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冤家路窄
男人推开面前一众汉子，颤抖着用手指着叶元，“我给你凑钱，供你去海城发展，结果就是这样发展的？收荒匠？还不嫌咱们叶家丢人？”
“爸，你听我说。”
叶元停了停，说道：“我的钱被人骗走了，没有别的办法我才收起了破烂。这未免不是一条门路，大学毕业后还不是要在城里面朝九晚五。”
叶父的身体一晃，“不会的，他早就跟我说好，就要五千。”
叶母上前劝道：“我就说过别去相信他，非要着急安排，五千啊！一下子就没了！”
“这不是遇上大学生都在找工作的浪潮，你说我能不急么！那个人还是咱家的亲戚，说他有门路的。”
这样看来，是他错怪了。
五千块转眼被人骗走，叶元身上只剩下微薄的伙食费。
现在大学生四处在找工作，短时间之内，能找到个好工作无异于做梦。
叶元应该是没有办法，才会收破烂的。
一想到这，叶父就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叶母身边的小女孩面色苍白，抬着头向着叶元展露笑脸，“哥哥。”
“妹妹？”
叶父也是无奈，“家里没钱了。住院也没治好，这病就是个穷人病，人家医生说重点在养！住在医院她也吃不到东西，身体没了营养就不行了。”
叶小妹小时候得过场大病，外加上生活条件艰苦，贫血越来越多严重。
血小板一直减少，供血不够，导致身体虚弱，时常还会晕倒。
既有叶小妹身体的原因，也有贫穷的缘故。
贫血，向来都是穷人病啊！
每顿鲍鱼海参的富人只会有三高的困扰，跟相对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严重贫血绝缘！
叶元的心里感到阵阵刺痛。
父亲说的有道理，要养，直白点就是吃大鱼大肉。
但小妹严重的上学也去不了，随时可能有危险，待在医院还是更安全些！
但是这一切，要花钱！
小丫头抬起头，苍白的脸庞上绽放笑脸，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和骄傲：“哥哥，我待在家中没事的。我每天都吃炒鸡蛋呢，爸爸妈妈不舍得吃，都给我吃了。过会儿我去割韭菜，吃韭菜鸡蛋，可好吃了呢！”
这一声声，像一把把尖利的大炮，笔直地插进叶元心中，痛得他是血流不止。
强忍住颤抖，露出笑容，“好，一会儿就吃韭菜鸡蛋，小妹要多吃一点，可以吃下两碗饭吗？”
叶小妹清脆说道：“那肯定会撑着我的，最近我胃口好些，一碗多没问题的。”
周围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日升村的村民本以为叶家辛辛苦苦供出来大学生，以后的苦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谁成想遇见这等变故。
多好的大学生居然去捡破烂，老叶又过于劳累，身体不行，被工地给辞退，就连家里的地和牛都卖了，往后拿什么生活哟。
叶元弯腰把一个正朝着他三轮车爬的小孩抱下，将三轮车在大门口停好，向院内走去。
呼啦啦地后面出现一帮人。
“叶元，咱们可是又遇见了，你就说巧不巧！”
徐二牛身边的那帮人，一看就是些小混混，顶着杂七杂八的最潮流的奇异发型，穿着状似喇叭花的筒形裤子，正中间围着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嘿嘿发出笑声。
最中间的赫然就是徐二牛，右边是个一米七左右的魁梧男子，脸上留着几道深深的刀疤，身材十分健硕，膨胀的肌肉把小背心撑得鼓鼓的，只能遮得住一小半身体。
王大炮！
他的原名叫王大宝，曾经跟别人搞破鞋，让隔壁村一个男人头上多了顶绿帽子，最后打了起来，气急败坏下动了大炮。
王大炮捅了对方三刀，对方也给他脸上来了一刀。
因为这件事俩人都进了监狱，刚刚刑满释放逃出生天，就四处瞎混。
那时候古惑仔成为潮流，很多小年轻都去模仿打打杀杀的形象。
依仗曾进过局子的大名，也是吸引了许许多多正热火朝天地模仿古惑仔的年轻人一起混。
王大宝因其脸上的刀疤，酷似上次露天电影里的李大炮形象，村民和周围的人都戏称他为王大炮。
无人敢惹。
他还是徐二牛的铁哥们儿。
在徐二牛身边站着的是王小丽，本来她并不想来，但是奈何徐二牛和母亲在身边一直劝说，最后也是招架不住跟着来了。
同时借此时机也让徐二牛安心，她跟叶元之间清清白白，免得徐二牛再胡思乱想。
这伙人把日升村村民撞开，气势汹汹地横在叶家正门口。
在场的几个小孩吓得直朝父母身后躲，胆怯地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混混们。
徐二牛抬起一脚猛地向大门踹过去，不堪其力，大门吱呀吱呀地跌倒在篱笆之上。
