还睡的正熟。睡梦之中,右手却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
忆起昨夜的洞房花烛,殷怜玉脸颊飘过几抹红晕,羞难启齿。忍着腰酸背痛,艰难起身。谁说大婚是在太子府举行,可第二日还是得进宫向请安。
不过她刚要起身,就被腰间横着的手按了回去。
容衍不知何时醒来,紧紧搂她入怀:“怜玉,别动。”
殷怜玉面色通红,不敢挣扎,轻声轻语提醒:“我们该进宫了。”
容衍恍若未闻。
殷怜玉也不忍打扰他,乖巧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等到起身,已经略迟。不过进宫以后,圣上并未怪罪他俩。太后也是个慈爱和蔼的老人家,拉着殷怜玉的手亲切教导了几句皇家媳妇的职责。
从慈宁宫出来,被指派在殷怜玉身边伺候的金嬷嬷说:“太后娘娘向来。和蔼,不喜为难人,太子妃只需好好敬奉她老人家便可。”
“多谢嬷嬷教导。”殷怜玉初入皇宫,许多规矩不清楚,日后还需得多靠这位金嬷嬷指导。
“太子妃这一谢字,奴婢可是万万担待不得。”金嬷嬷虽进宫已久,资历阅历甚深,却也从不倚老卖老。主子和奴才之间,她
向来看得清分得明,从不会因主子的一声夸赞而目中无人,这也是她些年以来明哲保身的法子。
怜玉说:“嬷嬷客气了,我尚且年轻,宫中事宜也大多不了解,日后还得依靠嬷嬷才行。”
金嬷嬷闻言,却对她另眼相看。这位太子妃虽是庶女出生,瞧着也没什么大家风范,却能放下身段,虚心求教,这般平易近人,将来恐怕也能母仪天下。
走在半道,却撞见了慧妃。
慧妃笑容明媚,“太子妃这是进宫给皇上太后请安?”
殷怜玉答是,并未多说话。
慧妃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笑着从她身侧经过。
慧妃和太子关系不合,宫里谁人不知,将来圣上逝后,若是太子登上大鼎,恐怕也容不下她。
殷怜玉捏捏手心,愣自分神。
容衍来时,握着她的手,“怎么在这愣神?”
殷怜玉这才恍神,向他笑笑。
出宫的路上,马车并非开往太子府。
殷怜玉疑惑问:“这条路并非是回太子府的,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容衍温柔一笑,未明确答她:“到了便知道了。”
殷怜玉深感疑惑。直到马车停在郊外的墓地,她才知晓容衍带她来了何处。
扶着她下了马车,容衍眸色温柔地瞧着她:“我带你来拜见你娘。日后你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
殷怜玉惊愕看他。她娘不过是妾室,即便是回门,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再见她。新婚第二日来她娘墓前,也不太合规矩,可他还是带着她来了
殷怜玉眼中盈了泪:“多谢。”再多的感谢,出口之后,唯有这二字。
“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何谈谢字。”容衍搂她入怀,想用自己的温暖安慰她。他深知她一直活的辛苦,万般皆无奈,更见不得她落泪委屈。
娶她,更是为了能好好护着她。
“怜玉,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
他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最华丽的凤冠霞帔。同时给予她自信,让她不再活的小心翼翼。她从前常说,除了她姨娘,她就如同没了依靠,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从今往后,他会让她为了他而活着,快活自在地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重修了很多
怜玉番外圆满结束,明天开始更亭玉啦!欢喜冤家二人组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