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洋地黄苷
黄色?
格蕾丝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
实际上, 如果认识心脏病患者的人,可能都会知道一种处方药——地·高辛。
当然,这是指二十世纪以后的人。
这其实是一种药物,洋地黄苷(digoxin)的音译。
虽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 但的确有一部分人, 在服用了过量, 尤其是致死剂量的洋地黄苷之后, 会产生色盲症状, 或者不如说是“黄视”症状。
艺术家梵高晚年患有癫痫症, 就是使用洋地黄作为治疗药物, 他的《星空》就是在那一时期创作的,因此有很多人怀疑, 《星空》其实就是洋地黄中毒之后的视觉。
库珀先生的检验过那瓶白兰地之后, 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白兰地里放了很大剂量的洋地黄。
“说实话,这瓶酒毒死几头大象都完全没问题。下毒的人杀心非常明显, 没有任何收手的可能。”
库珀先生说这话的时候, 哈德曼小姐刚好从楼上下来。
她想起自己差一点也喝了这瓶酒, 不由脸色发白。
“但是这是谁做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的别墅里有这样狠毒的人。”
格蕾丝和约瑟夫都没有说话。
实际上, 如果单纯考虑这次命案谁得到的利益最多, 那么凯特小姐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然而弗兰克死前的话, 却使得案子变得复杂了。
“你别想独吞。”
这句话说明他可能知道下毒的事, 但却不知道被下毒的人是自己。
那么他计划中该被毒死的是谁呢?
能用到“独吞”这个词,想必能让人联想到的只有哈德曼小姐和凯特小姐。
因为杀死这两个人, 弗兰克就能得到全部的遗产。
但是计划中途,柏格森先生打破了他的计划,并且还有人临阵变卦, 使得最终被毒死的人变成了女管家和弗兰克。
“多奇怪啊,柏格森先生喝了那杯酒,却一点事都没有。”格蕾丝喃喃自语。
……
“我并没有喝那杯酒。”柏格森先生说道。
当格蕾丝单独询问柏格森先生的时候,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那么酒杯为什么会空了?”格蕾丝一挑眉毛,反问道。
柏格森先生摸了摸鼻子,“想必您也听别人说了,我当时并不想让哈德曼小姐喝酒。我认为喝酒并不能让人感到镇定,而是恰恰相反,即使那是白兰地也不行。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喝酒会有用,哈德曼小姐更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健康。”
抱怨了一通之后,柏格森先生又说道:“所以我把那杯酒倒了,偷偷倒在了地毯上。”
“啊,这样说起来,女仆应该是误会了。”格蕾丝说道:“我们还以为您把自己用过的杯子……”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柏格森先生失笑,“那也太不礼貌了。”
“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想法。”柏格森先生说道:“如果死的仅仅是弗兰克,我可能还会怀疑这是凯特小姐做的,但她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死女管家,贝克太太影响不到哈德曼小姐的遗产分配。我猜测应该是有人在酒杯内侧涂了毒药,所以弗兰克才会中毒,毕竟哈德曼小姐也喝了矮柜上的那瓶朗姆酒,但她却并没有中毒。”
“您最近和弗兰克似乎走得很近,他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格蕾丝问道。
其实格蕾丝心里有一个怀疑,那就是柏格森先生可能就是那个倒戈的同伙。
“我想没有。”柏格森先生给了否定的答案,“他表现得挺正常的,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没有哈德曼小姐那种雷厉风行的本性,也并不具备商业头脑。”
柏格森先生告诉格蕾丝,最近弗兰克一直在向他讲述他的商业理念,但是对于一个代理人来说,弗兰克的话非常空泛,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行。
“他喋喋不休地给我讲着这些,频频暗示我替他在哈德曼小姐的面前提建议,让哈德曼小姐给他更多的钱投资。”柏格森先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是我没有立场决定哈德曼小姐的钱该用在哪,那是她自己的钱,所以我一直也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不过凯特小姐说过,弗兰克的钱都用来赌马了,您当时应该也听到了。”
“不,我认为那是她的误会。弗兰克实际上对赛马并不怎么了解,也没有沉迷赌博。我和他聊天时提起过赛马的话题,但他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怀疑他有其他方面的恶习。”
格蕾丝好奇地盯着柏格森先生,问道:“您这么说,一定有您的理由吧?”
