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怪圈
安葵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以前看到一只蟑螂她都觉得那油光水亮的外壳看着恶心，现在，这是成群成海的变异蟑螂！
蟑螂变异后的体型有安葵整个人那么大只，密密麻麻扑面而来，随便拎一个扔到网上都能把一票人活活给吓死。
“喂，这还不跑吗？等着它们起飞过来把我们给吃了？”
安葵已经站不住了，她是头皮发麻腿也发麻，但楚铭心一反常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武器都没有掏出来。
他说：“不对劲。”
“废话！”安葵拽紧手里的铁棍，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了，“这么多大蟑螂当然不对劲！”
眼看着这恶心的怪物就要到眼皮底下了，楚铭心还是不为所动。
楚铭心：“我从没看过成群行动的蟑螂，太奇怪了……”
蟑螂本来就不是社会化的昆虫，在变异狂暴后更是如此。
他像是放弃挣扎似的盯着逼近的虫群：“一只变异蟑螂都需要起码三个人才能彻底杀死，数目这么多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人逃都逃不了。”
“哈？！你疯了吧，那也不能干站着等死啊！”安葵承认她急了，已经开始摸索着口袋里的材料准备进行召唤，“我可不想死，啊，可恶，跟它们拼了！”
过了三秒，安葵才回过神来：“话说这群蟑螂怎么像是完全无视我们一样，根本就没有攻过来的样子。”
如同列队前行一般，蟑螂的动作异常的整齐划一，就连触足迈动的节奏都一样，而且和安葵印象里的蟑螂不同，它们行走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之慢，仿佛敏捷点在末日里遭到了一刀大砍，砍成了龟速挪动。
“才发现吗，小废物。”楚铭心低声说，“它们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怎么说，提线木偶的感觉？”
他将车推到一旁的树丛里藏好，将安葵也从蟑螂的路线上拉开：“所以啊，我猜它们只会无视我们，只是在为了完成某个目标在前进而已。”
“……只能等着瞧了。”
安葵心想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救命的召唤物，如果蟑螂突然扑上来，她还能靠“那个”赌一把。
心跳扑通加速，蟑螂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米，它们八只一排，整整齐齐地从高价桥上走下来，途中遇到停摆的汽车也完全没有绕开的意思，而是直挺挺地爬上去，踩下来。
像是一群游行的僵尸。
巨大变异蟑螂已经近在眼前，这种距离下，变异种的压迫感更是强烈，每一只蟑螂都高达安葵的膝盖，竖起摇摆的触须则是越过了她的头顶，那鼓起突出的黑色眼珠像是巨大的漆黑玻璃球，后足上的刺镰看起来无比锐利，可以轻松撕裂人类脆弱的皮肤。
——难怪楚铭心说起码三个人才能杀死一只。
蟑螂本来就敏捷狡猾，现在这变异后的体格，外加它超强的生命力，根本就是末世里的霸主。
“走过去了。”楚铭心轻声说道。
他刚才看到蟑螂潮的第一眼其实心脏也快蹦到嗓子眼里，如果这群怪物真的要攻击它们，他就算拼死也是绝对保不住安葵的。
他悄悄捏了捏双手，让手套吸掉掌心的冷汗，故作从容地笑道：“哼，我就说没事吧，慌什么。”
面罩下安葵看不到他的表情，楚铭心才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本以为会得到女孩的惊叹和夸奖，但下一秒，换成他惊叫了：“喂！你疯了吗！”
安葵竟然在拿铁棍去戳一只蟑螂的触须！
她这小动作来得快如闪电，让楚铭心差点心肺停止，好在蟑螂毫无反应地走了过去，他才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暴脾气就起来了，怒气滔天地握住安葵的右手：“你是找死吗！这种危险的事情你……”
他猛然倒吸一口冷气，人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揍安葵的冲动——
安葵她竟然淡定地用左手接过钢管，往下一只蟑螂的眼珠上戳去！
他快吐血了，脑仁也阵阵发疼，本来这一路上还觉得这小废物长进了不少，没想到这哪里是长进，这tmd是变异吧？
那只倒霉的蟑螂被安葵袭击眼球后，愣在原地一下，触须不安地晃动两下，接着被后面紧跟着的蟑螂一顶屁股，又只好继续前进。
安葵无视楚铭心的暴怒，收起钢管：“确认一下它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攻击性而已，你慌什么。”
楚铭心：“……”
他咬牙切齿道：“明白了，救世主还挺记仇啊。”
“啊？”安葵无辜地一摊手，“是你先故意不说清楚看我在这里原地干着急的嘛，礼尚往来而已。”
“嘁。”楚铭心极度不爽，“要是刚刚那只蟑螂把你撕碎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不会的，这不是有你在嘛。”安葵回答得倒是爽朗，爽朗得让楚铭心一时不知道是该自满还是该生气，“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你再这么作死，神仙也救不了你。”
安葵看了看天空：“嗯……反正也没有神仙存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她拍拍楚铭心的肩膀，用很成熟可靠的口气安抚道：“别慌，小楚同志，关键时刻我也会救你的，我保证。”
“啧，谁要你这个废物救啊，管好你自己吧。”
