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饲主的责任
【你的母亲已经在好转了，污染已被净化，请问是否需要遣回召唤物维克顿克？】
安葵摇头：“还有其他人状况和她一样，能帮就帮，而且得想办法把那个银色泡泡利用起来，当成防护罩来用，不然治疗再多次，也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需要长久保留维克顿克，你需要足够的废弃记忆喂养它，否则维克顿克很快就会衰竭而死】
“我知道，但……”安葵有些疑惑，“我从哪里找记忆喂给它？又该怎么喂？”
她脑海中浮现了自己将名为“记忆”的硬盘掰成碎块，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这只娇小玲珑的“泡泡海马”。
【请注意，维克顿克不是海马】
【实际上，它远比你们所说的海马古老，人类大脑中存储记忆的“海马体”，形状其实不是像海马，而是像维克顿克】
安葵敷衍地点头：“嗯嗯，很好，我懂了。”
其实完全没懂，甚至有点被绕晕。
系统：【……】
她是个实干派：“麻烦你直接跳到喂食部分。”
隐约有一声叹息在意识深处响起，系统大概很无奈，却不得不遵命：
【其实很简单，虽然你看不见，但人类每时每刻都在抛弃大量的记忆内容】
【举例来说，你肯定不记得你在三岁零五个月的第一天，做过什么事情】
“唔，的确如此。”
【维克顿克会自行觅食，你只需要将它放到人多嘈杂的地方，它会自己吃的很开心】
安葵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抛弃的记忆是能被看见的？”
【你可以透过维克顿克的身体观察你自己。】
她低头摸了摸姜薇的额头，刚才已经帮姜薇换了两轮毛巾，现在体温已经稳定下来，退烧意味着炎症消退，她暂且不用一直守着，便起身将帐篷里唯一的镜子拿出来。
方形的镜子上有两道裂痕，被姜薇用透明胶粘好，勉强能用。
镜中映出安葵现在的模样，五官秀丽的少女脸色苍白，黑发凌乱，是只垂到肩头的短发，身上是打着补丁、松垮的蓝色工装，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肩膀上的那只奇异生物。
——话说回来，该怎么跟避难所的其他人解释这个小家伙呢？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就是实话实说。
【友情提示：上一个激活本系统的召唤者，被当作异端烧死了】
安葵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大可以试试看，他们不义，也别怪我无情。”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看她不爽的人她没必要尽心尽力地去帮吧？
以直报怨，有债必还——这才是她的处事风格，她在搏击擂台上拿下过三个冠军，靠的可不只是“坚定的眼神”，而是一次次精准无误、直逼弱点的反击。
【要是上一个召唤者像你这样，他应该早就成功征服世界了】
安葵：“是啊，真可惜。”
可惜现在这个世界不但不能被征服，恐怕还都在眼巴巴地等她去拯救……
回归正题。
她轻轻戳了戳熟睡的维克顿克，小家伙迷迷瞪瞪地弹起来，在空中慢悠悠地飘着，被安葵拎到眼前。
形状漂亮的杏眼，在维克顿克半透明的躯体后仿佛放大了一圈，她透过那些闪着微光的流质，观察镜中映出的世界：
“啊、我看见了！”她小声欢呼起来，“就在我的后脑勺那里……一直在飞出来的，是不是就是记忆？”
简直像是逼真的特效一样，遗弃的记忆像是从碎纸机里喷出来一样，化作飞舞着的白色碎块。
安葵松开手，维克顿克便刺溜一下窜到那些碎块附近，宛如一只快乐的金鱼，张开嘴吸入那些碎块。
离开它，安葵便再也看不见那些被大脑自动处理抛弃的记忆了，但看着维克顿克绕着自己脑袋飞来飞去，她便知道，自己今天的记忆还没有被完全消化完成。
安葵似有所悟：“也就是说，以后我想长期保留某种召唤物，就必须提供给它足够多的食物，而不同召唤物吃的东西也都不一样。”
【正是如此，你理解得很快，比上一个召唤者聪明】
“好，打住，停止你的拉踩行为，我不吃你这套。”安葵做了个停的手势，继续分析，“它们吃的东西也都很奇葩？”
【其实很常规，只是你们地球人知道得太少显得奇葩而已】
安葵：……
是不让你拉踩别人，不是让你直接开始aoe全人类！
安葵揉揉钝痛的心：“好，算你说得对。”
“总结一下，我需要不同的材料来召唤它们，又需要不同的材料喂养它们，而收集这些材料就全凭我自己的本事……”安葵顿悟，“你这系统是个爆肝游戏吧？！”
【没有那么夸张，你完全可以实现良好的循环，至于如何达成，只能看你自己了】
【这就是基本上全部的规则了，请尽情使用我吧，主人】
安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恼火道：“谁教你说这种鬼话的？”
