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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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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长在温室的傅铭城只从书本上看见过战争的血腥, 而当真正踏入战争的国度他才知道,文字种窥见的惨烈,不足真实的一二。

    从飞机降落到未知的国度, 傅雪倾又带着他不知辗转了多少交通方式,可能是水路也可能是陆路……总之不合法。

    傅铭城像个木然的玩偶被带到了阿富汗,抵达目的地时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口,全都是傅雪倾发疯时弄出来的。

    到阿富汗后傅雪倾身边的人换了一批,之前的是保镖,而现在这些, 是佣兵。

    漫天战火下, 他看见的是炮火连天和残垣断壁,以及, 像是要将世界染红的血。

    他以为自己会吐,可是没有,他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 只能仓皇地躲避着炮火,挣扎求生。

    眼前的一切都是破败的, 傅铭城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可能是不想死,又或许,他只是想对谢凌亲口说声谢谢。

    傅铭城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 他只知道最初的十六名佣兵,死了四个,残了两个,后来又不知道从哪来了七八个新面孔。

    这些人里只有傅雪倾毫发无损, 她甚至还保留着最初的美貌, 连头发都那么柔顺, 也许是战争让她发泄出内心的狂暴, 她对傅铭城的态度陡然一转。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我是被弃养的,寒冬腊月被丢在马路上,差点就死了,是父亲救了我。”

    “他是个亡命之徒,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涛哥和晓晓两个孩子。我是捡来的,涛哥和晓晓是父亲亲生的……我没见过妈妈。听父亲说是受不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就以走了。”

    “父亲不想让我们也过他的日子,可不行啊,父亲的仇家太多了,我们要帮父亲,晓晓被我们送到国内,而我们陪着父亲,我,和涛哥。”

    平静的傅雪倾漂亮的惊人,可傅铭城却恶心的想吐,比看见这些残肢断臂还想吐,他现在看见自己的脸都感觉作呕。

    他长得太像傅雪倾了。

    只有眼睛不像。

    幸好,傅铭城想。

    傅雪倾很少有正常的时候,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从过去到现在,乱七八糟的。

    傅铭城甚至恶毒地想,这个疯子不是觉得活着受罪么,那怎么不在催眠别人时,让被催眠的直接崩了她呢。

    是的,傅雪倾会催眠,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精神控制。

    傅雪倾从小就展现出超出常人的智慧,她学什么都快,过目不忘,有能轻易看出他人的喜恶,然后按照别人的喜好去那人的欢心,这就像是一种天赋一样,但也是种枷锁,她像是为了别人而活。

    父亲为傅雪倾找了一个老师,专门学习微表情和心理学,于先生起初的目的是想让傅雪倾更自在一些,但傅雪倾却觉得学习微表情能让她更快找到敌人的弱点,然后从心瓦解那个人的防线。

    她长得漂亮,外表看起来像朵脆弱精致的花,轻易能勾起他人的施虐欲,她经常会被“抓”走,然后又毫发无损地离开,只不过每次都会顺便接手一下敌人的根据地。

    她的眼睛,会迷惑人心。

    父亲的仇家很快被剿灭了,傅雪倾和于涛也正式确立了关系,然后,她怀孕了,像是浮萍找到了落脚点,她也开始想做普通人的生活了。

    只剩最后一站,就能彻底安心了,那是墨西哥,仇家是个大毒枭,他们策划好一切,只等干完这一票就隐姓埋名,从此做个普通人。

    墨西哥的边境尘土飞扬,破败的卡车里是武装精良穷凶极恶的毒枭,如同以往的计划一样,傅雪倾的团队是偷袭。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对方早有准备,总之,枪林弹雨下,于先生死了,于涛也死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傅雪倾腹中的胎儿,只有她,还活着。

    作为团队后勤的一名佣兵在战后进入战场,救出了还有一口气的傅雪倾。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捡你回来的那天漫天大雪寒风刺骨,我也挺意外你还活着。你是个命硬的,干我们这行啊,命就得硬点。”

    是啊,她的命真的太硬了。

    从此以后,傅雪倾就疯了,她依旧游走在灰色的佣兵团队,每次她都会前赴一线,可不管团队死伤多么惨重,她总是活的最好的那个。

    说完过去的事,傅雪倾就呆呆地看着半空,像是陷入了过去的甜美回忆中,可随后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表情巨变,恬静的笑容也被阴狠替代。

    “说起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傅雪倾将视线落在傅铭城身上,漆黑的眸子似乎透出一股恶意。

    傅铭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只饱餐的毒蛇盯住的可怜猎物,或许下一刻,毒蛇的獠牙就会刺穿他的心脏,然后将毒液注入他的身体。

    还未饥饿的毒蛇并不是想吃掉猎物,只是想欣赏猎物濒死的挣扎。

    傅雪倾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用着自己特有冷冽嗓音问:“是谢家那个小少爷吗?我记得是叫谢凌?”

