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岳昇考试这几天，姜垣和他都没怎么联系。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终于看到手机新来了一个信息，是岳昇发的一张图片。
姜垣点开看了，是一份班级成绩单排名。岳昇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行。再往右边找过去，年级排名那里写的是3。
“可以呀，小天才！”
姜垣高中读书那会儿，成绩只在中游，没有取得过这么好的成绩。现在看了，仰慕算不上，但也有一点佩服岳昇的毅力和优秀，能在学小提琴的同时，把学习成绩稳定得那么好。
“垣哥再夸夸我，我下次说不定可以考个第一。”岳昇一点不谦虚地说。
目前年级前五除了他以外都是专修文化课的几个人占据的，要超越不是不可能，但难度也不小。
姜垣没说别的：“在我眼里，昇昇已经很优秀了。”
岳昇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
姜垣第一次叫他昇昇。
感觉有点怪怪的，心脏还有点麻，耳朵也有点发热。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正常，打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被凑过来的徐放吓了一跳：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没事儿，热的。”刚好上一节是体育课，他们刚打完篮球，这么讲也说得过去。
徐放没有怀疑什么，扯了扯衣服前襟敞风，坐了下来。教室里的电扇都开了全档，人工流动的空气和打开门窗后对流的穿堂风搅成一团，就像少年躁动混乱的心绪。
考完试以后他们又相对清闲了几天。这学期考完这次小考以后，就剩下一个期末考试了。岳昇对于整体学习进程的把握很大，所以并不担心。到现在这种程度，就算到时候裸考不复习，他都能拿到一个很好的名次。
当然，这次要争第一的岳神是不可能裸考的。
有了清闲时间，岳昇就时不时地去工作室晃一晃，但姜垣他们最近似乎开始忙起来了。
助理小姐姐也埋头工作，形象也顾不上了，本来会化的淡妆也不化了，头发有时候乱了也顾不上。又去了两次，岳昇觉得老是让他们分出心来招待自己也不太好，就不去了。
但是这样又会非常想要见到某个人，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于是就开始数着日子盼生日。
岳昇从小在礼节分寸上就非常的注意。姜垣忙于工作，他也不好再每天去找他，就连微信上发消息也要踌躇一会儿，怕打扰了对方。
岳昇这状态持续了几天，被江馨都发现了：“最近怎么了，蔫呆呆的？”
岳昇就说是因为朋友忙，几天没有联系了。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吧？我还没有见过他，就已经开始好奇了。究竟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我儿子这么在意？”
岳昇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妈，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江馨笑：“我也没说你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呀。”
岳昇：“……………”
江馨说：“你能有在意的朋友，妈妈挺高兴的。等他来咱们家，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岳昇皱起小眉头：“你别吓着人家。”
“你把你妈当啥了？母夜叉吗？”江馨佯作恼怒地拍了一下岳昇的脑袋。
不得不说岳昇觉得，有时候江馨还真挺像的，但这个就不好说出口了。
岳昇吐了吐舌头，躲开了。
姜垣确实忙。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他还和平京吵了一架，导致这位不来工作室了。于是沈平京的工作就均匀地加到了他们身上，每个人的任务更重了。
吵架的起因是郑玟。
他新换的手机号郑玟怎么可能知道，所以想一想也知道是谁泄了秘。
不知道为什么平京总想让他和郑玟和好，就像现在这个年龄，母爱的光辉还能照耀他似的。
实际上郑玟除了给他添堵，做不了别的什么。
不理解姜垣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把曾经发生过的事给平京说一遍。
只能等他自己想通，自己回来。
新的媒体号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开的。官微引流的粉丝已经追到了工作室的号下面，讨论新作者来历的还有，不过已经被期待更新的评论刷了下去。
兼管控媒体舆论的小助理每天看着评论都笑嘻嘻的。
前期工作做的差不多，就大致可以开正常的连载了。主创团队都是熟悉的人，配合也十分地好。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一切进行得都不可思议的顺利，似乎上辈子的水逆就是一场笑话。
如果问他这辈子改变了什么，姜垣也想不出来。只能说变得最多的是心境，他不想再出世了。
最开始是因为岳昇，因为上辈子知道的消息，一直担心他会有点什么，接触了以后也时时刻刻地关注。大概有限的注意力被这种关注所转移了，上辈子纠结的事，回头再看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神奇。
说起小孩，他就想到这段时间没怎么联系。
他说的生日，是几号来着？
于是姜垣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打电话去问一问。
“九号。”岳昇说。通过电话里的语气也能判断出来，他现在笑嘻嘻的。
“怎么这么高兴？”
“垣哥和我打电话了呀。”
“我和你打电话你就这么高兴？”姜垣笑，“那你怎么不主动给我打？”
