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遗落的葡萄梗
离开皇家学会之后, 格蕾丝几人又回到了白教堂区。
加里警官已经把案发地点遗落的可疑物品全都收集了起来，摆放在停尸房的一张小桌上。
有一个摄影师，正在为苏格兰场拍摄归档需要尸体照片。
库珀先生已经将死去“波莉”那残破的尸体缝好了, 因为尸体上证据已经都被他记录在册，所以在拍摄照片之后, “波莉”应该很快就能得以安葬。
格蕾丝站在小桌前查看案发地点的遗落物品。
突然，她目光一凝, “那是什么？”
加里警官在旁边说道：“应该是一截葡萄梗。”
“葡萄？”格蕾丝疑惑地问道：“这周围的住户, 有谁家里比较富裕吗？”
葡萄，在这个时候可是非常昂贵的水果。
一般来说, 一串一磅重葡萄, 大概要五先令。如果这些钱用来买黑面包, 可能足够一个家庭吃上两个星期。
即使是很多中产家庭, 也未必舍得买这种昂贵的水果。
上流社会宴会里, 这东西倒是很常见。但它常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价格昂贵。
“如果以中产阶层标准来看，这附近居民都相当贫穷, 是那种从早忙到晚，一年到头也没有余钱的人。”加里警官说道。
“但是昨天有一个买得起葡萄人出现在了这里。”约瑟夫说道。
凶手想要杀人的目的非常明显, 一旦落入他手中, 被害人就没有生还可能。
如果买葡萄对他来说是一大笔钱的, 约瑟夫不认为这个人会以葡萄为诱饵, 来吸引妓·女上钩。
葡萄对他来说, 很有可能是比较常见东西。
也就是说, 如果这串葡萄和凶手有关，那么他极有可能来自上流社会，或者至少是个不缺钱的人。
保守估计, 这样的人怎么也要有五百英镑年收入。
这在中产阶层里也是比较顶尖收入了。
因为排除极少数的富商巨贾，百分之九十中产阶层，年收入也不在一百五十到四百英镑之间。
“这样说起来，那个目击者看到的穿着绅士礼服、戴着高礼帽男人或许真是凶手。”格蕾丝说道。
只是话虽如此，目前嫌疑人里，还没有哪个绅士是五英尺五英寸那么高。
应该说，出身比较好的人，因为饮食比较好，身高一般会比穷人更高一些。
五英尺五英寸在男人当中，绝对算是比较矮小了。
即使是女扮男装格蕾丝，身高也有五英尺九英寸，足足比这个可能是凶手家伙高出了五英寸。
这样一个矮小高收入者，应该会在他所在的圈子里比较引人注目。
于是格蕾丝总结了几个凶手可能会有特点。
第一，凶手有一定解剖学知识，这些知识有可能来自于他职业，比如医生、退伍兵、裁缝、屠夫、剃头匠这种擅长用刀子或者对人体结构有了解的人。
第二，凶手可能职业与第一条所说的几个并无关联，但早年受短期医学培训。
第三，凶手身高也许是五英尺五英寸（这一特点的真实性存疑），身材比较敦实，能够轻松控制住一名中年妇女。
第四，凶手极有可能有一定经济实，如果葡萄梗和凶手有关，那么他年收入可能高于五百英镑。又或者他本身收入不高，但却是某个拥有果园和温室上流家庭园丁，或者是某个高级水果店店员。
第五，凶手年龄应该不会太低，否则他寻找四十岁上下妓·女的行为，将会非常引人注目。
总结了以下五个特点之后，弗格斯探长就始了大面积走访调查。
热心市民举报信，也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只不这些举报信大多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是东区那些外国移民干的。
还有人认为是女王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在外面留下了私生子，因为害怕暴露，所以指派杀手杀人。
不这位亲王和女王陛下一向感情很好，且洁身自好，从没有任何桃色新闻。
总体来说，绝大多数的信件对案子都没有任何帮助，反有些干扰视线。
加里警官和警局其他同事每天这些举报信，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不辛苦的工作终究还是有些报的，在不懈地调查之下，弗格斯探长筛选出了嫌疑人的名单。
一共有……两百多名嫌疑人。
“上帝！苏格兰场可没办法把全部警都用来盯梢！”弗格斯探长看完自己筛选出来的名单，自己都觉得头大。
这份名单包含了各个阶层，其中有上流社会贵族、名医、画家、作家，还有中产阶级外科医生、理发店店主、水果商人、裁缝、退伍军官，以及劳工阶层屠夫、水手等等。
这些人都在案发期间去白教堂附近，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其主要原因是因为白教堂区邻近两个人流量非常密集码头。
在这里，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登船或登陆，新面孔多不胜数，能筛选到仅有两百多个嫌疑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最重要是，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船只，来往于英国与法国之间。
