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会赶你走
夜里寂静，二人呼吸声此起彼伏。
呼吸没有纠缠在一起，但听起来依旧有些暧昧之意……
只不过，艾清是因为梦中惊醒情绪不稳，而顾君屹是被女人的话惊到，有些后怕。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顾君屹没想到半夜了，还有人要找艾清。
还没弄清楚艾清那句不需要考验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气话，只见艾清看了看手机，下一刻就离开卧室。
关门声不大不小，男人依旧猜不出她的情绪。
今夜怕是没的睡了。
只不过白天也无事可做，补补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饭看书做康复……跟在笼子里的小鸟没什么区别。
非要说有的话，也有。
那就是笼子里的小鸟起码不会两个腿都断。
顶多折翼。
想到这里男人又自嘲的笑了，刚才还觉得有区别，这哪里有什么区别……
门外。
楼下。
艾琳做贼心虚，生怕姐姐知道自己在门外等了许久，特意把姐姐从楼上叫下来。
原本担心听到些不该听的话，没想到直到铃铛剧烈的响，又戛然而止，她都没听到屋内有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响动。
只不过隐约有些谈话声，她知道这是姐姐醒了。
蹑手蹑脚下楼，稳了稳呼吸才发微信叫姐姐下来。
艾清一见妹妹，就知道这个站在电梯外满脸通红的人一直没睡。
“铃铛又响了吧。”
“对！”艾琳马上回答，又听出姐姐的陈述语句，“你也听到了？”
“没有，”艾清浅笑，“看你这样子就猜到了。”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皮沙发，艾清率先过去坐下。
“顾君屹暂时没什么危险，他只是有点儿秘密而已。”
艾琳挨着姐姐坐下，“而已？姐你不要命了吧！”
“他坦白了，我也应该让步。”艾清伸手握住妹妹的手，两只手风格不同的美甲捧在一起，发出清脆又微弱的响声。
“人人都有秘密，琳琳……人人都有。”
艾琳不说话，只是看着姐姐低头端详自己的美甲。
鸭嘴形状甲片，上面贴的满是凯蒂猫……
“如果没有秘密，我们就不是自己……”
艾琳抬头，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上楼睡觉吧，你需要休息。”艾清对上妹妹的目光，眼神里都是坦荡。
从容不迫。
只这一下，她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姐姐坚定的想法。
自己的担心也只能停留在担心而已，再也无法往下发展了。
“我回屋了，有空去妈坟上看看吧，或许……妈会想……想你。”
艾琳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失落到艾清心里发酸。
她们的母亲死于羊水栓塞。
父亲还算舍得，花高价几乎换了母亲全身的血，也只能带回来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婴儿。
通宵亮起的手术室里只有新生儿银铃般的哭声，那哭声一辈子都刻在父亲艾远毅脑子里。
他小女儿艾琳的名字，几乎是当天决定的。
“爸爸，妈妈呢？”
艾清忘不掉父亲沉默流泪的样子，在幼儿园里也没有学过死亡教育。
刘妈哄骗着年幼艾清赶紧进屋睡觉，艾清乖乖去了。
第一个失去母亲的夜晚，母亲在梦里与她相见。
只是母亲的样子很陌生，离的又远，艾清到现在都记得那晚的梦，“清儿，你有妹妹了，让爸爸照顾艾琳，你照顾好自己，好吗？”
艾清从梦中醒来，满脸的泪痕带着温热的眼泪，起身抓起被子慌乱的在脸上乱蹭。
柔软舒适又干燥的被子带走小女孩的眼泪，年幼的艾清又一次冲到父母的房间。
“爸爸，”女孩光着脚，现在门口张望床上失眠的艾远毅，“妹妹叫艾琳。”
她看着父亲诧异的起身，安慰她快去睡觉，小艾清固执的摇头，“照顾妹妹，妈妈在梦里给我说了……”
那是艾远毅最后一个在家睡觉的夜晚。
后来艾清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父亲害怕母亲阴魂不散……
“嘭——”艾清脑海中回闪的画面瞬间无影无踪。
艾琳关门声不小，似乎有些说不动姐姐的不甘心，又掺杂着些许埋怨。
艾清看的很清楚。
苦笑一声，现在上楼，免不了还要对楼上那个小狐狸解释……
她迈着线条匀称的双腿，步行楼梯回去。
她凭什么解释？
男人靠坐着，动作都跟艾清离开前没什么两样，看见艾清进门，默不作声地躺回原位。
乖巧的动作讨得女人关心。
“睡吧。”女人轻轻关掉床头灯。
“嗯。”男人闭眼，不再动弹。
艾清明白男人有疑惑，但选择沉默不语。
似乎明白不该问的不问。
顺从卑微的姿态让女人非常满意。
她不需要在不对的时候，听到喋喋不休的废话。
次日清晨，艾清依旧起的很早。
顾君屹整晚都处于担惊受怕之中，也不知再怕什么。
可就是怕。
随着艾清一同起床，他打开窗户通风，放些新鲜空气进来的同时，试图让清冷的秋风吹的他也清醒一点。
“再睡会儿吧？”艾清随口一说。
“不了，我想陪姐姐吃饭。”
眉清目秀的样子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艾清心里一酸，她发现自己只要面对着这个男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心软，“不会赶你走的，你放心。”
男人点点头，没有狡辩，只是操纵着轮椅上前为她开门。
艾清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吃早餐，在t市那几天有男人陪着，也觉得不突兀。
或许他早就该到她身边来了，毕竟换了那么多人，她没有一个记在心上的。
更没有一个能留在清晨餐桌边的。
好几日没同他一起用餐，艾清久违的感到一丝慰藉。
男人始终替她布菜，端茶倒水，又在适当的时候递上温热的消毒过的白毛巾。
这一切艾清都看在眼里。
又装作若无其事……
出门，司机已经等在门口，她头也不回的上车。
就在司机为她关门后，绕到驾驶位的这几秒空隙，她还是没忍住微微侧身看了看在门口送自己的男人。
他真的表现的太乖了，乖的不像过去那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