“当然,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因为不太适应这边的天气,起了一些湿疹,于是就去药店买了点药粉。”
格蕾丝想起了女仆珍妮所说的“掺毒药的爽身粉”。
当然,如果这是柏格森先生买来自己用的,“掺毒药”的推论自然就不成立了。
“我在等药师配药的时候,看到了弗兰克购买精致鸦片的记录,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哈德曼小姐的侄子。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是因为他买了很大剂量的精致鸦片。”
与女仆说法一致,柏格森先生也认为弗兰克的酒是自己倒的,期间并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柏格森先生离开房间之后,库珀先生找到格蕾丝和约瑟夫,告诉他们矮柜那些酒杯的检测结果。
“除了弗兰克用过的杯子以外,其他的杯子里都没有洋地黄。”
“凶手怎么能保证弗兰克一定会用那个杯子呢?”约瑟夫不能理解这件事,“一旦弗兰克选了其他的杯子,这次下毒可就失败了。”
“也许是凶手还没办法完全下定决心。”库珀先生分析道:“凶手可能是那种将结果交给命运的人,如果弗兰克运气好,那么他就活着,如果他死了,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凶手可能就是通过这种理论安慰自己。”
“也许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指控凶手故意杀人了。至少在弗兰克的死上面是这样的。”格蕾丝说道。
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在于,除了两名死者以外,谁也没有接触过那瓶白兰地。
如果说弗兰克的毒药是在杯子上,那么白兰地里的毒又是谁下的呢?
女管家贝克太太总不可能给自己下毒吧?
这样一来,能给贝克太太下毒的人,只有可能是接触过酒瓶的弗兰克。
弗兰克那句“我们扯平了”很有可能说的就是这件事。
但问题是,女管家又是怎么给弗兰克投毒的?
如果杯子里的毒药是前一天就涂好的,那么贝克太太必须得时刻看着,以免误杀其他人。
而且有一个情况无法避免,那就是上房女仆每天都会把杯子擦拭一遍,被擦过的杯子里还能残留多少毒药,能不能毒死一个人,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种做法既冒险又毫无必要。
谁有动机同时杀死弗兰克和贝克太太呢?
弗兰克所说的“你别想独吞”和“我们扯平了”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洋地黄在本地确实不算是罕见的东西,不过知道它有毒的人并不多。上个世纪还有一位医生使用这种药材治疗心脏水肿,但是因为剂量不好把控,差不多本世纪初,这种药物就在医学领域销声匿迹了。贝克太太那个年纪,也许会知道这件事。”库珀先生说道。
他的尸检工作目前已经告一段落,后续的事,不是库珀先生的专长。
所以在验尸工作完成后,库珀先生就离开了别墅,回了伊登庄园。
在他走后,格蕾丝和约瑟夫又对哈德曼小姐进行了询问。
有关她和弗兰克的吵架内容,哈德曼小姐是这样说的:
“那孩子今天上午不知道是怎么了,到了会客厅之后没多久,他就非常激动地和我吵了起来,说是我的遗嘱让他觉得不满意。现在想想,一切真是莫名其妙,他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今天却依旧和我吵架,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发生。”哈德曼小姐无不伤心地说道:“如果我知道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我是一定会对他宽容一些的,他是个好孩子,平时总是哄我开心。”
“也就是说,你们在之前没有谈论到遗产的情况下,弗兰克突然将话题转到了遗产上。”格蕾丝的眼神变得晦暗。
哈德曼小姐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但我猜测他可以已经因为这件事郁闷了一整天了。你们不知道,昨天我就告诉了他和凯特有关遗产的分配。我决定效仿我的父亲,将我的财产平均分给他们两个。但是弗兰克对此并不满意,他认为凯特不应当分到那么多,为此我严厉地批评了他。”
“您今天上午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柏格森先生的举动?”
“柏格森先生?”哈德曼小姐愣了一下,“哦,我不认为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而且凯特根本不让他过来帮忙,她挡在我们两个中间,我当时觉得头晕,所以也没有特别注意他的行动。不过如果您认为他给弗兰克下了毒的话,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他怎么会有机会在我家的杯子上涂毒药呢?他昨天和今天除了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进过会客室。”
从目前的证词来看,柏格森先生似乎相当无辜。
可是格蕾丝总觉得,他的目的绝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因为他倒掉那杯白兰地的举动,本身并不能说是特别合理。
以他平时温和有礼的举止来看,这次阻止哈德曼小姐喝酒的行为,绝对堪称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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