对于罪犯来说，杀人之后逃亡法国，是非常容易事。
看起来，目前所有消息，都对办案大大不利。
此时距离第次谋杀案，已经去了一个礼拜。
这一天，格蕾丝和约瑟夫两人在书房里，谈到了“波莉”生平。
“我听弗格斯探长说，玛丽·安之前是有家庭，且还有五个孩子。”格蕾丝看自己记事本，说道。
“那么她的丈夫应该是姓尼克尔斯。”约瑟夫说道。
格蕾丝点点头，“没错，这个人是个印刷工人，因为玛丽总是酗酒，他才把她赶出了家门。”
“那是什么时候事？”
“应该是去年三月份，玛丽被赶出来之后，很快就堕落成了妓·女。不我想这也是没办法事，她原本去当女仆，结果因为被雇主指控偷窃，所以很快就没了工作，最后只能在街头出卖身体。”格蕾丝不知道“波莉”是否真偷过雇主的东西，但她知道，对于一个劳工阶层女人来说，一旦有了这种污点，这辈子就别想再找到正经的工作了。
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上流社会人即使诱拐少女也不会受到指责，下层劳工偷雇主一个苹果，可能就要在监狱里劳改一个月。
实际上，苏格兰场每天都会接到这种报案。
偷东西虽然不对，但以格蕾丝认知来看，一个人偷吃一个苹果之类的就要坐一个月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乔治那小子在伊登庄园，每天不知道在厨房里偷吃多少好吃……大家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庄园里食物本来就有很多富余。
包括很多和厨娘关系不错男仆，经常也能蹭吃蹭喝，这不都是仆人们之间默认的潜规则罢了。
按照这个算法，他们已经可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
“波莉”如果真因为偷了类似东西而流落街头的，恐怕她死前也一定非常后悔。
毕竟即使是饿死街头，也比碰到凶手这样的恶魔要强太多了。
“说实，我有时候觉得，英国在这种小事上于严苛。”约瑟夫顺便讽刺了一下自己假想情敌，“但是像霍布利这种犯大案家伙，警察却总是抓不。”
格蕾丝想想霍布利先生那越狱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身手，觉得大概只有后世那种高科技特殊牢房，比如五角大楼什么，才能把他给关住。
不两人提起“波莉”丈夫，倒是让格蕾丝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就是第一个死者玛莎的同乡，一个叫威廉水手。
这个人是上个月离开英国的，离开时间是在案发前一天。
威廉在一艘往返于英美货船上工作，今天应该刚好是抵达东区码头的日子。
想到这一点，格蕾丝立刻和约瑟夫各自换上了外出服，乘坐马车，去了东区。
两人在码头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威廉所在的船只。
他们到达时候，一群水手正在从船长手里领钱。
船跑了一个月，他们这些人都能领上两枚亮闪闪的金币。
格蕾丝和约瑟夫站在不远处，简直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正因如此，水手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
格蕾丝向威廉解释了自己来的原因，当听到玛莎的死讯时候，威廉瞪大了眼睛，“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玛莎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有人杀人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和死者有切实矛盾。”
毕竟有凶手甚至仇视整个女性群体。
格蕾丝在心底默默地加了这么一句。
“你是否知道，她在死前那段时间，有没有认识某些可疑人士？比如屠夫、医生之类的人。”
威廉听到这句话时间，脸色有些古怪。
“呃，我不确定她认不认识那个屠夫，但是她确实和我提起过这么一个人。”
“你还记得他名字吗？”
“好像是个犹太人，叫李维还是什么。玛莎告诉我，她绝对不会和那个男人做生意。”
“你问过她原因吗？”约瑟夫好奇地看向威廉，“李维似乎在东区不算是缺钱的人。”
“她说她看他和莉莉在暗巷里‘办事’。”
威廉所说的莉莉，是一个患了爱情病——梅毒妓·女。
这一点，似乎只有附近妓·女知道，威廉也是通玛莎，才得知了这么一件事。
有关屠夫李维为什么会咒骂“该死妓·女”这件事，终于豁然开朗。
他被莉莉传染了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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