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有句话窝头说的没错, 那就是会试的考题实在是太难了。
自打会试放榜之后,不光好些考生就懵圈了,就连青云书院的先生们都仿佛活在了梦里。
早先, 不止一位先生对窝头的学识做出了近乎一样的判断, 那就是他考不上的。
不是众人对他不够有信心,而是会试的考题当中, 绝大多数都是跟时政有关的,还都是论述题,譬如长篇大论的阐述赋税制度的利与弊, 论水患的防护以及一旦发生大面积溃坝事件后的处置等等。
像这种题目, 真的是太为难小孩子了。
诚然, 窝头脑子肯定是不笨的,能顺利通过乡试,哪怕只是中不溜丢的成绩, 那也绝对是属于擅长读书的。但像这样的考题,就算是三四十岁的人去答,都未必能答得完美,换成像窝头这种打小就埋头苦读, 压根就没经历过其他坎坷的少年郎去答……
你让他怎么答?
基于这些个缘由,青云书院的先生们一致认为这孩子今年就是陪跑的,还不如好生静下心来再苦读个三年,甚至六年。到时候, 窝头就有二十岁了,及冠之龄其实还是相当年轻的,但那个时候他的把握就会大上很多了。
五十少进士呢!很多人二十岁的时候甚至还在考秀才呢,他就已经是举人,多了不得呢!
青云书院的先生们什么都算好了, 甚至院长都打算回头将窝头收为亲传弟子了,亲自教导对方进学。等将来,搞不好青云书院还能出个少年状元呢!要知道,即便是弱冠之龄考上状元,那也依旧能称得上是少年郎。
结果……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孟老大人抽风了,给出了一份史上最高难度的会试考题。
假如是正常难度的,那么就会发生有一部分人会答,或者是能够答出一部分来,剩下很多人就是单纯的陪跑了。但因为本次会试考题难度极为夸张,直接导致近乎所有人都是一脸懵圈的看着考题发呆,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是瞎写的,这就不存在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了,大家都不会呢!
莫名其妙的,窝头就赶上趟了。
会试放榜之后,因为要应对接下来的殿试,窝头等这些被取中的人都没往书院来。先生们倒是知道那些学生的住址,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
直到殿试也结束了,名单很快就公布了,看着上头的名字,先生们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感觉吧……
人家十四岁就成为了二榜进士,他们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啥呢?考秀才?
哪怕是这些人,其实都是人中龙凤了。要知道,能够进入青云书院教书的,最差也是举人了。也有实在习惯不了官场作风的进士、同进士,另外则是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进入官场的,索性来书院里养老的。
但不管怎么说,假如连青云书院的先生们都懵了,那学生们呢?
更引人注意的还是窝头的去处,圣上亲自发话去御学,哪怕事实上御学的学生从不参加科举,但总得来说,御学的地位却是无可比拟的,连国子监和太学都要甘拜下风。
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啊!
这天,永平王世子刘修强制性的押送刘侾来书院上课,他无情的剥夺了刘侾准备给窝头庆功的想法,更是对秦淮河畔半月游这种无厘头的主意嗤之以鼻。
“别做梦了,接下来他又要准备礼部的考核,接着就要入宫了。御学是全年无休的,你以后除了过大年能看到他之外,只怕连面都见不着了。”刘修一脸冷漠的打消了刘侾的万千想法。
御学那就是个奇葩的存在,别家学校都是有休息的时候,有些是跟着官员的休沐日走的,也有每个月休息两三天的,或者攒在一起放秋收假什么的,过年那会儿更是有长达半个月的假期。还有像三年一次的乡试、会试,这中间都是会休息的,哪怕学生不用休息,先生们也会有几天假期的。
但是!
