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看着跳动的烛火，珍妮丝侧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她一遍遍回忆莫妮卡受伤的表情，并没有感觉畅快。
她该有多难过，就像我一样难过。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珍妮丝惊起，她迅速翻身坐起，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激动：“谁！”
不用猜测，珍妮丝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
“夫人，我想见您。”
是莫妮卡的声音，珍妮丝身体倾向门口的方向，双手抓紧了被子，吸了口气用平静的语气说：“为什么？”
“您生我的气了吗？”莫妮卡额头抵在门板上，冰冷从脚底开始攀爬她的身上。
莫妮卡不敢大声说话，她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回音。
她也不敢推开门，即使她现在就可以按下门把。
“您厌恶我了吗？”不解和委屈交织在心里，莫妮卡轻声问：“您抛弃我了吗？”
她轻柔的声音像无处可去的风，还没有来到珍妮丝身边就无力的散去。
珍妮丝闭上了眼睛，即使知道莫妮卡看不见她还是侧过了头，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并没有。”
“我只是认为这样更好。”
是的，只是这样更好。
莫妮卡还没能理解，她也没有深陷，错觉还可以解开，现在还可以停止。
她也只是在意莫妮卡没有尺度的示好和亲密，只要见不到，这份不该有的在意自然会散去。
“莫妮卡，去睡吧。你不用担心工作，这不会影响到你。”珍妮丝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回答，她不知道莫妮卡是否离开。
就在珍妮丝犹豫要不要开门查看时，她听到了轻微的哭泣，明明那么细微却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这让珍妮丝猛的看向门口，顾不上膝盖的伤走下床大步走向门口，掌心贴上门板听见了更加明显的哭声。
“您一定要让我如此痛苦吗？”莫妮卡看到门下的灯光被遮挡了一部分，她知道是珍妮丝来了：“您一定要我落泪吗？”
“这会让您开心吗？”莫妮卡没有再忍耐：“您难道不会难过吗？”
“夫人，我想知道真相，知道让您改变的原因。”莫妮卡脸颊贴上门板，滚烫的泪水从间隙中滴落。
“我不想胡思乱想，拖延不会解决问题，只会让您越来越远离我。”莫妮卡有意的放低了声音，她知道这样能打动珍妮丝：“告诉我吧夫人，原谅我的愚笨，不要掩饰的直接告诉我，我才能明白您真实的想法。”
“请您不要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不要抛弃我。”
“祈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早已哽咽，珍妮丝叹息的将头靠上门板，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即使同样落下泪来，她也绝不会打开门。不能一直错下去，不能继续这个错误。
“莫妮卡，好女孩。听我的话，回去睡觉吧。”珍妮丝只能忍耐着痛苦告诉她：“天亮后一切都会好的。”
你会逐渐习惯，然后忘记，这才是对你最好的。
“您骗我。”莫妮卡拍响门：“如果您真是这样想的，为什么只是隔着门告诉我，而不是看见我。”
“因为您知道，只要看见我您就会改变主意。能轻易改变的决定，又怎么会是真心的。”
珍妮丝没有回话，因为莫妮卡说的是对的。只要见到她，珍妮丝一定会在她的眼神中退缩。
长长的叹息，珍妮丝只能回答她：“莫妮卡，离开吧。”
“夫人！”莫妮卡手按下门把，锁扣打开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明显。
“莫妮卡。”
明明已经看到了门内的亮光，莫妮卡却停了下来，她再次呼唤珍妮丝：“夫人。”
让我见您吧。
珍妮丝没有回话，她看着打开的门，用沉默的拒绝。
“……我明白了。”莫妮卡笑了一声，努力笑着回答：“夫人，您知道的，我一直是听话的。”
莫妮卡留恋的收回手，退后看着这扇已经打开的门：“祝您晚安，好梦。”
说完她握住门把将门关上，立刻飞奔离开一路奔跑着回到房间，在门外停下像离开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走回床边。
在床帘的遮挡下，莫妮卡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还未流出就融进枕头中。
既然这是夫人的意愿，她一定会遵守的。
看着门被关上，珍妮丝靠着门蹲下。
如果刚才莫妮卡打开门进来，她也不知道会怎样。可在莫妮卡听话离开后，她又不可避免的失落。
对她来说一定很委屈吧，没有理由的被抛弃。珍妮丝微笑着，眼中却有泪水落下。
她一一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走到床边坐下，自我折磨般不断回想莫妮卡的话。
“您一定要我落泪吗。”
“您难道不会难过吗。”
“您抛弃我了吗。”
我是对的，珍妮丝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第二天莫妮卡一如既往的早起进行工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珍妮丝并不下楼，莫妮卡没有见到她的机会，在经过楼梯时她也不会再看向左边。
那份认字的奖励，她们谁都没有提起，默契的彼此忘记。
莫妮卡对对照顾布尼安的工作适应良好，甚至因为不需要贴身照顾，她的工作变得更轻松了。
那位曾经给过她字母表的教师在知道莫妮卡开始认字后，每次上课时都会让莫妮卡在旁边听着，布尼安对多一个人在旁边听完全没意见。
莫妮卡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可以自己磕磕绊绊的读完一整本故事书，只是字母仍然写的圆圆胖胖。