“叶元！刚好你也在家，还等什么，给老子还钱！”
“还什么钱？这是哪门子的钱？”
“我擦！少装蒜！你爹让我媳妇做担保，借了五千块的高利贷，你家不用还吗？”
徐二牛朝地上啐了几声，“你丫的，越想老子越生气，让我家给你爸做担保给你家借钱，玛德真会整，把主意打在我媳妇儿身上了。”
叶元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疑惑地扭头看向叶父：“我上大学的学费，不是卖地和卖牛赚的钱吗？”
叶父：“你回家次数少，不清楚咱们家的情况，钱早就给你妹妹治病花的一干二净了，要是还有一分钱，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找王小丽的。”
原本以为叶元毕业能有个高薪稳定的工作，给家里把这些钱填上。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毕业证都丢了，那里还能找到工作，最后竟是落魄成了个收荒匠。
叶父说道：“咱们那时候说好了，借的期限是三个月，三分利，到今天还没有三个月就提早催债？”
“我去你玛德。”
徐二牛叫嚷道：“你家叶元要是能在海城顺利找到个饭碗，那不管几个月都好说话，眼下都已经开始收破烂了，我要是不尽早把钱要回来，还等着你家收破烂给老子还钱吗？”
说完把王小丽给推到了前面，“来来，你来给你老相好讲清楚！”
“徐二牛！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那就说呀！你让我看看究竟有没有关系！”
王小丽思考了一段时间，“叶元，还是把钱还给我吧，高利贷拖的日子越久，要还的利息也就越多，这钱也不好花，现在还钱也能给你省去麻烦。”
叶元：“你看能不能再多给几天，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行，我肯定不会少你一分钱，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同学……”
“别再提同学这件事儿了，二牛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当着徐二牛的面，说这话你让他心中咋想？这钱也是我作保给你爸的，我有权利拿回来。”
从裤兜里掏出前几日卖物件得来的钱，开口说道：“现在我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两千块钱，先给你两千行不？”
王小丽摇了摇头，“借给你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家中就连一分钱也没有了，我的手上现在就两千，逼得再紧，一时半会儿也是变不出来钱呀。”
徐二牛将王小丽推开，用手拍了拍旁边叼着烟吸的王大炮，“我哥们儿王大炮在这儿，这日升村就没有要不来的钱！今天我是一定要看见现钱！没有？！房子就别要了！虽说这破砖拉瓦一文不值，但是这地皮还是值几个子儿的。”
王大炮嘿嘿笑起来：“老弟，我建议你还是听二牛的。你看见我旁边这群兄弟了？一句话，就这破窝就没了！到时候你父母还有你那个小妹妹该睡哪儿？别像个癞皮狗一样，在老子这儿施不开！”
这群小混混把村民赶开，一哄而上，一番破坏之后。
叶家的篱笆被连根拔起丢到一边，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一会儿屋子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院中的庄稼汉连忙躲开。
这群混混一起上前用力踹向大门，破烂的门晃了几下应声倒地，倒在了外面大道上。
徐二牛跟王大炮二人踩着倒在地的大门，移步上前，目光越过叶父叶母，最后定在了旁边的妹妹身上。
“长得还凑合，只是面色虚白的可怕。这是你妹妹？等会儿扒了房子，让你妹妹跟我一起出去耍耍，那五千块不要也就罢了。”
叶元挡住这二人，“我身上如今确实仅有两千块现金。让你们再放宽几天，而且如今未到最后日期，就带上人强拆房子，是故意的吧！”
徐二牛轻蔑一笑，“老子就是有意的怎么地！老子早就看不惯小丽跟你不清不楚！之前读书那时候，你把老子整的多惨，现在不许我借机报复？”
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人报复，从早到晚！
要是叶元能找到个好饭碗，徐二牛肯定不会爆发争执，但是对一个收荒匠有什么必要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