圣上说御学不需要搞这些事儿。
你说秋收假?不不,皇子皇孙们要什么秋收假。
你说官员的休沐日?不不,他们生来就是龙子龙孙,这辈子都没可能当官,要什么休沐日。
你说三年才有一次的乡试、会试?不不,不存在的,也没那个必要,生为皇室中人压根就不需要理会科举诸事。
所以,御学凄惨到什么地步呢?就刘侾的了解来看,全年无休倒不是完全正确的,但每年只会休息五天,分别是大年二十九、三十,以及正月初一、初二、初三。
丧心病狂啊!
刘侾第一次知道这事儿时,还是三皇子逃出生天那会儿,那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情形自己投胎的水准还是非常可以的。既没投胎到穷苦人家受罪去,也没投胎到勋贵之家的长房长子身上承担万千压力,更不曾投胎到皇室……
御学太可怕了,魏小矮子太可怜了!
突然间,刘侾看青云书院这些先生都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一样都是人,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魏承嗣……”刘修将人押送到了书院里还不算,还得亲眼看着他进了教室的门,这是摇着头叹息着离开了。
刘侾扭过头斜眼瞥他
:“一样都是柿子,看看我妹夫,再看看你,哎哟喂~!我妹夫一个硬柿子能把你这个软柿子砸得满头包你信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横竖逃不掉了,刘侾这会儿可淡定了,他想的是,圣上还是做了件大好事儿的,这不就如他所愿的将魏小矮子给取中了吗?尽管秦淮河畔之旅是没办法继续了,但因为接下来事情太多太多了,他如愿以偿的摆脱了魏小矮子。
他还是幸福的。
至少比起好胖友三皇子,刘侾由衷的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他告诉自己,人要惜福。
但有时候心理安慰其实没太大的用处,尤其刚开始,看看自己再想着三皇子,就觉得自己这样也挺不错的。可只要时间一长,哦不,都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才上了一天的学,刘侾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上学这种苦差事儿?
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外头天气好极了,正是去郊外庄子跑马放风的好时候。或是策马狂奔,或是去围场里狩猎,再不济也能去郊外野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刘侾陷入了人生新一轮的低迷情绪之中,他觉得再没有比他更悲惨的人了。
更可怕的是,青云书院这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先生们一个两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的给学生们洗脑。他们有志一同的推出了魏承嗣牌指路明灯,让学生们向他学习,努力读书参加科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其他人是什么想法暂且不提,反正刘侾觉得自己真苦。
刘侾也试图去找过窝头,但没成功。
窝头在跟老乡聚餐之前,就已经来过一趟青云书院了,他在这边的学舍里还有好些东西没搬走呢。这就看出来他真的是顺势参加了会试,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真的能中。来拿东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跟先生们道别,本来说好的投入某位先生门下的事情也作废了,不过就算当不成师徒也能当朋友的,书院这边也乐意结个善缘。
而在窝头忙活的时候,刘侾正翘着脚休息呢。等刘侾被逼着来上学时,窝头已经去了礼部那头。
礼部的考核还是挺严格的,好在窝头年岁轻记性又好,加之他要学的礼仪本来也不算多,十天光景便已足够了。当然,前提是,礼部给予了一对一的特殊待遇,好让他在五月之前通过考核。
至五月初一,窝头就正是去了御学。
严格来说,他是去上班的,而非去上学的。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御学里授课的先生那可真的是当世大儒,就连这届的主考官孟老大人都常常出现在这里。还有好几位年事已高的内阁学士,各个都是饱学之士。
窝头进了御学,那可真就像是猪崽进了灶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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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表示热烈欢迎。
谁让三皇子完全不清楚窝头的威力呢?他曾经听刘侾提过一嘴,但那个时候,三皇子早就已经离开了御学。再说了,当他听说,窝头就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举人,本能的就将这人归类到了非正常人类的类别当中。
那个时候,三皇子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跟窝头在一起念书。
其实也还行,窝头并不是一上来就把人往死里逼的,再说了,他对授课大儒的兴趣明显要远胜于三皇子本人。名义上,他是圣上亲自赐下的三皇子专属侍读学士,但实际上,窝头从一进入御学,一双眼睛就黏在了先生身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三皇子。
三皇子表示,很好,就这么办,莫挨老子。
不过,御学总归也有下课的时候,待授课大儒一走,窝头就回过神来了,紧接着他就想起了杨冬燕的叮嘱。
杨冬燕曾经对他叮嘱再三,让他进了御学之后,想办法在三皇子耳边打打边鼓,好叫刘侾也跟着进来沾光。
沾光是肯定的,这里可是御学啊!
