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 线索
上回黎渃在街上走失, 她尚且可以临危不乱,那是因为当时事发就在眼前,她有把握立刻找到方法补救。
可这次不一样——
一个小姑娘, 音讯全无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其中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就算本不该出事的,只怕也极有可能已经造成无法补救的后果了。
黎浔是真的有点乱了阵脚。
心跳有点过猛,影响到了呼吸, 她不得不拿手掌去拍胸口。
姬珩微微蹙眉,挪到她身边去帮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知道她此刻心中必然最挂念的就是黎渃的事, 就代为问道:“既然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想到要找过来?当时就没觉得事有蹊跷?也没派人去追吗?”
黎浔从小到大的身体都很好,她这就是受了刺激,一时气闷。
黎浅见已经有姬珩在照顾她了,就没好上手, 只是回答:“收到纸条的时候我人在药堂,渃渃毕竟是个姑娘家, 婶娘没敢声张, 却是立刻就派了家丁护院南下去追的,结果那四个人走了半天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又托南下沿路驿站的人送了封信回去,说是她们已经追到渃渃了, 可渃渃不肯回, 他们也不敢动手把人直接绑回去, 便只能依从,护送着她南下了。”
见黎浔和姬珩都盯着她看,顿了一下, 就又补充:“后来通过驿站送回去的那封信不是渃渃写的,是其中的一个护院请驿站的人代笔写的,当时拿到信时我也在场,特意问过送信的人,据他描述,托付他送信的一女四男主仆五个人也确实是和渃渃他们几个的体貌特征相符。”
可是体貌特征有什么用?十三四岁,长相漂亮甜美,甚至是带酒窝的姑娘……
如果真是有人要冒充误导,想找一个这样的也不难。
驿站的人以前又没见过黎渃,就算描述一致,现在回头想想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为未可知。
黎浅这时候也懊恼不已:“也是怪我,当时居然也没多想。那会儿她都离家一天一夜了,再叫人去追也未必追的上,而且她要真是胡闹,就算派了人去也未必能够劝回来,婶娘就只能写了封信给叔父捎了过来,我们都没往坏处想,直到十天前我拿到叔父寄回去的家书。那天刚好胭脂铺子里有点事,婶娘不在家,我拿了信也是想知道渃渃的消息就先拆了,可是叔父信上却只说了这边再度开战和你与信王殿下成婚的消息,竟是半句没提渃渃来了边城的事,我这才发现当初可能是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可当时渃渃都下落不明一个月了,我怕婶娘知道了受不住,信直接就收起来了没敢拿给她。后面我去了之前说是给渃渃送信的那个驿站又当面询问了当时送信的信使,他确实是驿站的人,描述上就是右边脸颊有酒窝的漂亮小姑娘带了四个随从南下在他那住过一宿,再别的更多的细节他也说不出来了。”
黎浔此刻心乱如麻,但她掐着手心尽量的让自己冷静:“这段期间我也没听叔父和大哥说有收到过家书的。”
这时候姬珩算是三人之中最冷静最客观的一个了,已经有了判断:“既然送信的信使确实是驿站的人,那差错就应该不是出在此人身上的,可是很显然,你婶娘写的信在交给驿站信使带着南下的途中又被人半路拦截拿走了。”
朝廷驿站负责送信的信使,绝不敢私藏或者轻易弄丢信件,尤其黎家还是官宦人家。
除非——
他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或者遇到特殊的原因和情况了。
能天衣无缝的在驿站安排一场戏混淆视听,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信使手中要走从三品武将夫人特意委托寄出的家书的……
这一定得是个有点身份和特权的人,一般人很难有这个能力办到。
黎浅知道这件事更早一些,南下的一路上她也无数次整合线索思忖过,点头赞同:“而且他们既然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误导隐藏着渃渃的真实行踪拖延我们的追查,这起码应该说明他们的目的应当是不至于会伤及渃渃性命吧?如果只是为了杀人,那就用不着这么多遮掩的措施了。”
黎渃至少性命无虞,这也是如今黎浅唯一能够拿来安慰自己和期盼的结果了。
黎浔却依旧是心中困顿:“可是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绑走了渃渃?他目的为何?把人扣在手里一个多月了,既没有去黎家提出任何的交换条件和要求,也没给个消息说明他们的目的的。”
这么费心费力的绑走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总要是有些非常的原因的,必然得是因为仇怨吧?
可是背后之人却只是把人弄走了,还掩藏了所有踪迹,既没有恐吓和威胁黎家人的意思,更没有提出要他们用什么代价赎人的要求,这就太不合常理了。
而京城里能和黎渃甚至黎家结成这种仇,需要让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官宦人家绑走女眷的……
黎浔确实能够一眼看到头,黎家绝对没有结下这样的仇敌和政敌。
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出来——
那可能就还得从她和姬珩身上找了。
黎家没得罪人,但是她和姬珩绝对有!
可就哪怕是冲着她和姬珩来的,也没有说把人带走都快一个半月了,至今
也不表露目的和提条件的,难道就为了伤及黎渃好打击她一下?
那这个人本身是要有多小心眼和无聊。
虽然手上什么线索也还没摸到,但黎浔直觉上却认定了此事绝不简单。
她又尽量的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问黎浅:“所以婶娘是至今还不知道渃渃失踪的事?”