    傅铭城警惕地看着自己血缘意义上的母亲,身体的肌肉下意识崩起,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傅雪倾在绑架他之前,派人在学校附近盯了他很久。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傅雪倾重新变得平静,她忽然换了个话题,神情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对了,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吧。”

    傅铭城动作一顿。

    “你知道荣深年是谁吗。”傅雪倾语调懒散,嗓音微微压低,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可她落在傅铭城身上的视线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她看着身体变得僵硬的少年,表情闪过一丝快意。

    女人轻启红唇,像是恶魔的低语:“他是你父亲哦,就是那个小时候绑架了谢凌,差点杀了谢凌的那个老头子。”

    “哦,对了,你的眼睛和荣深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像。”

    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张狂的笑声冲击着傅铭城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水猛地进入他的胸腔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耳边的声音也好似被水流隔绝开逐渐离他远去,周围忽然很安静,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女人对傅铭城的虐待绝不止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打压,她厌恶这个身上流着她血却没有于涛血的孩子,她无数次想让他去死,又总会下意识想起那个没机会出生的孩子,然后急切地想要补偿傅铭城,补偿过后又会因为恶心再去虐待他。

    “闭嘴……”傅铭城双目赤红地看着女人。

    他也许很久没说过话了,嗓音嘶哑难听。

    傅铭城在战火连天的地方生活了很久,皮肤晒黑了不少,身上也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长高了很多,肩膀变得宽阔,眼神也多了几分血腥气,漆黑的眼珠没有往日的清亮,多了几分阴郁和森冷。

    傅雪倾似乎被这眼神激怒了,她猛地掐住傅铭城的脖子,“小杂种,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傅铭城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腕,凶狠地将女人摔在地上,他已经不是最初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了。

    被推在地上的女人并不狼狈,她居于下方,用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嫌恶地注视着面前的大男孩,像是在说——

    你可真脏啊。

    傅铭城后退一步,仓皇离开。

    他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暴露在外的脸万分恶心,而融于身躯的骨血更是无比肮脏。他眼前的一切忽然褪去了颜色,无论是残垣断壁还是鲜血都变成了一出黑白默剧,唯有记忆中的少年依旧鲜活明亮。

    “谢凌……”

    暴雨忽至,战火声悄然褪去,破败的战场迎来了久违的宁静,雨水冲刷着地面的污血将它们带到地下深处,似乎连黑暗的血腥也一并冲走了。

    如果在平时,傅铭城一定会躲在角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可现在,他只想让这场雨把污秽肮脏的自己也带走,他抬头看着暗沉的天空,双眸没有焦距。

    冰凉的雨水打在大男孩身上,将他的身体浸湿浸透,过了很久他才动了动身体,颓败地低下头。

    这场雨下过之后,傅雪倾立刻带着队伍离开阿富汗,其他佣兵似乎去了国,傅雪倾则带着傅铭城回国了。

    回国的时候正好是五月,天气正好,傅铭城看着日历才知道原来他只在那地方待了不到十个月而已。

    他还以为已经过了好几年呢。

    傅雪倾每次发疯后就会平静一段时间,这次也一样,她如同施舍地对傅铭城说:“明天去训练营,太弱了。”

    傅铭城被送到了训练营,教官也许是受过傅雪倾的恩惠,所以对傅铭城还挺上心的,他是个实战派,每天除了正常的训练外,还会额外给傅铭城开小灶。

    正统的训练让傅铭城进步飞快,他成功吸收了那段苦难日子的经验,将他们融会贯通,他在训练营很少说话,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大半的脸,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训练营来了个新人,一看就是细皮嫩肉的少爷来体验生活,教练们私下聊天时说估计坚持不了几天就该走了,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傅铭城对这人不感兴趣,甚至觉得这人有些烦,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没一句重点,吃饭时间就不能安安静静吃饭吗?吵死了。

    训练营的生活很苦,但再苦也比在战火中心舒服,鬼知道傅雪倾什么时候又发疯再把他带到那边,傅铭城不是没想过逃跑,可那女人的势力太大,眼线也太多,估计他跑没了两步就会被抓回来,无用功而已。

    这天早上又是平常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早餐照常晚点,训练照常,新人依旧叽叽喳喳特别烦人,不同的是……

    他似乎看见了谢凌。

    少年逆着光站在训练营门前,身边站着两个身材粗狂的保镖,他好像比去年长高了些,五官更加精致了,他穿着简单的服饰,气质清冽干净,美好的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

    只是好像没那么爱笑了。傅铭城想。

    “你好,请问你知道谢星在哪吗?我和教练预约时间来看看他。”谢凌走到他面前,礼貌询问。

    谢星?谁?

    傅铭城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凌,如此污秽不堪的他怎么能站在这么干净的谢凌面前呢?

    他不配的。

    “凌凌!”

    身后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傅铭城听出声音的主人是那个新人。

    对,新人好像是叫谢星。

    少年面无表情,语气却亲昵:“二哥。”

    谢星兴奋地抱住谢凌:“怎么啦,来看二哥不开心吗!二哥超想你的!又给二哥带好吃的吗?哇!好多呀!凌凌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呜呜呜我太幸福了。”

    谢星是个话痨,一个话题能说两个小时不间断,他见了谢凌还特意带了水壶,水全喝完了谢星还想再接点水继续说,谢凌急忙打断二哥:“我要走了!”

    谢星委委屈屈:“诶,这么快吗?!”

    我还没说够嘛。

    “算了算了,你今天不开心我就不惹你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是学校还是生活,是个人问题还是感情问题,感情问题可不能有啊,你还小不能早恋!”

    在一边偷听的傅铭城悄悄点头。

    “不是。”谢凌就知道他二哥思维会发散,“是温子然!温子然烦死了!”

    谢凌说完就冷哼一声,不给他二哥开口的机会:“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谢少爷看了眼旁边的冷淡的酷哥,十分友好对这位酷哥笑了笑:“我二哥话比较多,但人还是好的,麻烦哥哥照顾他啦。”

    小傅同学藏在心底的那颗种子忽然突破破败泥泞的心脏,悄悄冒出一个嫩芽。

    傅铭城耳尖染上薄红:“不、不客气……”

    谢星惊恐:“!!!”他不是哑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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