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豪门千金43
第76章
然而她还没迈出大门,便见着了门外一身黑色西装的宋疏南和他的助理林南。
虽说这段时间宋疏南经常会在她身边,但他毕竟已经接掌了陆氏,有繁多的公司事务等着他处理,他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的,甚至很多时候,纵然是天资和能力都极高的宋疏南和宋予深,也不得不因为偌大的集团而加班忙碌到深夜。
因此严格说起来,她其实只是见到宋疏南的时间多而零碎,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
也是在应如笙看见宋疏南的时候,宋疏南已经转过了目光。
他正要唤她,却突然怔了瞬间。
应如笙素来喜爱红色,所有的衣裙都是端庄古典的正红色,耀眼夺目得像是要烧尽人世间一切罪孽,可此刻,她却一反常态地着了一袭纯白的淡雅长裙,一头秀发也没用任何装饰,柔顺地披散了下来,飘渺清冷似云岭积雪。
这样的应如笙,除了四年前在那张掉落的照片里见过,宋疏南再没有别的印象。
可即使是四年前那张照片,也与此刻的应如笙是有差异的,那张同样着白裙的照片里,少女的笑璀璨而天真,是未经世事的那种纯真浪漫,眼前的应如笙同样一袭白裙,面上也是些微的柔软笑意,却半点寻不到纯真的痕迹,更像是一种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淡然清雅。
纵然无论哪样的应如笙都是美而耀眼的,可此刻的她分明温柔和婉,却更让人怜惜心疼。他心里的沉闷窒息似乎纠缠在了一起。
宋疏南微滞了片刻,示意林南暂时停止交谈,走向了应如笙,“今天放假又还在下雨,笙笙起来这么早是准备去哪里?”
“想去看一个故人。”应如笙没有隐瞒。
想起原身和温言梵,她眼里柔软了些,原身和温言梵之间的感情倒是纯粹美好得让人向往。
故人?
那么突然的,宋疏南就想起了温言梵。他看着应如笙时一向温柔的眼神里便不由自主地漫上了三两分晦暗。
其实比起宋予深,他更在意的是早已经死了,却一直活在她心里的温言梵。
可纵然他如何如鲠在喉,那个人都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是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抹不去的存在,并且还会一直存在下去。
宋疏南从来冷心冷情,在爱上应如笙之前,他甚至不明白爱这样的情感为什么能折磨得人生死不能,可在爱上少女之后,他不仅从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消散无踪,甚至连一个已经死去,不可能再活过来跟他争少女的人都能厌恶起来。
荒谬可笑却又这样真实。
可纵然他心里如何在意,在她面前,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因此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习惯性地要揉揉少女的头,“外面雨大,去了记得早些回家。”
而这一次应如笙却是退后一步躲开了宋疏南的手,看似抱怨地道,“大哥,我都多大了,你还跟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四年前她的年纪还小,宋疏南这样摸她的头倒是没什么,她也没察觉出来异样。可如今她这身体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她也清楚宋疏南的心思,自然不能再放任这样下去。
应如笙下意识躲开的动作让宋疏南的手扑了个空,他看向少女。
少女眼角眉梢间似乎都只是纯粹的他把她当孩子对待的抱怨,而非在躲避他的感情,可宋疏南何其聪慧,他清楚地记得这些时日里她对他的躲避已经不止这一件。
她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感情,而且还在躲避拒绝他。
思及此,他的心里沉了沉,面上却依然笑着,“你怎么长大不都是我的笙笙吗?”
