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修二代(二十)<!>
谢虚历经过几个位面, 虽然仍对“人情世故”不太精通,但到底是会多加考量些。他想起先前那番话对别之医的影响,也不敢将真正的想法诉之于口, 只顿了顿道:“还可以。”
这已经是谢小宗主能做到的审美上的最大让步。
偏偏别之医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太过明显——剑修紧蹙着眉头, 颓丧得如同凋败的花,半点不见在试炼台上的意气风发。
谢虚莫名间有些心软。他低头微晃了晃手中杯壁,目光落在澄澈的酒液上,将方才所见的模样从脑海中淡出,便开始睁眼说瞎话:“虽然不是旁人欣赏的模样,但以我看来,颇有风情。”
谈棠:“?!”
骤然间受的打击太大,谈棠微微后退一步,满目冷厉。
都成这幅模样了, 谢虚居然还觉得别之医颇有风情。难不成谢虚虽自己不清楚,但实则对这披着张无害羊皮的剑修已心存悸动……
谈天魔心中烦躁。
按理来说谢虚对谁动心,都与他无关。但或许是还担着“脔宠”名分的缘故, 谈棠总有一种被情人背叛的仓惶感,还有一股……酸意。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 只低头将眸中狠戾遮住, 低声应道:“那便好……不打搅谢小宗主了, 晚辈先行告退。”谈棠转身揭开鲛绡走了出去, 脚步略有些急促,从他的动作来看,好似在摸着自己的脸。
谢虚目视“别之医”的背影出神——今日的剑修有些反常, 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奇怪的是,谢虚却无法对这样的别之医提起警惕来,优柔寡断至极,若不是如此,他本该在发现别之医不对劲的第一刻,就知会身旁的几个元婴暗卫才对。
再看看。
谢虚的指腹敲在桌面上,目光沉静如水。
……
试仙大会在即,极欲宗也抉出了此次试炼排行前十的弟子。因别之医未参与之后的比试,所以仅排到第十席的名次,再加上谢小宗主这个光明正大的“关系户”,前去长生门的弟子人选便定下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的带队长老是极欲宗中最为神秘、极少露面的玉胥长老,可见此次宗门对试仙大会的看重,是别无仅有的。
——也对,有谢小宗主在,别宗主只怕恨不得自己亲身前来,派出玉胥长老照看却也不奇怪了。
启程前日,谢虚还想着这次是否也要带着小白龙,但主角受与白皎的剧情线开始走上正轨了,这次恰逢相处的好时机,还是不要拆散他们为好。
何况……骑条小白龙,实在是硌得腿疼。
往常出行都由船型法器载人,诸如上次去千石小世界的方舟,也是极欲宗的出行法器之一。
这次前去长生门,载得皆是极欲宗最有天资根骨的天骄,又有谢虚这个要精心看顾的小宗主,灵石宝器多得能堆成几座山的极欲宗自然不会吝啬,派出的是一艘如岛屿般大的蓬莱仙船,上面防御阵法和飞行阵法都极其完善,连修炼室、灵气室都各修建出一间,可谓尽善尽美。
而这仙船占据资源最大的一处,既不是刻画灵石的阵法中央,也不是有天机修士所居的驾驶室,而是……谢小宗主用来看星星的灵台。
去往长生门,要历经一片星海,对寻常修士而言,那是将他们桎梏于小世界的樊笼,甚至有“妖魔之海”的别称,但对修真界的顶级宗门而言,在完善的防护下,就只是一处美景罢了。
谢虚小时被别无欲带在身旁四处游历,自然也曾经过星海。那时谢虚身量不过三尺,别无欲将他抱在怀里,轻易便挟着小谢虚的胳膊将他举得高高的,在星空笼罩下,谢虚仿佛伸出手来,便可摘星辰。
以往别无欲做这些事时,小谢虚总会下意识气得脸颊鼓起——谢虚他自己还没发现,但别宗主却格外喜爱这样逗弄自己的独子,所以经常要亲亲抱抱地做些幼稚举动。