【是上一个……】
“好我懂了。”她再度勒令系统打住，“说的很好，但以后不要再说了，另外也不要叫我主人……”
她忍不住啧了一声，摇摇头：“这称呼太诡异了，算我拜托你，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如你所愿，安葵】
安葵身上的鸡皮疙瘩总算落地——看来上一个召唤者真的有点问题，被当成异端丝毫不冤。
她放任维克顿克自己玩耍，重新坐到了姜薇身边。
后半夜，姜薇终于苏醒了。
那时安葵已经有点打瞌睡了，还是姜薇起身，准备帮她盖上毯子时她才发现。
“……！”每次叫姜薇，她有点迟疑，“妈，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刚才。”姜薇声音还有点哑，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飞舞的维克顿克，深吸一口气，“看来我刚才没有烧糊涂……安葵，你之前是在跟这个……这个炫彩海马说话？”
炫彩海马。
安葵努力憋笑，感觉自己这位跟自己出身于同一时代的“母亲”，在幽默感上倒是很有共同点。
“它叫泡泡。”安葵决定用一个接地气的名字替代维克顿克这种绕口的外星语，“是它帮忙治好了你。”
“我接下来的话会有点离奇，但我希望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也相信你亲眼看到的这份奇迹。”
安葵将有关系统的一切讲了一遍，姜薇听得很认真，然后一拍她的肩膀：“宝宝，虽然你没有看过那些小说，但是妈妈年轻的时候读得可多了，你说的这些，那些小说里面的主角都经历过！”
姜薇看起来比她还兴奋，一把拥住安葵：“那，宝宝你的心脏可以用系统治好吗？！如果是这样，妈妈就太开心啦。”
安葵苦笑了一下：“暂时不行，但我想以后没问题。”
不过，姜薇这么迅速接受了这一切，让安葵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仔细一想也没毛病：
姜薇和她一样都是看着网络文学长大的，蓬勃的幻想孕育出了他们这一代人，再加上姜薇亲身体验，亲眼认证，这种条件下还要说什么“骗人骗人我不信”，那不是弱智就是强行凹剧情。
系统也默默上线点赞：【你妈这人行，能处】
安葵有点想坦白自己其实是穿越者这件事情了，她在姜薇面前努力装成原来的安葵，实在是有点吃力了，毕竟柔弱小白花和贴心小棉袄两种人设的结合体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趁着一时的激动，安葵开口了：“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姜薇似乎直觉到气氛微妙的改变，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可以轮战五个对手面不改色的安葵，此刻心跳如雷，但这心脏可经不起紧张，下一秒，她就喘息着揪住胸口的衣服。
不行！
这个破烂身体！必须赶紧给治好了！
她真怕自己哪天就不小心猝死了。
“呼……我……”
安葵觉得心脏疼得越发厉害了，两眼发花，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帐篷顶端的灯泡都摇晃起来——
不对，不是疼得，是真的地震了！！！
安葵：绝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地球可听不懂她的心声，该震还得震，这一次来得还格外剧烈。
地动山摇之间，安葵听见外面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人们从睡眠惊醒时慌乱的尖叫。
“咚、咚咚。”
摆在帐篷里的瓶瓶罐罐全都在晃动的灯光下摇摆，滚落在地，安葵坐在地上，觉得身体都要被震得麻木了。
她痛得无法思考，只能大口呼吸着匍匐在地上。
“啪。”
灯泡爆裂，周围陷入可怖的黑暗。
就算是安葵，也会感觉到害怕，她害怕自己在这场突然的地震中死去。
“不怕。”
地球听不到她的心声，系统听得到却没有回应。
只有姜薇，没有听到，却还是做了应答。
她在黑暗中紧紧抱住安葵，用身体盖在安葵身上作为保护，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不要怕，没事的。”
安葵颤抖着，心脏的疼痛感没有消失，但那种冰冷的恐惧在一点点褪去。
酸涩感在鼻尖涌起，安葵拼命忍耐，却根本止不住这个身体本能的冲动。
黑暗中，亮起最后一点光芒。
安葵伸出手，维克顿克停在了她的指尖，那里面蕴藏着的光芒，照亮了在她脸上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