就算青云书院在南陵郡的地位极高,每年都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学子,但无论如何,御学的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
没法比。
要比就是登月碰瓷!
窝头面露迟疑的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是不爱读书,可他又不是真傻。事实上,打小在宫里长大,哪怕他爹是圣上、他娘是皇后、他哥是太子,那他也不能是个傻子。
“有什么难处就跟本皇子说!看在你是刘侾拜把子弟弟的份上,但凡不是太离谱的事情,本皇子都能替你办到。”
听到三皇子这番保证,窝头的脑子先后闪过了两个疑问。
首先,他什么时候跟刘侾成了拜把子的兄弟呢?
其次,把人塞到御学里算是很离谱的事情吗?
不由的,窝头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并久久无法回神。
三皇子就纳了闷了,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这魏小矮子非但不直接开口,还做出了这么一副为难的模样,总不能是……让他帮着调个职位?不想待在御学了,想去翰林院或者其他地方?
打死三皇子都不会想到,窝头这会儿在想什么。
好在,努力的思考了一阵子后,窝头决定听听三皇子本人的意思,他撇开了第一个疑问,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道:“三皇子殿下,
您觉得把另外一个非皇室宗亲的人塞到御学里念书,算是一个很离谱的事情吗?”
三皇子愣了一瞬,随即面露痛苦:“我觉得御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离谱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表情那眼神,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哀伤与忧愁。
太苦了,他都投胎当了皇子,怎么就还这般苦呢?
窝头也跟着沉默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了。
好在,三皇子犯病也是一阵一阵的,都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稍片刻后他就调整了心情,好奇的问道:“谁托你问的?还有人想进御学来读书不成?”
“是刘侾。”
“你说什么?!”
三皇子给窝头表演了一个三步上房。
确切的说,他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甭管姿势有多吊儿郎当,但起码他确确实实是坐下来的。但在窝头的话音落下之后,他整个人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然后飞快的跳到了椅子上,最后更是直接蹦跶上了桌案。
窝头仰着脑袋看向他:“不同意也没啥,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奶跟他说过的,只是让他试一试罢了。若是行得通自然是最好的,哪怕实在是不成,其实也没啥。尽人事听天命,左右他已经帮着问过了,三皇子不同他有什么办法呢?
“别别,你别着急,慢、慢慢说。”以为窝头又改了主意,三皇子急得说话都打磕绊了,又从桌案上跳下来,着急发慌的冲着窝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你说,你继续说刘侾想干什么?”
“就是问问看,能不能让刘侾也来御学里念书。”窝头也知道这事儿并非三皇子说了算的,因此他很快就表示,只是随口一问,成不成都无妨的。
不想,听他这么一说,三皇子反而来劲儿了。
“什么叫做‘成不成都无妨的’?读书明事理,做学问更是人生头等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窝头一脸懵圈的看着他,这些话听着就特别有道理,窝头也相当得赞同,但总感觉有些怪怪,反正从三皇子口中说出这些话来,怎么听都觉得很是违和。
三皇子还在正义凛然的发表着他的演讲。
“四大异姓郡王当初是跟我祖父一起并肩作战的,虽不是亲兄弟但胜过亲兄弟,那可是真正过了命的交情啊!眼下,永平王府的嫡出小少爷想进学,像这样的梦想,怎能不替他完成呢?”
