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信徒
“谢、谢谢……”维吉尼亚未曾想过自己能够这么轻易的就得到心脏。
她有些手足无措, 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古来只微笑道：“好孩子，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维吉尼亚坚定的点了点头，由于她是魂体, 无法再吃下心脏, 犹豫了一番后, 她也发了狠，让古来将那颗附身的金币扔到外面。
财富教会的每一轮晋升，都必须要带着巧合, 这种经过多人手中流传，一步步引导她顺利晋升的过程，时间越长越复杂, 她的晋升成功率也就越大。
正常从序列3晋升到序列2需要5-10年的时间，但她现在手里有了神眷者的心脏，最多只需要3个小时就可以成功。
她看着散落在街角的金币, 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回头看了古来一眼，在他鼓励的眼神下, 抱着心脏就钻进了那颗金币之中。
很快, 金币就被附近一只出来找食的乌鸦叨走, 消失于天际中。
在她们消失的瞬间，古来松了口气, 再也坚持不住的跪在地上, 他捂着腹部, 从口中吐出了大量黑色的鲜血。
“你怎么了！”
“神赐者, 在我光明身！”
两声同时响起, 阿椒听见他山石的话语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先给古来治疗, 他手忙脚乱的在身上到处翻找着治疗药, 但是那些药水根本无法让古来喝下。
光明圣力落在了古来的身上，温暖的感觉才刚刚升起，又被一股阴寒覆盖。
古来颤抖着伸出手，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金色鳞片扔开。
鳞片在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嗡鸣，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年轻的脸上再度出现咒文，脊背佝偻着，整个散发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腐朽气息。
阿椒心中大骇，作为黑月教会的成员，他能感受到古来身上的死亡气息越来越浓。
“你的脚已经踏上冥土了。”他这么说着，咬了咬牙，抬手按在古来肩膀，就要将自己的能力输送过去，强行改变他的信仰，借助女神的力量，来暂缓死亡。
古来大口着喘息，用艰涩的声音道：“别……碰……我……
”
“可是……”
他山石按在阿椒的手背上，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心中再不甘，阿椒也只能按照他说的那样松开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另一只手则攥着一个封印物，等待事情不妙后再出手。
“呼……”
古来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撑着膝盖，浑身不停的发抖，每一个动作都在像是要他的命，大粒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滴在脚下的地毯中。
等到他彻底站起来时，浑身已经湿透，与黑色的血混杂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他山石趁机将一小团光球扔进古来的身体，见他没有排斥，也不再留手，反而继续的使用能力。
古来再次缓慢的把鳞片拿起来，他刚才使用了鳞片的力量，它的能力可以让他的话变得更加可信。
任何人只要与他说话，都会随着时间变得无条件信任。
这是一种可怕的洗脑工具，但此时对维吉尼亚却非常有用，即使副作用很强，古来觉得很值。
古来一点点的挪到沙发上坐下，他神色疲惫道：“我快死了。”
“你这不废话吗？”阿椒翻了个白眼。
见古来还有力气说废话，那难看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吐血？”
他的话未说完，就见古来抬起脸，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轻声的说着：“请把兰瑟叫过来。”
“都快死了还找什么兰瑟啊？”阿椒无语道：“赶紧说你的遗言！我还能在你活着的时候帮你报仇！”
“真是谢谢了，但是……”
他山石点头道：“好。”
他撕开身后的空间，叮嘱着阿椒道：“不要再让他说话。”
“知道知道！”阿椒翻了个白眼。
“请帮我……换上新衣。”古来说道。
阿椒满脑门问号，倒是没有拒绝，去找了放在卧室的一件新西服，又用毛巾给他擦去脏污。
黑血似乎带着一点腐蚀性，将他白皙的双手给咬的坑坑洼洼，寻常人早就忍受不了这份痛苦，但阿椒还在平静的继续擦拭着古来的身体。
换好新衣服后，
他山石也带着兰瑟重新回来。
见到老师这副模样，兰瑟越发难以置信，“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对了，我有重要情报要说，塔特尔是银湖府的府主，安托瓦尼特已死，维吉尼亚不知所踪。”
说完之后，阿椒无语的望着天花板，他山石则依旧平静，而古来更是没有力气做出吃惊的表情，所以兰瑟说了个寂寞。
三人没有想要告知他真相的意思，等到古来平复了一些气力后，他才吩咐道：“你用圣言，通报圣殿。”
