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卖身换米

    出城后，方昭君看到镖局的营帐外，全都是城里偷偷混出来换粮食的百姓。

    有人拿出用金钗做交换，有人拿出玉镯做交换，甚至更有人拿出祖宅地契，只为了交换几斗粮食。

    方昭君家里虽然算得上是墨城的大户，但方老爷子为人清廉，认为气节大于一切，因此从不喜好金银这些身外之物。

    更何况之前家里的钱财，都用来救济百姓，方府中又有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实在拿不出什么金银细软来换粮食。

    看着周围的人都换了粮食满意而归，方昭君心头更是心急如焚。

    犹犹豫豫的来到一个，看似镖局管事的人面前，吞吞吐吐的说道：

    “请问你这还招工吗？”

    被她问话的人正是大勇。

    大勇招呼道：

    “招，你想做什么工？”

    方昭君紧紧扯住衣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

    “奴工。”

    大勇先是一愣，随后拿灯笼照了照她的脸。

    此女子样貌秀丽，自身所带的气质，完全与普通百姓有别，想必若不是遇上饥荒，也不会出此下策，甘心卖身为奴，感叹道：

    “长的还挺标志。”

    方昭君有些害羞的侧过脸，声若蚊蝇道：

    “家里实在没有米下锅了，如果我卖身为奴的话，可以换多少粮食？”

    大勇收回灯笼问道：

    “你想卖身多长时间？”

    “十年。”

    “十年五斗米。”

    得知用自己十年自由身，才能换取五斗米，眼泪直在眼圈打转。

    若是以父亲的行事作风，就是全家饿死，也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

    可她为家中长女，身无长物，一家老小都等着米下锅吃饭。

    家中还有个年幼的弟弟，父母双亲，还未享受天伦之乐，她不忍心看方家就此败落，心里做出了个违背祖训的决定，一咬牙说道：

    “卖。”

    话落，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大勇交给她一张纸说道：

    “卖身契你自己写吧，写好了签字画押。”

    方昭君没有半分迟疑，大笔一挥，流着泪写了一张十年的卖身契，并且签下自己的大名，斩钉截铁的按下手印。

    大勇收好卖身契，特别留意到眼前的女子名叫方昭君，笑道：

    “名字还挺好听，这是五斗米，你拿好了。”

    话落，将五斗米递给方昭君。

    方昭君看着五斗米，心中五味杂陈，不失礼节的欠身行礼道：

    “多谢。”

    方昭君吃力的将五斗米带回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方府中已经没有一点米能下锅，家丁们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生怕干活的动作幅度太大，会被饿晕过去。

    她将五斗米放在院中，低声道：

    “爹爹，女儿淘来了粮食，快叫人生火做饭吧。”

    这话一出，府上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

    方老爷子拄着拐杖，被妻子从屋内搀扶着出来，看到地上的五斗米，声音颤抖的质问道：

    “城中早已无米，这米，你是怎么换来的，难道，你跟秦人勾结了？”

    方昭君盐矿泛红，跪在地上叩首道：

    “爹爹，女儿并没有与秦人勾结，女儿是……是卖身为奴，才换来这五斗米。”

    “哐啷”

    方老爷子的拐杖脱手，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身形晃悠两下。

    “老爷！”

    老夫人和老管家，赶忙将方老爷子搀扶住，这才没让他摔倒。

    方老爷子此刻如鲠在喉，他没想到平日里悉心调教的女儿，竟然能为了五斗米折腰，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这孽畜，我方家可是书香门第，祖上清廉，曾担任过赵国宰相，平日里为，父就教导你们，气节大于一切！”

    “可你却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方昭君眼泪犹如绝地的海岸，哭着说道：

    “爹爹，女儿折辱了您的气节，自知大错特错，可女儿也不忍心方府，上上下下24口人被饿死！”

    方老爷子简直被气昏了头，颤抖的指着方昭君，怒吼道：

    “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卖身换来的米！不吃秦人的嗟来之食！”

    顺势抓起一把米，狠狠往她身上一砸，大骂道：

    “我方家没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滚啊！”

    方昭君趴跪在地上，此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心里像是插入一把利刃，连呼吸都是痛的。

    而此时，家丁看到白花花的米散落一地，立马蜂拥上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米，泪流满面道：

    “老爷，这可不能扔啊！”

    一边捡还一边往嘴里送。

    方老爷子气喘吁吁，声嘶力竭道：

    “让她滚，把她赶出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