岳昇说：“看你最近太忙了。前天的朋友圈，都是凌晨二点发的吧？”
姜垣想了想前天的朋友圈，是随手另画的漫画人物九宫格的图，当时画完有点激动，就顺手发了出去。
他笑笑：“这都被你看到了。”
“当然了，我在垣哥身上安了个监控器，一有风吹草动。我立马就能发现。”
这玩笑把姜垣逗乐了：“我是你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吗，还监控器。”
“啊，我去实验室都没有小白鼠。只有蔫儿不拉叽的种子切片和各种化学试剂。”
种子切片还是那种用了几年的永久性的，前人做的最成功的切片，保留下来的最成功的状态，清晰又完美，但看着没什么意思。
他们的教学为了节省时间，很多时候把本该学生做的事情都给省略了，只教给他们最简单的结论和经验。而学生只需要把这些死记硬背住就行了。所谓高分低能，有时候也是这种填鸭式教育养出来的。
不过既然这种教育模式通行，自然也有它的好处，岳昇也是这种教育的效率的受益者。这种模式下，只需要有优秀的记忆力和合格的理解力，在学习上就不用花费过多的时间，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在其他兴趣专业的培养和学习上。
姜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聊的，能从小白鼠一路又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岳昇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把握得住气氛，会聊天，会讲笑话，能把一件本来普普通通的事讲得意趣盎然，语气里都是欢脱的阳光的碎星子。就像把一件蒙着厚重盖布的事物，掀开在阳光底下晒晒太阳，先是灰尘的飞扬，然后陈旧的古物里也带上了灿烂的橙色气息。
这么一聊，还勾起了很多姜垣高中时期的回忆。他本来以为那段时期是灰暗的，却没想到记忆里还有这么多宝贵的碎片。当时没有注意的，后来也没有回忆起的，突然在记忆里熠熠闪光。
他在这一时刻里，觉得和岳昇的距离近了很多。
如果可以，好想尝试一下和他在同一个学校里当同学的滋味。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当年少言寡语不参加公共活动的他，应该不会认识那么优秀的岳昇吧？
这似乎是一个时光的驳论。
所以比他大也没什么不好的，多奋斗几年，好歹他现在的地位，不至于被岳昇吊打。
但是再过几年呢。他只是一个幕后的画手，而岳昇，应该会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热。小时了了，大了就更渐入佳境。
无论岳昇做什么，一定会比他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忽然就有点惆怅。好像自己养大的孩子再也拴不住了。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阳台上看着远方。工作室的楼层很高，可以看到高楼夹缝间蓝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能见度也很高，所以高楼大厦间远远的天际线，也能够看到。
g市除了夏季的台风暴雨天，好像总是这种天气。白云飘得无忧无虑的。
岳昇那边说着说着，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心情的变动，小孩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说太多，打扰到垣哥工作了？”
姜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岳昇你，未来想做什么？”
“啊？”突然被问到这个，岳昇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似乎有点犹豫，“……总归就是在正规考学和继续学琴之间选一种。”
留学的事，江馨他们也和他商量过，但是自从他休学身体出了状况以后，就搁置了下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提起过。
他觉得家里似乎有点不放心，想把他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姜垣问，他还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考学校的话，你会留在g市吗？”g市作为省会和南方的中心辐射城市，教育资源也不少。当地还是有几所很有名的名校。
不知怎么，期待着这个回答，姜垣有些紧张。他期待想象之中的那个答案，又有些害怕那之外的答案。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如垣哥帮我选一个吧？”岳昇笑着问道。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了。不过关乎未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他帮着做决定？
“胡闹！”他笑骂了一句，不过心里那种紧张倒是纾解了下来。
岳昇嘿嘿嘿地笑了几声，看着远处集合的乐团：“我休息时间结束了，下次再打给你。
——如果垣哥也有空的话。”
“好。”姜垣说，“九号见。”
这么一说岳昇也想起来，9号他们就能见面了，心里像藏了一只扑棱棱要飞起来的小鸟雀，痒绵绵热哄哄的。
“好！九号见！好期待呀哈哈哈。”
岳昇的语气欢快得都让姜垣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惜隔着手机摸不着，只能想一想。
挂了电话，姜垣真的认真地想了下要不要做一个小孩的q版小抱枕，毕竟小孩头发和脑袋的手感太好了，让人摸不着的时候就有点想念。
想了想还是作罢，叫他看着了，他要怎么解释？还是见真人比较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