“就说……塔特尔想要成神。”
由于各自的权柄不同，光明神在夜晚中几乎感知不到什么东西，圣殿的超凡者也是如此，夜晚会让他们无法从光明中得到力量，实力变弱，所以兰瑟比黑月教会更加迟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之前要成神的人是塔特尔。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虽然很想告诉你不是真的，但确实如此。”阿椒耸了耸肩膀，“我亲眼所见。”
黑月教会的超凡者所说，确实能够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但兰瑟依旧有些迟疑，古来不得已道：“你可像黑月主教问询。”
“之后，要立刻向圣殿发信。”
兰瑟不再犹豫，他闭上双眼，身体中也发着微微的光亮，过了一会睁开眼睛，眉头越发紧皱。“竟然是真的……”
他不再多想，从怀中拿出一盒金色火柴，匆匆点燃，橙红的火焰立刻将略显阴暗的房间照的极为光亮。
火柴上方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的声调温和且带着一丝圣洁感：“何事？”
兰瑟将此间事情说出。
那人一手合上了这个火柴，冷冷笑了一声，“果然。”
他道：“明日，将由序列2者前来。”
兰瑟心中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是谁？”
“新晋的序列2。”那人不肯多说：“你见到就知。”
兰瑟这时候已经猜到那是谁了，那个人的儿子不久前死在了银湖府这里，他一直想要过来，但当时正处在晋升中，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在那么悲痛的状态下，晋升成功
了。
“糟糕了。”兰瑟神情凝重，“如果是他的话，整座城市的人就要遭殃了。”
那人是狂烈的太阳，心中只有破坏，他无视了圣典，执意破戒，与普通人生下一个孩子，但是因为他的天分是近百年来最高的那个，圣殿的高层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在问询了女神之后，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让他呆在圣殿去晋升。
现在他被放出来，一旦将银湖府毁掉，也就意味着……圣殿已经做好了要跟王室宣战的准备。
战争，即将开始了。
古来不去理会他的心思，又看向他山石，“你将这事传给国王。”
“老师！如果往王室知道，银湖府就彻底保不住了！”兰瑟叫道。
古来面不改色，道：“传。”
“不行！我反对！”兰瑟说着就要动用能力去压迫他山石，但后者只瞥了他一眼，就碾碎了一块绿色宝石。
“晚了。”他山石道。
兰瑟脸上灰白一片，“完了。”
古来又看向了阿椒：“我要见克鲁斯。”
阿椒一愣，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克鲁斯是谁，“我这就把他找过来。”
“我去吧。”他山石道。“我还有他的坐标。”
克鲁斯现在正在公爵那里，因为拥有看穿人类本质的能力，极为受重视。
他山石的副本身份也是一名贵族，借助这层关系，会比阿椒更方便。
“不。”古来摇头，“只能是他。”
阿椒疑惑的看了过来，但古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撇了撇嘴，对他山石道：“把我带过去吧，我亲自请他过来。”
他把请说的很重。
等到这一切吩咐完，他再次缩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呼吸越来越微弱。
兰瑟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作为同样吃下神眷者血肉晋升的人，他的内心并不是毫无破绽，这次愿意来银湖府，更多的是为了那颗心脏。
他，也想爬到更高的地方去。
“老师……”兰瑟的声音越发轻柔，“您现在很困了。”
古来轻轻嗯了一声，兰瑟试探性的问道：“那
颗心脏在什么地方？”
“给了……别人。”
“给了谁！你怎么会……”他话未说完，就听到古来接着说道：
“维吉尼亚，我给了她。”
兰瑟惨笑一声，“您果然偏心，竟然连杀死自己妻子的凶手都原谅了。”
“我呢？老师我呢？”
“为了你的心愿，我吃了人，改了信仰，在圣殿里九死一生，我在您的眼中是什么呢？”
他并没有太过悲伤，这个答案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
古来缓缓道：“要赎罪的人。”
“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他说：“克列德，我想你自由。”
兰瑟这次沉默了好久，他收回视线，无奈的笑了起来。
“老师，您总是会戳到我的软肋。”
“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也是如此。”
“我愿为您而死。”他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脏处，“我将是您永远的信徒。”
同样的，他也没有发现古来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这次蕴含着些许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