唯独那次,小谢虚一点也没生气,在满天自头顶掠过的银光下,微微伸出了手,腕上戴着的固魂铃发出叮铃声响,而小孩眼中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别无欲也是从那时开始,突然觉得……比起将独子弄哭,其实看他开心满足的样子也很好。
于是别宗主一回宗,便挥手间将所有的天级、地级出行法器添上宽广灵台,只为了让谢虚偶尔乘坐经过妖魔之海,也能透过灵台,仰头便瞧见明星。
只可惜的是,谢虚长年留在此界,偶尔远行也是用那妖鲛。这灵台平日被霸道至极地封存着,列为其他弟子的禁地,直到今日才将将开启。
这是谢小宗主独占的灵台,似乎没人觉得奇怪。
此时还只航行在云雾间,并未到达妖魔之海。谢虚一抬头便见天际混沌,大团的云雾攘在船边,色调灰蒙蒙一片,倒是没什么可赏看的地方。
灵台边缘用鲛绡织着帘帐,插上红木销,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随行弟子多是三代弟子,与谢虚见面极少,对谢小宗主敬畏更胜过于倾慕,自然不敢前来打扰,但总是有那么几个特例的——如同现在闯进来的“别之医”。
那些看守的元婴暗卫只以为这是谢小宗主的意思,自然不会出手阻拦,却不知道谢虚见到别之
医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如何来了?”
“我是谢小宗主的男宠,自然要伴在您身边才成规矩。”谈棠微抿唇,神情漠然,偏偏不知自己这句话透着一股奇怪酸意。
谢虚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半倚在躺椅上,微微仰头,雪白的脖颈展露出来。
那衣领稍开大了些,便连着锁骨也跟着暴露在谈棠眼前,小宗主皮肤实在生得细嫩,像是轻轻一吮便能印上一枚红印,谈棠不知觉间便有些出神,牙齿发痒。
“过来,”谢小宗主招了招手,“陪我等星星。”
连那手腕都是瓷白的颜色,让人想抓住好生揉捏亲吻。
天魔重欲,谈棠算是异类,几十万年间都未发情过,偏偏这时不知觉便被挑起了那么些意思。但是当他眼睛发红,用极忍耐的凶兽目光盯着谢虚的面庞时,却是微微一怔。
谢小宗主殷红的唇微微上挑,似是心情极好的模样,那苍穹间分明是灰蒙蒙一片,他的黑瞳里却好似映出烂漫星光,姝艷得让人沉醉。
谈棠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就清心寡欲了——也不能说是寡欲,他只是无奈地低叹一声,走到了谢小宗主身边。
他愿意陪谢虚……等下那什么星星。
……
天魔是世间最不受天道束缚、可随心所欲的存在,谈棠之前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但现在他发现,天魔之身也有许多限制之处,譬如他不可能以本体和谢虚一起去试仙大会,又譬如不能站在谢虚身旁和他看星星。
蓬莱仙船已驶入了妖魔之海,连最最勤奋修炼、不问世事的弟子都忍不住暂且放下法器,自窗棂中探看这样难得一见的瑰丽景象。
而谈棠恐怕是这艘船上情绪最低沉的人了——在谢虚开口唤他“别之医”后。
只能操纵傀儡出现,这种方式让谈棠颇为恼火,甚至生出了等恢复修为后,就把谢虚绑到魔域中,好光明正大与他站在一处的阴暗想法。
至于这股冲动从何而来,谈天魔也说不清。
谢虚看得乏了,便微微合上眼,耳旁寂静无比,唯剩风掠过别之医衣摆的窸窣声响,倒也很适合入眠。
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进入了灵台。
元婴期的暗卫依旧没有阻拦,或者说是拦也拦不住——那可是在极欲宗中修为仅次于宗主的四长老之一。
玉胥轻轻拂开鲛绡,动静极小地走了进来,声音轻得还不如那风拂衣摆声响亮:“谢小宗主……”
谈棠一下子生出强烈的警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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