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ter 86
“你调查我？”
“还需要调查么？想都想得到，你每天的行踪轨迹，回家后脸上和身上新添的伤好吧，你的眼神像是要杀死我一样，别那么紧张。mwannengwu为了保护小四的安危，我必须小心谨慎一点，不是吗？”
付陆难得看到赵小俄一副吃瘪的表情。
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不那么讨厌除了妹妹以外的别人，这不禁让他愿意多说一些打趣的话。
付陆拍了拍裤腿的灰尘，笑意浅淡而带了几分温度，“我的父亲从事计算机方面的研究，为国家工作。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勉强学了一点皮毛。但要像他那样学有所成，还有很远的距离，我现在所拥有的知识，只是正好足够应付生存而已。”
赵小俄了然，“家里遭遇了变故？”
“可能我父亲运气不好，触犯到某些人的核心利益，就被暗杀了。”付陆淡然地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身世，“我父母离异，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在照料我。”
“你？那付肆呢？”
“付肆不是我的亲妹妹。”付陆道，“她是我在流亡的路上捡到的。”
“她很聪明。”赵小俄道。
“是，出乎意料的聪明。”付陆颔首，“关于她的身世，远比我自己要复杂得多还是先说我吧。”
“发生变故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书。得知父亲离世的时候，我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因为他曾向我坦白过他的工作性质，搞科研的，又在国家研究所工作，本来就不能随便和妻儿见面，母亲也是因为这个才和他离婚的。按理说，他应该远离我，但他放不下我，所以每个月会来探望我两三次，就是在某次探望中被得知了行踪，被暗杀了。”
“想他死的人太多了，以当时我的能力，自理都很困难，更别提为他寻找凶手了。父亲遇害之后，我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带着父亲藏在保险箱里的电脑和重要资料逃离了故乡，听说我走之后，那些人还来了几次，都是为了寻找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但是东西早就被我带走了，他们只能无功而返。同时，他们也在不断的追踪我，这么几年来从未放弃过，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地方居住，直到一年前遇到了小四，我突然想，走远一点儿藏起来，让小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以我的身份和目前的年龄，能够挣钱的工作只有给人当码农。我带着父亲曾经给我的书单，在图书馆借到计算机编程入门的书籍，一边给人写代码一边学习。一开始只能做一些酬劳很低的活儿，在兼职网上接单，给大学生写论文，或者帮人写一些简单的程序，后来就变成专业的码农，能挣到的钱也更多。我原本计划着攒够钱就让小四去读书，去过普通小孩过的生活。她那么聪明，应当享受到更好的教育，拥有更好的人生。”
“但是，他们还是找来了。”付陆说到这里，抿了抿唇，“他们追着我不放，准确的说，是追着我爸的遗物不放。”
“他们想要，给不就好了？”赵小俄逻辑很明晰，“既然你打算带着付肆开始新生活，就务必要和过去的一切挥手告别。”
“我当然想挥手告别，可你知道，当我破译我父亲的手稿时，发现了什么吗？”他的语气再也没有娓娓道来的宁静，他走到付肆身旁，掀开女孩被冷汗浸润湿透的刘海，额角处有一道乌黑的墨迹，那是一条代码。
赵小俄看了一眼，然后他愣住了。
因为同样的代码，曾经出现在夏承青的脖颈上。
“天才培养计划。”
付陆将小姑娘的刘海放下，指尖抚平了杂乱而细碎的发丝，那一串乌黑的数字再次被隐藏起来，像遮盖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去。
“那是一份保密文件，文件的内容有三十多页纸，从目录到落款签名，一份很细致的策划案。”
“培养天才？”赵小俄问道。
“准确的说，是挑选天才。”付陆深吸了一口气，“通过一份试题，选拔出全国范围内最优秀的儿童，再把他们聚集起来接受培训。这些儿童中，有的是高等学府中教授子女，有的是富家大族精心培育的后代，也有的是社会阶级不高但天赋异禀的小孩。我的父亲曾经参与了试题的编纂，甚至……差点加入培训计划。”
“这份计划的背后主导纠结是谁？政府？”赵小俄问，“你一直没有放弃调查，是想弄明白你父亲的死因，还是想搞清楚付肆的身世？”
“两者都有。”付陆说，“我曾以为，以父亲的工作性质，一定是政府主导的，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策划书中出现的不仅有公职人员，也有一些身份复杂的政客和跨境商人，甚至是和灰色地带相勾结的人物。也就是说，不止一方参与甚至想要落实这份策划案，而我的父亲代表的，只是其中一方罢了。”
