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南雁当天来回, 跟外交部这边谈妥了定下来要弄多少,就回了沧城。
家里头那边还等消息呢。
季长青是有点坐立不安,“你说这要是谈成了, 不得先打个电话回来?”
秘书有点记不清楚自己第几次听到这话了。
实际上领导要的并非答案,自己说一万遍都没有小高同志带回好消息有用。
办公室里的气氛都有些焦灼,明明天气冷冽连带着办公室都凉嗖嗖, 偏生一个两个都有些焦躁。
其他部门过来找季长青签字,秘书送人出去。
“季主任这是怎么了?”
有点反常啊。
“等消息呢。”
那人惊讶,“要去哪里高就?”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啊。
“不是。”秘书苦笑, 作为地区的一把手, 不说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事焦躁不安呀?
秘书也想不明白, 怎么主任今天就这般模样。
他笑着摇头,回到办公室就迎上了季长青那直勾勾的目光,“我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秘书:这话我没办法回答。
季长青叹了口气,“其实我就是怕万一成不了,打击小高的自信心, 自信这东西多难得呀,她要是不想再折腾了,那咱这不就是少了个路子吗?”
不是他过誉,但高南雁之前介绍肉联厂的老杨去陵县学习, 老杨带回来了那边的技术,最近是头也不疼了, 腰也不酸了。
捞没捞到好处, 傻子都知道。
年轻人想法多,问题是跟首都那边关系还特别好,你说她要是能在沧城稳定下来, 还能跟那丁海铭似的六亲不认,恨不得把沧城开除地球籍那样?
人家肯定不会做这事啊。
从帮扶红星公社养鸭搞什么被服厂,再到肉联厂开展副业,规划修建运河公园,人是真的把沧城当自家来建设。
可不能打击了这份积极性啊。
但外交部的那帮人,谁知道什么什么脾性呢?
万一就觉得他们在胡闹怎么办?
季长青唠叨了一番,听得秘书直叹气,还不是因为沧城穷?
要是底子再好些,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穷啊,人穷志短,连带着领导也如此。
两人正在办公室长吁短叹呢,忽然间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哟,高厂长又来了?”
季长青嗖的一下站起来,又觉得自己这么出去好像挺不严肃,又慢吞吞的坐下来,“去看看小高那边办的怎么样了。”
要不是看到领导这一天坐卧不安,秘书还真就觉得他在摆官架子。
现在就觉得好笑。
是真好笑。
南雁看到笑容满面的秘书便问了句,知道季长青这般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那你过会儿别说话。”
秘书登时了然,但又有点担心,“高厂长您谈成了吗?”
南雁笑了笑,没回答。
推门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季长青看着进来的人,心里头咯噔一声。
怎么这副模样啊?
主要是这脸色也太不好看了些,有点委屈的想哭,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样。
一下子季长青就明白了,这事没能谈成。
外交部那边,在国家关系上一贯都慎重的很,不见得会这么轻易地松口。
这也不怪南雁。
是他们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点。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回头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走不了外交的关系,那就走民间贸易。
反正在没正式建交前,民间贸易一向都发展的不错。
国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欧美那边也不是二十年前封锁的那么严苛。
季长青悬在心里头的大事算是落了地,尽管结果并不如人意,但总算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走别的路,他们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小高?”
季长青瞧着不吭声的人,觉得不对劲,他有点担心,“咋了,他们给你脸色看了?”
