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安王府和广宁王府离得不远, 香璎和张旸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抄了近路。
本该偏僻无人的小路,前前后后被十几名刺客堵上了。
刺客皆着黑衣, 黑布蒙面,身形矫健,孔武有力。
张旸当机立断, “你骑雪影先走!”发袖箭伤了前方的两人, 拍拍雪影,示意雪影快跑。
雪影像影子一样消失在巷尾。
张旸一声呼啸, 他的坐骑也随着雪影跑了。
张旸心中稍安, 目光转为冷峻,长剑如雪,攻势凌厉,出手全是杀招。
小路狭窄,青砖墙上血迹点点。
刺客不时发出闷哼之声,惨叫之声,张旸嘴唇紧抿,手中长剑如飞龙一般。
刺客只剩下最后两名了。
这两人知道不是张旸的对手,节节败退, 寻机逃跑。张旸哪里肯放?剑招绵密狠辣,密不透风。
香璎骑着雪影回来了,“小哥,你没事吧?”
趁着张旸略有分神,一名刺客猛攻张旸, “小弟快跑!”另一人趁机脱身,向雪影狂奔。
“下来!”那人跳将起来,要把香璎拉下马。
香璎扬起手中小小玉瓶,“接着!”那人一呆,只觉脸上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惊骇万分,掩面逃跑。
张旸杀死刺客,到了香璎面前,“你没事吧?”
香璎惊魂甫定,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没事,那刺客有事。火连水浇到他脸上了。”
火连水,是香璎和张旸摘了火连夕照制成的药水,含有巨毒。
“可惜死了。”香璎瞧瞧空了的小瓶子,很是懊恼。
“你没事吧?”香璎看到了张旸身上的血迹。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张旸解释。
他发出啸声召回坐骑,和香璎缓缓回府,不大开心,“我功夫总是练不好,太浪费了。”
香璎知道他是因为衣衫上有了鲜血,所以不喜欢,安慰他道:“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洗干净。若洗不干净,我替你做新的。”
“好。”张旸嘴角噙笑。
张旸回府之后,换下衣服,到顺天府报官去了。
香璎去找香馥,侍女吞吞吐吐,“郡王和王妃在寝殿似有要事,郡王吩咐了,不许打扰。”
香璎知道自己这举动不招人待见,但她心中有疑惑,还是亲自去敲门了,“娘,我有话跟你说。”
殿门很快打开了,香馥温柔亲切,“璎儿,进来。”
广宁王坐在官帽椅上,面前放着棋盘,看样子是下到了一半。
原来他俩方才是在下棋么?下棋为什么要关起门,不许人打扰?两个棋痴?
香璎顾不得细想这些,回身关上门,拉香馥坐下,把方才遇袭的事说了说,“……小哥那个神情吧,挺不对劲的,就好像遇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爹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身世?”
“不知道。”广宁王很实在。
“不知道?”不光香璎,连香馥也是吃惊。
张旸不是广宁王的人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张旸的身世?
香馥说了她的疑问,广宁王也吃了一惊,“你俩以为阿旸是我什么人?”
香馥和香璎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你的下属么?”
广宁王挠头,“这个怪我没说清楚。阿馥,其实我……我求婚的时候,唯恐节外生枝,没敢提到阿旸。阿旸是我爹---就是我养父,忽然有一天抱回家的。那时阿旸只有两三岁,玉雪可爱,我还蛮喜欢的。不过我养母很生气,和我养父大吵一架,逼着我养父把阿旸送走。他俩在外面吵,阿旸在我怀里睡的很沉,小猪一样。”
“后来阿旸没有送走。养母嫌弃他,他常常跟着我,缠着我。小时候他叫我哥哥,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叫过我爹爹,不过长大之后他便不叫我了,连哥哥也不叫。这个孩子神出鬼没的,经常几个月几个月的消失,然后没事人一样又出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养父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他绝口不提,我便不问。”
香馥心地善良,非常同情,“阿旸也是个可怜孩子。”
回过神来却又嗔怪,“你为什么不敢提阿旸?阿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广宁王嘿嘿笑,“嘿嘿嘿,我这不是怕我有个弟弟,岳母嫌我家风不正么?”