窝头:……
迟疑了一会儿,窝头觉得他虽然无法理解三皇子的脑回路,但他隐约还是弄明白了三皇子的想法。
因此,他陪着小心道:“那三皇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愿意替刘侾圆梦御学?”
“对!圆梦这个词儿用得就很好,他做梦都想进入御学来念书,又怎能不圆他一个梦想呢?”
三皇子说得慷慨激昂,他完美的代入了一个梦想进学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失学少年,就感觉到心如绞痛:“我一定要让刘侾圆梦御学!”
窝头再三犹豫之后,到底忍不住提醒他:“但能不能进御学,三皇子殿下您说了不算的。”
三皇子:……
噢。谢谢提醒。
但没关系啊,以三皇子对他老子的了解来看,假如这事儿是反过来的,谁谁不想上学,那他老子绝对不会同意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刘侾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一心向学,基于这个大前提,怎么着都应该再给人一次机会吧?
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南陵郡第一混世魔王突然上进了,身为圣上不应该帮人家一把吗?
至于说御学这边,一贯都是学生少先生多的,再多一个完全没差的。甚至三皇子暗搓搓的想了想,希望拿自己的名额给了刘侾,让刘侾留在御学好好学习,而他则是含泪挥别……噢哈哈哈哈哈!
窝头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好端端的三皇子突然就疯了。
就是那种,从一脸扭曲到满脸悲痛,最后则是红着眼圈放声大笑。
这一刻,窝头只能庆幸这位是三皇子,而不是太子。
摊上这么个脑子不太好的儿子,圣上和皇后真的是太辛苦了。不过,万一这货成了太子,那么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可要遭罪了。
幸好幸好。
完全不知道窝头在庆幸个啥的三皇子,这天一放学就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御书房。窝头没管他,但也提前叮嘱过了,让千万别为难圣上,总之这事儿的原则就是,能成最好,不成也无妨,反正青云书院也不差嘛。
三皇子不听的。
什么青云书院?民间的破书院还能跟堂堂御学相比?
成,必须成!
不成他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他爹书房门口!!
兴许就是因为三皇子的决心下得太坚定,尽管圣上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的,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允许刘侾入御学读书。
永平王府的嫡少爷嘛,那也不能完全算是外人。再说了,其实每个皇子当初在上御学的时候,那都是有伴读的,一般都是四人,也有比较像太子这种比较特殊的,当初是安排了六个伴读的。
但问题是,三皇子是回锅肉啊!
哦不,应该说他本来都已经从御学毕业了,那么他当初的那四位伴读当然也是跟着
离开了御学。就算他本人不学无术,人家伴读还是很好学的。现如今,当年的那四位伴读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也都有了各自的差遣,没的说因为三皇子犯错就让他们跟着连坐的。
再说了,圣上也没打算真把三皇子往死里逼,原先就是打着磨磨他性子的打算。也因此,才会让窝头成为他的专属侍读学士,正好把两人都打磨一下,过个三五七年就放过他。
得亏三皇子不知道圣上的想法,他要知道的话……
三五七年啊!
这就是亲爹啊!
不过,在这一刻三皇子还是很爱他老子的,因为圣上允许了刘侾入学。
刘侾年岁要比三皇子小上挺多的,年龄差大概在四五岁。圣上盘算着,等刘侾娶妻生子再把人放出去也来得及。再不济,多读两年问题也不大的。
试想想,连三皇子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呢,哪怕再在御学念个三五七年,往长了算,七年好了,那也才三十呢!
三十而立,没啥的。
到时候,窝头也及冠了,刘侾也该娶妻生子了,就连三皇子的嫡长子都该入学了。
就挺好。
圣上很满意,并表示这事儿不需要三皇子操心了,他会派人去永平王府通知的。
三皇子也是相当得满意,让圣上出马是再好不过的,免得他的好胖友打死他。
是啊,三皇子猜到了,甭管这里头到底存在着多少误会,反正他的好胖友肯定是不喜欢念书的。所以,刘侾接到恩旨一定会哭死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好的好胖友一生一起走,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尽管眼下无风无雨,但咱们可以人为的制造狂风骤雨嘛!
