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如履薄冰
顾君屹脸上认真耐心地解释状态立刻反转，变成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窘迫极了。
刚才还叭叭的给她上课呢，说什么姜皮是凉的，结果桌上的小砂锅里躺着一整块的生姜……
男人只是确认真相一般地看了一眼姜，就感觉被姜嘲笑了。
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尝尝，”艾清拿起汤勺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一勺红色褐色的透明液体。
红糖姜水没什么操作难度，夸也夸不出什么花来。
刚好她也没想夸。
艾清慢条斯理地吹着勺里的糖水，又不紧不慢地一点点往嘴里送。
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样子，急的顾君屹额头一个劲儿的往外渗汗珠子。
“还，还行吗？”顾君屹舌头在嘴来回打转，三个字说的结结巴巴。
听罢，艾清嘴里那一口糖水还没咽下去，随意地嗯了一声。
直到将这一碗糖水彻底喝完，瓷碗轻轻地搁在桌上，她才露出些笑意，“好甜。”
坐在对面的顾君屹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伸长了胳膊给她添水。
“还喝啊？”
艾清没有拒绝他第一碗的好意，自认为已经是给他面子，这么个又甜又辣的东西，难不成喝一碗还不够？
“这一锅都喝了。”男人固执的将碗推到她面前。
“艾清身子向后靠去，双手环在胸前，“晚上吃姜，赛过砒霜。”
看到她的防御状态，顾君屹终于能逮到机会哄她，“不会死的，我陪着你。”
艾清发出声鼻音，“嘁……那我也没见你喝一口。”
“等会我再煮一锅，”顾君屹绕到她身边，双手端着碗捧到她面前，“然后我一口气全喝了，行吗？”
女人不动，也不接碗。
“姐姐，今天是我不好，不知道你来了，也不知道你等了多长时间。但我怕你会因为等我太久而冻感冒……”
听到那个怕字，艾清的目光直直射过来。
顾君屹马上改口，“……看到你站在那我就开始担心了，姐姐，我舍不得你身体抱恙。”
“你是担心，我看出来了。”艾清依旧不接碗。
顾君屹捧着碗，始终举着不动，眼神就落在瓷碗的沿上，“是，我担心煦然会发现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关系。”
女人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又收缩回来。
虽然当时从车外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时她就猜到了男人的心思，但听他说出口，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心疼。
“我没什么太大的奢望，但是看到煦然吃惊又向往的表情，还是不愿拆穿那仅有的假象。”
艾清往男人的反方向偏着头，尽力不去看他，她没打算被这三言两语哄住。
“谢谢，姐姐，或许下次你们见面时会澄清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我真的很知足了。”
听完这句话，女人感觉到自己的侧颈被拉伸的难受，似乎那块皮肤都快扯裂了。
她今晚本来就冻了很久，全身都被寒风吹的梆硬……
但她依旧选择维持这个造型不动，起码不用看到男人期期艾艾的样子。
“在车里那一分多钟，我既忐忑又兴奋，这两种情绪又被担心烘托着，我……”
顾君屹不敢再说了，他放下碗，抬手抚上艾清脖子上那截光滑清冷的肌肤。
捧着碗的手很热，所以几乎是接触到的瞬间，艾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另一只手去握艾清的团在一起的双手，发现比她的脖子更冰……
那一碗姜汤果然不起作用，男人双手包住她的拳头。
本就温热的手被糖水搞的更烫了，边给她取暖边开口，“你不想听，我不说了。”
公寓里静的可怕，连隔壁的声音都听不到。
顾君屹听见艾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松开一只手就去摸她的脑门。
“快把糖水喝了！”他急的不行，生怕她真的生病。
可自己语气太冲，他收回手继续握着她的拳头，小心翼翼的加了一个字，“……吧？”
艾清还是不动，也不说话。
顾君屹猜不到她的意思，强忍住问的心情，就这么默默地握着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糖水不再冒热气……
这东西凉了就没法喝，男人缓缓张开双手，“我去热一下。”
男人孤独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厨房，耳边煤气灶的声音细微地响着，他感觉自己如履薄冰。
对待艾清总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猜想着，或许她有点烦了……
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二人之间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被热过一次的小砂锅又一次出现在餐厅的桌上，顾君屹没有再催促她喝。
催了也没用，他又不能来硬的。
如果不喝，他准备再煮一锅。
只是担心她感冒而已，顾君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抵抗。
从进门之后，艾清的大衣一直没脱，显然就是身上的温度还没有缓过来。
他很清楚如果再不缓过来，她一定会感冒。
“君屹，”艾清声音有些沙哑，“小时候我喝过葱姜水，葱白的部分连带着根须。”
“是真的很小的时候，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
艾清转过来看他，脸上挂着几道泪痕，不知道哭了多久。
她双手抹了一把脸，端着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烫！”顾君屹抬手阻止，却被她挡开。
“太烫了，你的食道！”他又一次伸手去夺碗，这次动作坚定。
可女人喝的速度很快，把碗交给他的时候，已经喝光了。
碗被他咣当一声丢在桌上，他俯下身来仔细端详她。
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能感受到她擦的粉底液。
“张嘴，我看看有没有烫出水泡！”
艾清没有被他的气势所惊到，但还是张开了嘴。
似乎看不清楚一般，他手上的动作加了些肌肤，试图让她张开的更大一些。
他身子探的更低，眼睛也凑的更近。
“好像没事……”
艾清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开始一路下移，抬手拂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没事的，君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