“嗯。”黎浅点头,“我没敢告诉她,就只说是年关将至我过来走一趟把你们都带回去,这边不是又开战了嘛,她就只顾着担心了,也不曾对我起疑心。过来的路上我就做了最坏的猜想,觉得渃渃一定是没在这。我怕随行的两个护卫见到叔父说漏嘴,就让他们等在来雁阵了,没敢叫他们一起跟着过来。”
她自己说着,也是越来越慌:“阿浔,怎么办?现在我手上一点头绪也没有,渃渃会不会有危险?而且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的,就算我们再找借口拖延,到了年关还见不到渃渃的人,怎么都会被婶娘追问露馅的。”
黎浔又何尝不慌?斟酌再三,咬牙道:“渃渃没来过边城,对方做的手脚也都是在京城内外打转儿,我想带走她的人必在京城。”
言罢,转头看向姬珩。
姬珩会意,拍拍她后背聊做安抚:“反正我们本来也正打算回去一趟,那就赶紧收拾一下,这两天便即刻启程吧。”
其实也是不凑巧,因为军中发现了细作的踪迹,他把自己手上闲置的人手都紧急调过来了,否则京城之内,他现在就可以传书回去叫留守的探子先行查找,现在这样,紧急安排怎么都要多耽误一些时间的。
可也确实是无计可施。
马车继续平稳的前行,剩下的半程路上三人又把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捋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仅仅是黎渃定是在十月十五那天夜里被人潜入黎府掳了出去,对方为了造成她南下寻亲的假象,特意安排拿走了一些衣物首饰和盘缠,后来为了防止季氏慌乱报官,又控制她写了纸条送回去安抚,也是怕她在纸条上暴露了什么所以就只叫写了几个字,否则以黎渃那个活泼话痨的性子,留书也不太可能只留那三五个字,再后面季氏派出去的四个人应该也是直接被他们扣了,然后又安排人在离京南下的驿站那做了一场戏,进一步迷惑黎家的人,并且拿走了季氏写给黎珺来询问黎渃下落的信,在这些措施之下,便足足拖了黎家人四十多天才发现了真相。
对方的安排也不可谓是不缜密了。
“他能阻断京城里季氏送出来的信,却没能及时拦下这边黎将军寄回去的,这一点再次证明他的人手和势力范围是属于京城的可能性较大。”最后,姬珩做下论断,“因为他人在京城,所以不能准确摸到黎将军的动态。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把所有的局都布好了才刻意露出了这个破绽来引我们上钩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的势力就更是非同小可了。”
一行三人回到和园时,清雪已经转为中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
地面上的积雪和冰花虽然下人一直在一遍遍的清扫,可姬珩却依旧不放心,还是亲自扶着黎浔下车进门,又直接吩咐战风:“赶紧去收拾打点一下,明日若是雪停,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
战风领命去办,姬珩陪着黎家姐妹回后院。
年念问黎浔:“要收拾客房出来给黎大姑娘住吗?”
黎浔刚要说话,姬珩已经先开了口:“不用,今晚本王睡书房去,正好有些事务还需连夜处理。”
黎浔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让他碰,隔三差五回和园来住的晚上他可比住在军营还难受,虽说聊胜于无,亲亲摸摸的也能解解馋,可今天明显黎浔的心情不能好了,黎浅陪着她她可能还能心里踏实些。
黎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但见黎浔没反对,就也没再说什么。
姬珩把她二人送回去,嘱咐了黎浔两句叫她先不要多想,外面就有个侍卫拿了个封信进来:“殿下,这里有封信是傍晚那会儿驿站送来的,说是京城来信,给王妃的。”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给我?”黎浔更是狐疑。
她才进京多长时间啊?能好到会给她写信的交情的朋友可没有,而若是家里来信,也没必要点名寄给她,给黎珺才对。
何况——
黎浅才刚到,季氏有事还用捎信么?
姬珩也意识到不对劲,就随手将信件拿过去。
就是个普通的信封,上面有怀远将军府黎二姑娘的字样,但是因为姬珩娶黎浔娶成了黔州城的一大盛况,驿站的人都知道怀远将军府的二姑娘如今是住在和园的信王妃了,所以信件就直接送来了。
那信封比普通信件略重些,姬珩捏了捏,觉得里面的除了信纸应该还有布帛之类软的东西,确定不会潜藏什么危险才拆开了。
结果里面滑溜溜的直接一条丝帕先落在了地上。
黎浅弯身去捡,拿到手里,黎浔也勃然变色的跟着抢上去一步,看着上面熟悉的绣法和柳树燕子的图样倒抽一口凉气:“是渃渃的。”
姬珩也警惕起来,将信封里另有的一张信纸拿出来。
那纸上一个字没有,却是潦草勾勒出的一张图纸,城门皇旗的标志明显,显然那座城池是指的京城,
然后外围点缀也画了好些东西,在其中某一处,特意画了只燕子关在鸟笼里的小图案。
毫无疑问,和那方帕子一起送来,这就是在暗示黎渃的下落。
可是怎么会有人这么巧在他们刚得知黎渃失踪的消息时就送线索上门了?会是个圈套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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