因为这会儿窝头已经出宫了,宫里是定时落下宫门的,除了除夕宫宴这等特殊情况下,每天都是固定要清场的。也因此,窝头并不知道刘侾入学一事已经办妥了。
当然,刘侾也不知道。
及至第二天,圣上特赐的恩旨这才送达到永平王府,那会儿早朝都下了,毕竟圣上这人是相当明白轻重缓急的,得将朝堂上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之后,才会顾得上那些小事儿。
但没关系的,反正等到第二天晌午时分,阖府上下包括还在外头上衙的永平郡王和世子刘修,刘二老爷和刘仁等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咳咳,这话是有点儿绕没错,但就是这个意思,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毕竟这是天赐的恩赏。
要知道,哪怕理论上皇子皇孙的伴读都是无品无阶的,但事实上却是实实在在的香饽饽。
而且,通常情况下,所谓的伴读都是从皇子皇孙的外祖家挑选的,全都是一个家族里的精英,不光要求本人根正苗红,连带其父兄都要审核,人品才学都无可挑剔,还得看年岁以及跟皇子皇孙能不能合得来。
总之,再怎么挑选,皇子皇孙伴读的位置都不可能落到永平王府头上。
除非永平王府先出个妃子,再生个皇子,然后再鼓捣出一个里外都完美无缺且正好年岁相仿,并跟皇子趣味相投的儿子来。
反正就是超高难度,没可能的那种。
可谁知道呢?像这样大好事儿居然落在了自家身上!
尤其啊,三皇子本人是不怎么靠谱,那他也是皇子殿下,还是除了太子之外,地位出身最高贵的那个。最要紧的是,太子跟这个弟弟感情极好,外人都认为,将来哪怕圣上百年之后,太子继位了要施恩也肯定是逮着三皇子一个人施恩的。
最最重要的是,神兽就要进笼子了!!
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
等刘侾垂头丧气的从青云书院归来后,看到的就是整个府上一片欢庆。
说真的,上次看到这个场景,还是他妹子嫁人的时候。
其实,本来刘侾是住在青云书院的,那边地方大得很,也不缺学舍。但问题是,原先是有窝头帮着盯梢的,王府这边还是挺放心的。可既然窝头离开了青云书院,其他人暂且不说,世子刘修第一个反对,宁可刘侾晚上不用功,也要让他天天回府。
用刘修的话来说,没人盯着,天知道他会不会把书院给掀了。
于是,刘侾就从住宿生变为了走读生,每天早出晚归的。
也不是很晚,青云书院那边是有晚间挑灯夜读的,但他们显然不会强迫刘侾跟着读。因此,哪怕回到府上时,也不过才堪堪夕阳西下之时。
只这般,刘侾一脸懵逼的看着阖府上下撒花欢庆。
考虑到他大伯永平郡王都已经是个郡王了,升无可升了,世子刘修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应该不是大房的问题。
于是,刘侾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我爹升官了?哎哟那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他都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到头了,没想到啊……”
嘴欠的下场还用说吗?当然是挨打了。
好在,刘二老爷到底还是存了理智的,考虑到明个儿刘侾还要入宫,因此没敢下重手,往他脑壳壳上拍了一记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刘侾。
刘侾脊背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他觉得他爹疯球了。
“好儿子……”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早知道会把他爹直接逼疯了,他怎么着都会悠着点儿了。
“明个儿你就要进宫了……”
等等!
刘侾整个人都懵了,这话茬不太对吧?明个儿就要进宫了?对哦,每次科举年之后就是大小选的年份,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小选且撂在一旁不管,好像每回大选就是在五月里吧?
是五月?还是四月?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然后过上两个月,仔细教导宫廷礼仪,赶在中秋节前让圣上以及众多皇室宗亲们抱得美人归……
啊呸呸呸!!