“那关于付肆的代码呢？”
“gn-b-54。"
付陆压低了声音，重复着那串代码。
“gn，genius。b，classb。54，nuerforcount。”
说完，他看着赵小俄，等待着他继续提问。这种一来一回的对话就像擂台上对打，赵小俄能够跟上他的思路，同时也在冥冥之中帮他梳理着谜团。
但是他没等到下一个问题，赵小俄和他大眼瞪小眼，眼神里透露出疑惑。
“别放洋屁。”赵小俄提醒道。
付陆这才意识到，赵小俄虽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聪明，但到底没有接受义务教育，对英语一窍不通。
“genius，天才的意思，b是评级，54是序列号，代表付肆的学号。”
“……你用了评级这样的字眼，为什么会往这方面想？”
“名单。”付陆从付肆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顺着那份秘密策划案中的签名，我查到一位清大的教授，在他的私人邮箱中发现了一份名单，标题为b类学生。这份名单中罗列着所有编号中带b的学生，并且附带着他们的电子版答卷和评卷成绩，在80-90的区间从高到低排名，而第五十四个学生的答卷，字迹恰好和小四的相吻合。详细的资料在这个u盘里，等我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再找设备插入u盘给你看。”
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信息，赵小俄不断的消化和理解着，感觉整件事情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大致的框架。
“现在带着疑点的人物，一是你的父亲这样的参与人员，二是那帮迫切想要获取资料的人，三是和付肆一类的培训对象，四是背后主导的大佬们。”赵小俄总结着。
他脑海里浮现那张阴冷而潮湿的面孔。
每当他回忆起夏承青，鼻尖都会萦绕着一股书卷的气味，纸张和灰尘交杂的味道。
那个二楼最深处的房间里，夏承青歪着头盯着书架，漆黑得似乎融于夜色的瞳孔上下游离着，惨白的月光打在他伤痕可怖的脖颈上，一道道划痕之间，黑色漆印的数字被某道红色条纹状的伤疤划去，似乎带着销毁的意图。
gn-a-xx，后面的数字已经无法看清，但a代表的是评级，那么在夏承青参与的考试中，他应该取得了90以上的分数。
而付肆的代码并未被销毁，并且自始至终，付陆都没有提到代码被销毁这件事。
这代表夏承青的身份也许不同于普通的培训对象，而是比他们更为复杂的存在。
赵小俄状若无意地道：“有b级就证明有a级和其他级别，也许可以调查更多名单。”
“我并非没有想过往这方面入手。”付陆道，“相反，这份名单就是我做过最大胆的尝试！可越往上的级别，封锁线就越严密，别说a级了，就是因为这份b级名单，我才被其他设备反追踪到，然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光是b级资料就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以我的能力，想要调查a级名单简直是天方夜谭……该死！可我们现在连可以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好了，先冷静点。”赵小俄打断了他，“注意眼下，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付陆抬头四顾，这才惊觉巷子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一头暗红色的波浪卷发，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紧身的弹性布料勾勒出她妩媚的曲线。
付陆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听到了多少？
“嘿，漂亮姐姐。”
赵小俄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摩托钥匙扔向她，“谢谢你的摩托，它性能很好。”
“本田190ss，提速快，算是够用了。”女人抬手接住钥匙，动作从容中带着慵懒，“话说代号e啊，借了姐姐的车，你想好要怎么报答了吗？”
“姐，你尽管说，杀人还是越货啊？”赵小俄笑嘻嘻地插科打诨，一只手背在身后，指了指不远处长椅上熟睡的付肆。
付陆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情况不明，先保护小四。
他不动声色地往小四那儿挪动，可没走两步，就感觉背后抵上了坚硬的东西。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老实点，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