楚铭心莫名焦躁起来，用肩膀顶开安葵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们贴着高架桥的边缘前进，左手边浩浩荡荡的蟑螂大军，它们似乎在朝着西边前进，确认不是朝着第三避难所那边走之后，两人也不再关注它们到底要去哪儿了。
末日后的自然现象本来就古怪异常，就当是蟑螂搬家算了。
大约走了一千米后，蟑螂也彻底消失了，他们成为了高架桥上唯二的生物。
如同公路片里那些荒凉的道路一样，末日江城的高架桥也空寂异常，零散地停摆的车辆里面是碎裂的玻璃和已经腐烂的尸骨，安葵看着一辆suv被撞得扭曲，敞开的后备箱里躺着一个红色的折叠婴儿车，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不清楚这场末日浩劫是如何到来的，但可以想象当时这座城市陷入了怎样的混乱。
从未见过的怪物袭击人群，而人类本身也开始了无法预测的变异，所有的土壤腐败，食物短缺，空气中漂浮的辐射微尘可能置人于死地……
而拾荒者们，每天都要在这座城市的残骸里探索，每一天都要重新看着这里的一切，回想起那可怕的灾祸。
安葵没由来地想到，或许避难所里面的那只玩偶，就是从这辆suv里面翻出来的、属于一个死去的孩子的玩具。
“不会吧。”
楚铭心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远方低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安葵的视力没有楚铭心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只看到那里的足球场有一个巨大的轮廓。
楚铭心翻过栏杆，三两下就爬上一辆货车的车顶，安葵吃力地往上爬，好在楚铭心还算有点良心，最后一把将她拉上来。
这点运动量就让她气喘吁吁起来，她一边弯腰喘气，一边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从背包里翻出望远镜，又看了一遍，确信没有看错后将望远镜递给安葵：“你自己看吧，真是活见鬼了。”
安葵知道楚铭心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性格，好奇心拔高，透过望远镜一看，顿时咦了一声：
远处所有的开阔地带，都有一群黑压压的变异蚂蚁在辛勤工作。
它们在绿茵场、停车坪、喷泉广场来回窜动，竟然在地上摆出了不同的符号，那由标准几何图案拼凑而成的圆形符号，让安葵想到了当初看的《未解之谜》里面的麦田怪圈！
只是蚂蚁们的怪圈，是用黑泥、汽车和砖块拼凑而成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蚂蚁还会做这种事情，难道以前地球上的麦田怪圈也跟昆虫有关？
安葵疑惑地放下望远镜，和楚铭心面面相觑：“怪。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她再度举起望远镜观察，突然看到一个东西在移动，连忙锁定视线看过去：“楚铭心，那边，看那边，有东西！”
安葵用手指着方向，让视力更好的楚铭心拿望远镜去看，他皱着眉看了数秒，然后沉声道：“看清楚了，是变异蚂蚁在搬运‘胶囊’。”
“……啊？”安葵震惊，“是那个第二避难所仅存的安全屋？说什么号称人类希望在里面的‘胶囊’？”
楚铭心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蚂蚁们的动向：“它们这是要去……不好，前面有个巨坑，估计是变异蚂蚁的巢穴！”
蚂蚁的社会性在末日仍未有改变，不出意外，它们挖出来的蚁穴会深不可测，布满迷宫和防卫，如果真的把“胶囊”搬运进去，他们将很难完成营救。
“啧。”楚铭心估算着时间，蚁穴离蚂蚁们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如果现在找一辆车开过去，也许可以拦截下来……
但是，他清楚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安葵，等于焱他们带队支援，如果只有他俩行动，凶多吉少。
“动了。”安葵冷不丁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楚铭心正烦着，斜了安葵一眼，没好气道：“啊，你的脑子终于舍得动了吗？”
“……”安葵揉着太阳穴，确认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
一直漂浮在远处的连接点，突然开始移动了，并且正朝着他们的位置飞速靠近。
“是维克顿克在移动！”安葵有些激动起来，“我跟姜……妈妈说过，如果于焱他们要出发，一定要带上维克顿克，这样我就会知道他们的位置。”
她这两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喜悦：“所以是于焱他们来找我们了，而且速度非常快，应该是做好准备开车过来的！”
“我们的援兵来了！”
楚铭心愣了一下：“……是吗，那帮人反应够迟钝的。”
“你也许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给于焱下的药分量太重了。”
“喂，到时候不准在于队那里卖我。”
“当然不会。”安葵轻笑道，像是已经看穿了楚铭心的犹豫，“作为交换，你现在就得陪我去把那个‘胶囊’拦下来。”
“你……”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带了信号烟，我们可以过去做个定位，等于焱他们过来。”安葵举手发誓，“这次我保证不乱来，一切行动听指挥。”
她定定地看着楚铭心，小声提示：“你很清楚，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不是吗？”
——完全被这小废物拿捏住了。
楚铭心叹了口气，别扭地侧过脸，故意粗着嗓门说道：“那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