“我为什么要入宫?爹,您还记得我是您儿子吗?您要是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别把我妹子嫁出去啊!”
刘二老爷斜眼看着他:“你在做什么梦?我是说让你进宫读书去!”
噢,不是大小选的事儿呀,原来只是读书……
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这话意思的刘侾,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然后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见状,刘二老爷一口血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差点儿没跟着一起走了。倒是刘二太太一脸淡定的命人去拿薄荷膏,还故作惊讶的看向王妃:“莫不是当初咱俩生孩子的时候弄错了?”
王妃一脸茫然,心说我俩哪个孩子都不是同岁的,这要怎么弄错?
没等王妃想明白,刘二太太就轻笑着揭开了谜底:“瞧瞧我家这侾哥儿,厥过去的样子简直同王妃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刚好世子也待他如亲兄弟,倒是不如索性送给你们算了。”
王妃呵呵哒。
谁要啊?!
都没必要请大夫,抹了薄荷膏的刘侾就醒过来了,因为再不醒过来,他娘就打算让婆子含一口凉茶水喷他一脸了。
总之,刘侾选择直面人生惨剧,也好过于被喷一脸凉茶水。
第二天,世子刘修送他去上学。
嗯,去宫里上学。
在宫里上学是有个极大好处的,那就是无需准备任何东西。宫里什么都有,文房四宝书籍等等,你想要啥就有啥,而且不限量供应,起码御学那头肯定是不限量的。
对于窝头来说,这样的待遇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候,家里不像后来这般有钱,哪怕在村子里算是殷实人家了,但面对高昂的笔墨纸砚,他还是选择先用沙盘写字,练熟了之后才提笔写字。
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写的字不是那么美观,毕竟书法嘛,除了那种极为特殊的天赋超群之人,多数人还是要勤学苦练才能达到那种程度的。
而自打前个儿进入了御学后,窝头太开心了。
御学啊,非但完全不限量供应笔墨纸砚,还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在问清楚了可以随便写怎么用都成后,窝头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连午休都省掉了,就想多写几张大字,还有种写得越多赚得越多的感觉。
这个待遇其实并不是针对窝头的,而是所有人都一样。
也是保证了宫外的人不会携带东西入宫,自然刘侾也是如此。但刘侾并不高兴,说不高兴都是轻松的,他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的走进了宫门,由着引路小太监带往御学。
太苦了,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压根就不是什么黄连成了精,他就是个黄连地吧?
很快,刘侾来到了御学。
三皇子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侾哥儿你高兴不?你终于圆梦了!”
圆梦?
噩梦吗?
他来得还是很早的,而御学这边考虑到其他伴读以及侍读学士都是住在宫外的,哪怕皇子们上学普遍都早,但同样的做法用在三皇子身上那就太残忍了。
三皇子啊,平常还是回府上住的,所以圣上特许他五更天来上学。
总之,刘侾到的时候,先生尚未开始授课,倒是窝头已经迫不及待的铺开了纸,研好了墨,这会儿已经写了好几张大字了。
听到三皇子的话,窝头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又继续写了下去,及至写完一张大字后,他才转身走向刘侾:“是啊,圆梦了,我今晚回家就告诉我奶。”
“告诉你奶……”刘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没等他开口细问,窝头就从善如流的将所有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让刘侾进入御学的确是个梦想,只是它不是刘侾本人的梦想,而是杨冬燕的梦想。
杨冬燕拥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逼死自己曾经最爱的宝贝孙砸!