秘书见状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高厂长,她一句话还没说呢,主任就想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主要是他们主任太能想,太敢想。
“没有,我跟外交部那边谈成了。”
季长青松了口气,“谈不成也没关系,你没受委屈就好,等回头咱们再开个会,看看想点什么办……你刚才说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南雁认真的看着这位沧城地区的一把手,“外交部那边觉得咱们的想法很好,下午的时候跟我讨论了许久,确定了一些圣诞黏土人的细节。”
具体的,会让美院的老师画出来,然后在按照这些画作来捏黏土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外交部对这个圣诞礼物很是喜欢,已经提交到部长那里并且得到了同意。
沧城黏土厂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季长青听到这话傻了眼,“那你刚才……你这小同志,咋还这么调皮呢。”
他竟然被这个小同志给戏弄了。
季长青觉得自己可真是关心则乱,差点把自己套进去。
还好没丢人丢得全沧城都知道。
“你去把几位老师傅请过来,咱们……算了明天再说吧,你先跟他们说一声,咱们明天开会,有好消息。”
季长青相当体贴,自己着急上火,其他老师傅肯定也忐忑不安。
先让他们放心下来很重要。
南雁留在办公室里,细细跟季长青说自己去外交部那边谈工作的事情。
具体如何制作,还得再等等。
等外交部派人过来,毕竟涉及到外交,细节上肯定需要外交部把握。
“咱们现在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
比如说圣诞节驯鹿什么的小东西。
送给大使馆的是大块头,另外还可以送给一些工作人员嘛。
抓大也要抓小。
季长青觉得这法子很好。
只不过他对欧美不算特别熟悉,也不知道做什么更合适,大部分时间都是南雁在说。
什么法国的高卢鸡,西班牙的斗牛,美国的白头鹰。
“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难怪都夸你爱看报纸知晓天下事。”
南雁笑了笑,“看报纸可以知道最新的世界消息嘛。”
尽管有些延迟性,但总比落后国外几十年好上一些。
圣诞节礼物和周边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外交部那边动作相当快,只不过对礼物要求高了些。
这个高,是字面意义上的。
一比一复刻的圣诞老人。
等人高。
半人高。
还有迷你型号。
还挺多。
甚至外交部那边过来的人还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要不要提前送礼物,这样的话你们还可以在圣诞节做点小生意。”
南雁也有在思考这个问题。
方法一:等大使馆赠送圣诞礼物后,再在欧美那么大做宣传。届时根据订单来制作。
方法二:先制作一批托运过去,先做宣传,回头再让大使馆帮忙做宣传,不外乎是营造火热局面,造成欧美那边也希望得到圣诞老人黏土娃娃这种局面。
只不过第二个的话,有些难以把握。
外交部这边笑了笑,“人嘛,难免有被情绪左右的时候,我觉得第二个方法就不错。”
南雁觉得你们外交部是想去国外搞事。
不过人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那就第二个。
先制作一批,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等圣诞节前夕来搞事。
季长青胆子没那么大,不过人家外交部这边都开口了,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安排各部门配合作业,只不过几天就把这个小作坊先弄起来了。
只不过时间上稍微紧张了些,一星期的时限能做多少是多少。
小作坊里忙得热火朝天,南雁则是去忙她的运河工程。
冬天挖河颇是辛苦,干活累的是热汗淋漓,偏生大冬天的气温又低。
冷热交加,运河两岸都是大桶的姜汤准备着,用来给挖河的工人们驱寒。
工人们身体相当结实,病倒的几乎没有。
倒是南雁,在圣诞节前一周没出息的病倒了。
偏生还有几分病来如山倒的架势,从感冒发展为肺炎,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疗。
医生再三嘱咐,“最近要好好休息,起码休息半个月!”
这身体太弱了点,要是不能把病根拔去,回头肯定还会再犯。
南雁还挺怕死,死过一次的人当然怕死了。
活着多好,她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呢。
乖乖的听话,在医院里养病,每天打针吃药,比最听话的小孩子还要乖。
季长青来探病时忍不住的打趣,“你现在咋没那么多鬼点子了?”
“身体是自己的,哪能不珍惜啊。再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怎么能干好革命工作?”
季长青算是认清了事实真相,哪怕这人病的只剩下一张嘴能动弹,那也不会吃亏。
“我刚才去你们那边看了下,仝师长打理的不错。”
“工程上的事情,仝师长一向处理得好。”
实际上这会儿工地也没啥好忙的,哪怕是为了安全工程也得停下来。
毕竟大型工程项目对各方面指标要求除了严格还是严格,丝毫糊弄不得。
南雁生病也格外会挑时候,没有选在忙碌的时节。
季长青正闲话着,忽然间就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高南雁你怎么还病倒了?”
郑君跟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让季长青恍惚了下,怎么这么风风火火呢?
“我又不是铁打的,还不能生个病?”
郑君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倒她似的,咋就病了呢?
“你还好吧?”
“恢复的不错,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她配合治疗,医生这边也松了口,知道总不能把人关在病房里。
虽说要少思考尽可能的别操心,但怎么可能不操心呢。
算计习惯了,停都停不下来。
南雁有
些奇怪的看着郑君,“你怎么来了?”
自己生病倒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至于让郑君都来看自己。
南雁觉得,郑君的到来应该有别的目的。
还真被她猜着了。
“大洋彼岸那位夫人,很喜欢你们做的黏土圣诞老人。”
南雁瞬间了然,笑着看向季主任,“季主任,咱们黏土厂很受欢迎啊。”
总统夫人主动带货。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在对方表达了喜欢后,南雁哪能假装不知道?