这期间她一直没有主动提起珍妮丝，也没有在意这件事，谁会去在意一位贵妇和女仆之间会有什么。
在一个主人都休息的午后，艾莉进入厨房说：“夫人说今天的晚餐在餐厅用。”
正在缝围裙的莫妮卡手停了一下才继续，把最后几针缝完莫妮卡对旁边的佩格阿姨说：“佩格阿姨，今天有别的安排吗，如果没有我想休息。”
当初在雇佣时，韦恩管家就告诉过莫妮卡，每月会给她一天的休息时间。
莫妮卡拿到了上个月的酬劳，她想将钱带回去交给铁匠雷克斯先生，作为照顾罗伯和玛丽的费用。
“可以，今天并没有别的安排。”佩格阿姨答应了莫妮卡的休息：“你可以明早离开，后天早上再回来，这样能有一整天的时间。”
莫妮卡把缝好的围裙挂到厨房的门后回答：“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了，我也想早点回来工作。”
“好吧，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佩格阿姨很满意莫妮卡的工作，所以才会提出让她多在家里待一会。
“谢谢您，那我离开了。”和恋恋不舍的艾莉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莫妮卡回到房间换下女仆服，穿上第一天来时的衣服走过花园从侧门离开。
她回头看了一眼，抱住包裹跑向集市。找到一辆会路过村子的马车，等货物装满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晚餐时间，珍妮丝做好了见莫妮卡的心理准备才下楼。她不知道莫妮卡是会躲避她，还是用难过的眼神看着她。
珍妮丝犹豫着，直到所有菜都上齐了，她还是没有看见莫妮卡。
不要问，不要在意，珍妮丝吃了勺豆泥假装自己只是顺口提起：“莫妮卡呢？”
站在她身边的艾莉回答：“夫人，今天莫妮卡休息回家了。”
珍妮丝放松的同时又感到失落：“早上走的吗？”
艾莉回答她：“不，是下午。”
“下午？”珍妮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不是她决定下楼用餐以后吗：“大概什么时间？”
艾莉回想了一下：“午餐后没有多久，我去厨房告诉母亲您下楼用饭以后，莫妮卡才向佩格阿姨说了休息的事。”
“是吗。”绵软的豆泥突然变得干涩，她是在躲避我。
珍妮丝想到了，因为她不愿意见面的态度，莫妮卡绝对会躲开她不会和她见面的。
往嘴里塞了勺豆泥，珍妮丝想这样不是更好吗。
“明天不要做豆泥了，我最近都不想吃它。”
装满货物的马车行驶的很慢，莫妮卡在天色暗下后才到了村子。看到熟悉的村庄最近一直失落的她开心起来，往铁匠家的方向小跑过去。
在院子里干活的罗伯是第一个发现莫妮卡的，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大声喊着向莫妮卡跑去：“姐姐！”
听见声音的玛丽也赶快跑出来，同样满脸惊喜的跑向莫妮卡。
“姐姐好想你们。”把他们紧紧的抱进怀里，莫妮卡看着好久没见的弟弟妹妹：“那两个人有来找你们吗？”
罗伯摇摇头说：“没有，看到他们我都是转头就跑的。”
莫妮卡被弟弟骄傲的表情逗笑了，然后向雷克斯夫人打招呼：“谢谢夫人的照顾。”
雷克斯夫人笑着把她抱进怀里：“罗伯和玛丽都是很好的孩子，能待多久？”
莫妮卡回答：“明天早上就走。”
雷克斯先生拦住想去厨房帮忙的莫妮卡说：“那你们去说话吧，不用到厨房帮我，晚餐已经做好了。”
“那谢谢夫人了。”莫妮卡也想多和弟弟妹妹说话，道歉后姐弟三人一起回到房间说话。
晚餐时莫妮卡拿出两个银币，雷克斯先生并有拒绝收下。吃完饭雷克斯夫人也不让莫妮卡插手，把她们三个都从厨房赶出去。
看着时间还早，莫妮卡惦记着教籍的事，一个人去村长家问问情况，不带罗伯和玛丽是担心会走漏消息。
“这件事没那么快，好了我会通知你。”科迪村长还是叼着烟斗：“你怎么样？”
“我工作很顺利，夫人与少爷都是很善良的人。”莫妮卡拿出提前写好的地址：“村长，如果事情有消息了，麻烦您捎消息给我。”
科迪村长接过纸条：“知道了。”
没得到结果的莫妮卡道谢离开，快到铁匠家时等在院子门口的罗伯和玛丽开心的跑出去接她。
晚上姐弟三人说了一会话，罗伯在铁匠铺帮忙，玛丽跟着雷克斯夫人学习做饭，一切都好了起来。
等玛丽睡着后，罗伯看着莫妮卡问：“姐姐你不开心吗？”
“是啊。”在弟弟面前莫妮卡不用掩饰：“一个姐姐很喜欢的人，突然不喜欢姐姐了。”
罗伯不明白怎么能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姐姐：“那我们也不喜欢那个人。”
“不行，姐姐还是很喜欢她。”莫妮卡拒绝了罗伯的提议：“现在该怎么办？”
罗伯忧郁的叹口气：“那就只能去哄她开心了，让她重新喜欢姐姐。”
莫妮卡摸摸他的头：“姐姐也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一早莫妮卡就坐着马车离开，罗伯和玛丽还是在身后远远的送她。
在她赶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按响了门铃，他对前来开门的艾莉说：“请问莫妮卡在吗？”
“她回家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了。”艾莉隔着铁门问他：“你是谁？”
“莫妮卡的朋友。”确认莫妮卡在这工作后，西奥多笑着递出手里的盒子：“麻烦替我将这个转交给她，告诉她我下次再来。”
“好的。”艾莉接过盒子看着西奥多里离开，才抱着盒子回到房屋。
红色的盒子过于明显，一大早就坐在客厅喝茶的珍妮丝当然注意到了：“是谁送的？”
“一位不认识的先生，是送给莫妮卡的。”艾莉看到盒子上的卡片，把卡片递给珍妮丝。
[赠最美丽的莫妮卡，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看到卡片上的字，珍妮丝嘴里的茶突然变了味。
她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说：“这个茶以后都不要上了，太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