哦不,应该说,杨冬燕还是希望刘侾能够上进的。假如说,刘侾真的是个笨蛋,像猪崽那样的,那么杨冬燕还是会对他宽容的。但事实上,刘侾一点儿也不笨,相反他特别聪明,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
再考虑到,永平王府现如今倒是光鲜亮丽的,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分家的。
到时候,世子刘修是肯定不用担心的,按照本朝律法,他非但能够承袭郡王爵位,还能继承祖宅以及至少七成祖产,包括大房那边,他肯定也还能得到不少财产。
二房的嫡长子刘仁,也就是刘侾的亲哥哥,其实也无需犯愁的,但凡是嫡长子就能继承多半财产,再说刘仁本身也是有能耐
的,只是圣上不愿意放他去外任而已。
就连长房的另外两个嫡子,也都是有能耐立足的,唯独只有刘侾……
杨冬燕有时候想起来都犯愁,只叹为啥刘侾不是个女儿身,不然甭管是嫁给安平王世子,还是嫁给三皇子殿下,或者其他人都成。南陵郡啊,从来不缺爱无脑美人的勋贵子弟。
可惜呀可惜,刘侾偏生是个饿男儿身。
那就必须得为他打算一二了,饶是杨冬燕口口声声说爱过,但其实她还是将刘侾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用心良苦啊!
苦……苦了刘侾啊!
等刘侾从窝头处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彻底不好了。
最气的是,三皇子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儿,边听窝头说边大惊小怪的附和着。
“真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
“你怎么不早说呢?”
“也是,我跟你家老太太又不熟的,不可能特地为她圆梦的。如今也不错啦,你看大家都很高兴。”
刘侾:……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不过,三皇子也没说错,等当天傍晚,窝头回到了家中后,将刘侾顺利入读御学一事告诉了杨冬燕,杨冬燕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侾哥儿也去了?真好,太好了。明个儿我去一趟永平王府!”
请问这两个事儿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窝头想不通的,一则他的脑回路本身就异于常人,二则杨冬燕也是个奇葩,还走得跟他不是一个风格。
于是,等又一天之后,窝头高兴的去了御学,杨冬燕则在吃过早饭休息一会儿后,才坐着马车去了永平王府。
你问她去干嘛?
当然是去显摆啊!做了好事儿不得宣传宣传?那要是一声不吭的,她折腾那么多做什么?
不是说为刘侾做了一点儿事情就要讨好处,而是做了事情得让别人知道。
杨冬燕说迟了,昨个儿晚间刘侾生无可恋的回到了府里,就跟身边的人透露了始作俑者。
这不,等杨冬燕过去的时候,刘二太太正张罗着要搞一桌上等祭品,往祠堂那头送去呢!她甚至还准备了一荷包的金银锞子。
也因此,看到杨冬燕的那一瞬间,刘二太太懵了。
“对哟!老太太您……您要不要吃一顿?反正本来就是为了您准备的。”
杨冬燕斜眼看着这个倒霉儿媳妇。
在没相认之前,也就是她还在北方时,每次被方氏和小杨氏这两个倒霉儿媳妇给气到的时候,她都会真情实感的怀念起她曾经的儿媳妇。
想想王妃蒋氏,再想想二太太孟氏,总感觉她们非常得完美,浑身都是闪光点,竟无一丝一毫的缺点。
基本上,这个想法从年前相认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凉了。
所以说人跟人之间还是需要距离感的,距离产生美,这话真的没错。
“你还打算给我送纸钱对吧?”
“不不不,我准备的是金银锞子,您看……对了!老太太,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给您的供品,有些会消失有些却一直存在呢?就说这个金银锞子,甭管我放了多少,都会消失不见!您说稀罕不稀罕?”
杨冬燕微笑着看向她:“那你的意思?”
“咱们要不来试试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您来都来了……”
确认过眼神,她所有的儿媳妇都是倒霉孩子!
杨冬燕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也太小气了,试什么金银锞子呢?拿金钗玉簪来试呢!你想想,要是没了,那就是在我手里了,要是还在,岂不是有两份了?”
刘二太太眼睛都亮了,一瞬间真的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她大喜过望:“成!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东西,咱娘俩这就往祠堂走一走?正好,您也亲眼看一看翻新修缮过的祠堂是什么样子的,您还不曾瞧过吧?”
杨冬燕:……
我她娘的不想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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