毕竟张旸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明的儿子,广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香馥娶进门再说。
香璎也是同情,“小哥好可怜。”
接着却咦了一声,“咦,他若是爹爹的弟弟,我岂不是要叫他叔父?他成我的长辈了?我叫他小哥,他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啊。”
广宁王微笑,“他长大之后,再也没叫过我哥哥。放心,他不是你叔父。”
“还好还好。”香璎庆幸,“我觉着吧,还是做人家的长辈好处比较多,高高在上的,还可以训训人。做晚辈不好玩。”
香馥莞尔,“真是孩子话。”
“对,做晚辈不好玩。”广宁王深有同感。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香馥嗔怪。
广宁王和香馥四目相对,柔情缠绵。
香璎觉得自己实在多余,
“我先走了。对了,爹爹,安王妃说,她不再迁怒你了。”
“哦。”广宁王哦了一声,也没知道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心神恍惚,随口敷衍。
香璎实在待不下去,脚底抹油,溜了。
因这次遇袭之人有新获封的太康郡主,所以顺天府格外重视,府尹命两个得力的推官联合查案。
香璎泼了毒水在刺客脸上,刺客若活着,必定要找大夫医治。顺天府注意到了这一点,所有擅长疗毒的大夫,都被密密盘查。
安王妃的生辰,一直没有大操大办过。
这也可以理解,世子李宠久病缠身,做母亲的哪有过寿的心思?
今年李宠渐渐康复,不过安王妃知道了东宫的不幸,十分同情。况且李宠身体还虚弱,需要慢慢将养,所以今年一样没有大办。只是皇室成员前来拜寿,吃了寿面寿桃便散了。
广宁王不大愿意到安王府,早上起来磨磨蹭蹭,拖到快中午,才被香馥拉上车。
英氏和香璎同坐一辆车,不大有精神,“璎儿,昨个儿祖母没占上风。”
“您输了?”香璎纳闷,“安王妃口才并不好啊。”
动手是安王妃的长处,动口是安王妃的短处,这没道理。
英氏气呼呼的,“不是祖母无能,全怪敌人太阴险!安王妃弄的什么茶道,什么琴棋书画,没一样是祖母会的!”
“这样啊。”香璎懂了。
敢情安王妃也学坏了,知道英氏不“雅”,专挑“雅”的东西来为难人。
“祖母,我会替您出气的,今天便替您出气。”香璎一再宽慰。
英氏想了想,大度的道:“要不改天吧。今个儿她过寿,一年就这一天。”
香璎掩口笑。
两位老太太不打不相识,这是吵出感情了么?祖母还挺替安王妃着想的。安王妃呢,见不着祖母,会专门差人来请。
香璎随着祖母和广宁王夫妇同到后殿,给安王妃拜了寿。
广宁王被安王差人叫走了,英氏和香馥陪安王妃说话。
香璎送的寿礼全是自己亲手做的胭脂水粉,安王妃很喜欢,“小丫头还有这个本事。院子里种着不少花,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些出来。”
“你还真会支使人。”英氏笑道:“不过今天你是寿星,便依着你吧。”
香璎亲自摘着花,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
香璎一凛。
这人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气息,药气、阴气,以及……
“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有些暗哑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
香璎放下摘花的小剪刀,低头福了福,“世子殿下。”
不用人介绍,香璎知道这是世子李宠,安王妃捧在手心的命根子。
李宠笑声中毫无愉悦之意,“我也不知该如何自称,因为,我不知算是你的伯伯,还是你的叔叔。”
李宠和广宁王出生那天的情形,谁也不敢多问。至今也不知道是李宠先出生,还是广宁王先出生。
“世子殿下,是您先出生。”香璎清清楚楚的道。
“哦,为何?”李宠似乎依旧病弱,身体靠在花坛上,直视香璎。
香璎一惊。
久病卧床之人,和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李宠身上不仅有药气、阴气,眸光更如寒潭之水,有无尽凉意。
李宠五官清秀,但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毫无温度的。
香璎忽然敬佩起安王妃。
每天面对这样的亲生儿子,还能忍住对广宁王的杀意、恨意,了不起。
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
香璎柔声细语,详细解释,“世子殿下,我年纪幼小,不通世事,我是胡乱猜测的,您听听也便罢了,当不得真。我想那位逃走的夕连女子,她再心狠,毕竟是一位母亲,当她腹中的孩子来到人世,她便是蛇蝎心肠,也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变得仁慈吧?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世子殿下先出生,她的孩子还在腹中,她才能狠心下毒。”
“母亲,呵呵,母亲。”李宠似乎在讥笑。
香璎神色诚恳,“世子殿下,我知道您深恨那位夕连女子。但请您不要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因此迁怒于广宁王。广宁王才出生,便远离亲生父母,在民间长大,他的名声地位,全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多少回迎战强敌,多少回险丧敌手,他有认回安王府的这一天,纯属侥幸。”
“他能认回来,靠你;我能好起来,也靠你。”李宠不知是真是假,声音低哑,“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香璎不知怎地,遍体生寒。
“您所中之毒已经清除,今后慢慢将养,终有康复之日。世子殿下,您身体康复如初,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明天我试试双更,第一更下午六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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