见应如笙似乎又要开口,他便在她说话之前笑着道,“好了,既然你不喜欢,那大哥以后不这样了,趁着现在雨稍稍小了点,快去吧,等你回来,我过两天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那我走了。”应如笙笑着和宋疏南辞了别,“大哥再见。”
宋疏南一直注视着应如笙的身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收回了目光,那双注视着少女时满是温柔神色的凤眸一点点染上了深沉的晦暗。
想起少女那一袭白色的长裙和提及故人时眼里温柔的神色,他心底更是不受控制地滋生出星星点点的压抑和冷沉。
这边,应如笙半路去买了花后就直奔陵园而去了。
温言梵安寝的陵园离宋宅应该是有些距离,她感觉在车上坐了很久才到。
大约是下着大雨的缘故,尽管今天是清明,但前来陵园的人却很少,三三两两。
应如笙下了车后没让人跟着,自己拿着伞,取了东西就进了陵园,可不知道是不是陵园压抑冷肃的氛围缭绕周身的缘故,她总觉得她每靠近陵园一步,心里就压抑一分。
这种压抑难受在她一步步往埋葬温言梵的山上走的时候更加明显,甚至明显到已经扰乱了她的心绪,她的脑海里都在闪过无数的虚影。
只是那些虚影闪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而就是在这样越发混杂凌乱的思绪里,她竟然似乎看见了宋予深。
此刻的宋予深不像是以往一样总是穿着银灰色西装,而是
穿了一身和宋疏南一样的黑色西装,周身的儒雅清贵都被冷肃庄重压抑了下去。
早走的宋予深怎么会出现在陵园?
应如笙以为是自己思绪太乱之下看错了,然而等她定了定心神再看,宋予深的身影却没有消失,甚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真的是宋予深?
不同于应如笙的迟疑不定,宋予深从一开始就确定自己看见的人是应如笙。只是他有些惊讶,因为应如笙是从不穿红色以外的衣裙的。
可走到这样近的距离,应如笙熟悉的眉目映入眼帘,却由不得他一丝的怀疑。
他看着她在雪白长裙的映衬下更加苍白的眉目,微微蹙了眉,试探着唤道,“阿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他从未见过的白色长裙。
“嗯?”应如笙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宋予深。
她诧异,“叔叔今天早起也是来看望故人的吗?”
也是来看望故人?她是来看望故人的?
宋予深想起自己看望的男孩,其实不算是故人,但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道,“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应如笙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不算好,不过她只是道,“没有不舒服,可能是没有上妆的缘故,看起来有些苍白。”
宋予深并不那么好糊弄,他看得出来她脸上明显的不对劲,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她,“没有不舒服就好。”
他又提议道,“你带的东西有些多,这一路上去可能会很累,我陪你上去吧?”
她这样的状态,他并不放心。
“不用了,这些东西我还是可以拿得动的,叔叔先回去吧。”应如笙委婉地拒绝了,又和宋予深来回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在她的执意下,宋予深没能跟她一起上去。
但他也没有立即下山,而是看着她往山上走,她走得很慢,而且身形都似乎有些不稳。
他想了片刻,还是因为不放心,转身跟了上去。
可往常灵敏异常的少女今天却极为迟钝,连他毫不遮掩地跟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他心里的担忧更甚,但因为深知少女的性子,便没有上前去阻拦她,只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然而越是跟着少女往山上走,他除了忧心少女之外,也格外地生出了些莫名的感觉。
这山上的墓不少,可少女却一直没有停下脚步过,她的目标似乎是山巅那座墓。
而他其实才从山巅下来的。
这种奇异的猜想在少女走过其他所有墓,走上山巅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眼见着少女拉开栏杆门,踏入那座墓的区域范围内时,宋予深的步伐有片刻的凝滞,连本是担忧的目光也染上了层层深暗。
她口中的故人是温言梵?
而走在宋予深前面的应如笙,的确是没有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
她的五感似乎在走进陵园后就被陵园里沉重压抑的氛围纠缠住了,越往山上走,这种感觉越明显。尤其是这种感觉在走进埋葬温言梵的陵墓时似乎达到了顶峰,心里的沉重仿佛凝结成了实质,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走了数步,最终在险些跌倒前扶住了手边的什么东西,冰凉的。
正在她转头要去看自己握住的是什么之时,目光低垂的瞬间,触入视线的便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也是在那一刻,她眼里的泪在不自觉间滑落,整个人也彻底软倒,连伞都握不住,直接跌倒在温言梵墓前,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脑海里的画面更是不停地交织缠绕着。
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应如笙揪住自己极速
起伏着的心口,惊疑不定,这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原身的情绪竟然强烈到可以影响到她吗?