郑君特意过来可不是为了告知这么一个事实,外交部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南雁以个人名义送给那位夫人这一圣诞礼物。
当然,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肯定是空运过去,这样一来就需要外交部还有其他部门配合。
季长青知道,现在是打入美国市场的好时机,至于打倒美帝这事可以暂缓。
他迅速安排下去,让老师傅带着工人们迅速制作圣诞树、圣诞老人还有外交部同志带来的画报上的那些东西。
两天后,这些黏土娃娃连带着两箱包装好的黏土,一并送到专机上,将飞向大洋彼岸,送抵白宫。
飞机离开国境那天,南雁也从医院里出来。
在医院里待了那么多天,感觉浑身都有些酸软。
健康何等珍贵,南雁有了切身感受,觉得要开始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啊,挺好的,你要不跟我一起打乒乓球?”
孙国兴挺喜欢打乒乓球的,每到周末都会去人民公园跟小朋友们一起打乒乓球。
打得小孩子们嗷嗷直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捡球。
南雁都听说了,人民公园一老恶霸,制霸乒乓球台的老小孩。
“你是觉得我找虐,还是您想不开要升血压?”
孙国兴听到这话哈哈一笑,“行了行了,我就不瞎胡闹了,要不你去找仝师长,瞧他那身板多结实,找他准没错。”
南雁想了想也是,免费的健身教练不用白不用。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找去时,倒是在仝远这边看到了姚知雪。
之前她觉得自己想多了,那现在呢?
姚知雪脸红,“我来给仝师长还书。”
南雁看到了桌上的围巾,新毛线织的围巾,浅灰色毛绒绒,前些天看到姚知雪织围巾,还以为是打算挂到供销社那边卖钱呢。
她就没多问,没想到是送人啊。
南雁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退后两步,“那等回头仝师长有时间我再来打搅。”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迟钝了。
这事其实有迹可循。
陶然生孩子的时候,姚知雪探望遇到张老太要抱走孩子结果起了争执。
当时要不是仝远刚巧也过去,姚知雪肯定吃大亏。
欠了人情要还,一来二去那就是有了交集嘛。
也是,姚知雪前些天还在搞鸭绒缝羽绒服呢,深蓝色的布料而且尺寸又大,显然是男人穿的。
她当时也没往心里去。
种种迹象都有迹可循啊。
是她太迟钝了。
不过能克服对严肃的仝远的恐惧,彼此之间有了来往。
南雁觉得也挺好,人不应该总活在过去,老吴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姚知雪没必要为她守着。
她又不跟自己似的,对结婚这事兴趣没那么大。
既然有喜欢的人,那么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大胆的追求又有什么关系呢?
挺好。
仝远严肃了点,但也有在改正。
其他方面没什么恶劣的行径,除了年龄稍微大了一丢丢。
但这个年龄当师长,很青年才俊了。
再说,只要彼此喜欢,管别人怎么看呢。
南雁觉得自己还是找别的健身教练吧,实在不行就去跟老孙制霸乒乓球台,她帮小朋友们报仇去,气得老孙哇哇哭!
无功而返的南雁回去之后书翻了还没两页,姚知雪就回来了。
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染了一层胭脂色。
南雁忍俊不禁,“我没跟人说。”
“我知道。”姚知雪轻咳了一声,“大家都知道,除了你。”
南雁:“……”有点点扎心。
我怎么就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呢?
但她还是为姚知雪高兴,“你喜欢就好。”
喜欢吗?
姚知雪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格外的安心。
和南雁认识许久的人,坐在那里,透过玻璃窗晒着外面的太阳,“仝师长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他人真的很好。”
很护短。
这点很像南雁。
“而且他手艺很好的。”
手艺?
南雁有些奇怪,“什么手艺?”
姚知雪比划了起来,“之前我穿的那件针织毛衣开衫。”
细毛线织的开衫。
南雁还以为是姚知雪买的,没想到竟然是仝远打的。
这可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仝师长还挺可以,不过他怎么想起送你针织衫了?”
“我在医院里被咬了,衣服也烂了个洞,他可能觉得我没衣服穿,就
忙活了几天送给了我一件。”
南雁听得傻了眼,这是什么脑回路?
从仝远那里,南雁得到了当事人的回应,“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又特别有韧性。”
明明委屈的不得了,但还是努力的装没事。
触动人心的就那么一瞬间,而他是个行动派。
姚知雪收到那针织开衫还有点懵,“这太贵重我不能收。”
实际上是因为这类衣服有些太亲密,不适合做礼物。
而仝远选择送毛衣,本意就在此。
他十分直白的阐述了自己的心意,让姚知雪傻了眼,但再想到那天的事情。
却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一个喜欢她的柔弱却有韧性,一个喜欢他带来的安全感。
两人一拍即合。
那么问题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