可是不像啊,如果是残留的情绪,根本不可能会这样影响到她,倒更像是她自己的情绪了。
但又怎么可能呢?她从没爱过温言梵,甚至不认识温言梵是谁。
可她又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情绪,原身的情绪不可能这样影响到她的。
应如笙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因此连自己跌坐在墓前,雨淋湿了她整个人都没察觉到。
停滞了片刻,后进来的宋予深见着这样的应如笙,脚下的步伐蓦然再次停滞了。
她周身都缭绕着一种窒息的绝望,脸上的泪也混杂在雨里滑落,眼里纷杂却眷恋的情绪更是毫不遮掩。这样的缱绻绝望,又岂是她一句故人就概括了的?
宋予深一向情绪寡淡,除却前段时间他认知到她对他已经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时有过剧烈的情绪起伏之外,即使是平时对应如笙,他也没有过多的情感起伏,因为他觉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其实即使是他意识到她对他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他也在片刻的震惊后冷静下来了,因为她会是他的妻子,这一切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此刻他却觉得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以少女现在的模样,纵然是他假装欺骗自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对温言梵不是爱。
她爱温言梵。
七年
前死于车祸的温言梵。
宋予深眉目一沉。
同一时间,少女细碎的哭声穿透雨幕钻入他耳里,声声都像是催人性命的毒药,勾缠在宋予深心里。
他盯着白裙染上污垢,犹如跌落尘埃的少女,往常平静儒雅的面色此刻在雾蒙蒙的雨里骇然得可怕,镜片后的目光更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芒,深暗不见底。
而也就是在宋予深立在花枝蔓延的栏杆后,看着少女试探着抬手要抚上黑白照片,正要走出去时,栅栏外便又有了细碎的声响。
一个面容看起来不算特别苍老,却是满头花白的中年妇人走进了陵墓。
因为宋予深站得隐蔽,再加上妇人似乎本身也是心神不宁,便根本没有注意到宋予深。她注意到的是跌坐在温言梵墓前的白裙少女。
“如笙?”妇人似乎有些不确定。
毕竟自从四年前那次清明之后,她来为言梵扫墓从没看见过她,她还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四年后,她却又出现在了言梵的墓前。
应如笙虽然有些恍惚,可这么清晰的声音,她还是听得见的。
她暂时忽略了刚才因为试探着触碰温言梵的照片心里升起的异样,转了目光,“阿姨?”
原身的记忆里有妇人的印象,面前这个看起来满头花白的妇人其实不过才四十多,她是温言梵的母亲。
但其实原身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妇人该是端庄典雅的
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苍老。
她的心里狠狠抽了一下,脑海里本是凌乱且虚幻的影像似乎实化了几分,她竟然能够从其中看清温言梵的身影。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应如笙越来越难以理解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从她走进陵园开始,一切都开始不正常起来。
温夫人看着比之四年前明显长开了的少女却是心绪复杂。
说完全不责怪少女是假的,毕竟言梵如果不是因为想要为她买礼物,补偿高考最后一个月没有陪她的歉意,也根本不会在高考后就直接去商场取订下的礼物,如果不去商场,也许就不会在路上出车祸。
可她也明白,这不能怪少女,因为她从没让言梵为她做过什么,即使是高考最后一个月言梵没能经常陪在她身边,她也从没闹过,甚至是体贴地支持言梵为了高考好好学习。而高考后为她买礼物,这是言梵自愿的,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更何况,她是言梵深爱珍惜的人。言梵去世后,她似乎也从没有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过,哪怕是现在,都还一身浓郁得似乎可以凝结为实质的悲伤。她没资格责怪这样的她。
可清楚归清楚,但她终究是人,做不到丝毫没有杂念。因此她一直怜惜疼爱应如笙,却又不愿意时常看见她。
应如笙在温夫人越走越近时勉强压抑下纷乱的思绪,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很久没见阿姨了”
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前也是阵阵发黑。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的,心口更是难受得她根本直不起腰身。
应如笙的异常太明显了,温夫人正要上前扶住她,却有人比她更快。
宋予深在应如笙身体又一次摇晃之前直接扶住了她,勾住她的腰身,让她靠进了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这样的虐恋情深更适合我。
撒糖我得死多少脑细胞还写不出来一丢丢糖。
但是虐男,我手都不带抖的。
嗨,果然我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
看着叔叔哥哥弟弟痛苦,我的快乐简直能上天。
嗨呀,来吧,虐叔叔的暴风雨来得更大些。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