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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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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呦定睛看着他,怔怔地看了许久,莞尔。

    整个人显得轻松无比。

    启唇轻言:“我一直都是这样活着,已经习惯了。你没必要如此!他有他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梁梯。谁先死,言之尚早,有何可惧?”

    其实呦呦心里哪里真会一丝也不惧?

    无论是走在前朝,还是走在后宫,只要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她都是害怕的。

    前朝有前朝的算计,后宫有后宫的鬼魅。

    她脚下的道路,只有一掌宽窄的桥,说失足就失足了。

    可是没有办法不走,故而就‘习惯’了,被迫的习惯了。

    在南息关禁闭了六年,太舒服了。以致她的谨慎缺失了很多,她自己心里有数……

    蒋木却神情恍惚,张了张嘴,嗓子犹如破鼓直漏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里一个劲儿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越来越响了在胸腔里回荡。

    越是如此笃定,越是想说服自己,蒋木越是害怕。

    双手捏在她肩上的,越来越用力。

    呦呦疼得看了一眼自己的肩……

    再看了看蒋木,他双眼已经是赤红一片,右眼的琥珀色重瞳边缘也都隐隐泛红,瞳孔缩小。

    看上去像是入了什么魔怔一样。

    呦呦唤了一句:“蒋木,你怎么了?”

    他的样子倒是比她还害怕。

    她身子轻轻地朝前倾,凑近蒋木的耳边,略带笑意。

    “你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最终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在一道,现在又何必忧心我的生死。难道,你现在是想和我一道了?”

    呦呦说罢,笑得愈发厉害。

    带着一些戏谑,却想真实的知道答案。

    小小尖尖的下颚仰着,温吞湿润的气流在蒋木耳边如羽毛一样划过,一直痒到了他的心底。

    蒋木一愣。

    脱口而出,“是,我心悦你。”

    原本期待这个答案的呦呦真实的听到这句话时候,却突然有些僵硬的坐直了身子。

    她却一下子无所适从,脑子发懵。

    突然有些口不择言,将对他的了解问了出来了。

    “你一直所追求的大道呢,一直努力的为官之路呢,都会与我相冲,你现在说这句话,要我如何理解?”

    哪料蒋木说出来的解释让呦呦气竭,直接摔门而出。

    他说:“我心悦你,与我追求我的并不相冲突。”

    呦呦:“?”

    她拧着眉。

    “我想在野,你想在朝。哪里不冲突?”

    这甚至可以说是最极端的两条路,两种生活!

    而蒋木却很平稳的说到:“我依旧会去走我的路,我心里也会有你……”

    然后突然一脸愧疚的模样。

    呦呦翻了个白眼,冷冷一笑,摔门就走。

    就因为今日这些话,呦呦很久很久没有理他,但凡是有蒋木的地方,呦呦是掉头就走,一眼也不会看他。

    蒋木这句话,意思就是:我喜欢我的与你不相干,我照样走我的路,但是我心里却一直都有你。

    这不是好笑吗?

    喜欢,又不会与她在一起。

    呦呦没搞明白这是哪一种喜欢。

    当呦呦盛怒之下走后,蒋木一个人双手掩面。

    他此时此刻最后悔的就是说了那一句“我心悦你”。

    刚才说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说出来了?

    一早就明明知道,自己不会为了她放弃前程,呦呦也不会为了他在身陷入朝堂之中。

    他们二人没有人会为了对方而放弃自己的追求,那些追求在心底深埋多年,已成执念!

    注定不会有结局,所以他强压了很久,今日为什么会说出来?

    蒋木心里跟刀剜了一样难过。

    贺拂明静静的看他们半响,等了好一会儿,蒋木心绪应该平静后,他才问。

    “你今日的这个话,说的太冒失了。一边说喜欢她,一边又直言不会和她在一起,那你这是什么喜欢?岂不好笑?”

    蒋木整个人的身躯有些颓废的缩成一团,很久才有声音从他双掌之中传出。

    “你不明白,她不喜欢我,她只是忘不了当年我等她回家的那个感觉……她只是缺一个在她归隐之后,等她回家的人……”

    这话说的悲凉万分,声音就像从寒冰下捞出来的一样,一点温度也没有。

    贺拂明眨眨眼睛,他觉得,能当等她回家的人,应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还不等贺拂明继续想下去,蒋木又接着说道:“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因为她没有被人喜欢过,没有人教她,没有人告诉过她。

    所以在呦呦的心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要杀她的,一种是暂时不会杀她的。

    生性凉薄的紧。

    能将他记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还谈什么喜欢。

    贺璎鱼都送香囊,带她去自己的房间,这样□□的意思,她都看不出来,或者说看出来了她根本不懂。

    怎么谈喜欢?

    贺拂明轻轻一笑,笑得有几分明媚。

    口吻清淡,却反问道:“这还不好吗?她什么也不懂,你教她还不好吗?”

    蒋木脑袋埋在那里,摇摇头。

    “殿下,我们蒋家终有一朝会出事的,我有预感。如果让她喜欢上了我,再没有我,她会疯。”

    其实现在这个样子啊,就很好。

    一口长吁的气吐出,可能真的很好吧。

    贺拂明此时眼光闪了闪,不过十年,蒋家确实会出事,怕是整个家族顷刻消散。

    连带着蒋木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

    贺嘉佑自从坐上帝位,虽然蒋家有权的人不多,但也在掣肘着他。

    这样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要拔。

    只是蒋家为了贺秉修一直都安分守己。

    贺嘉佑因为蒋家,不喜贺秉修。长此以往下去,蒋家会出手,贺秉修也会反抗,所以蒋家早就没有刚立太子的那个时候那么平静了。

    加上现在的局势却不是表面样子这么平静,贺淳君在争权,贺嘉佑在偏袒,故意的在刺激贺秉修。

    父子相争,兄弟阋墙马上就要敲锣打鼓的登上台面。

    在这样的局势下面,第一个要倾覆的就是蒋家。

    而贺秉修却还不知。

    施幼南还以为能强强联手,却不知道施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贺拂明嗓音沉稳,庄重至极。

    “我会保你的。我一定会。”

    这话说的有些掏心掏肺,真情实感。

    蒋木混沌许久的心思,此时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疲倦。

    “谢谢――”

    贺拂明接着说:“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宰辅。”

    蒋木一愣,起身一礼。

    “多谢殿下厚爱。”

    然后默然不语的出门去,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贺拂明看着,眸子里的颜色都有些不一样了。

    认识了七年,第一次看到蒋木有这样的一面。

    不自信,害怕,恐惧,悔悟。

    他一直是一位冷静睿智的运筹帷幄的军师,碰到了感情都是这个模样偏失了理智。

    他嘴里突然无声地念了两个字:呦,呦――

    这日呦呦回来后蒙头大睡,睡了很久很久,向笙一看就知道呦呦心情不好。

    因为呦呦心里只要有事情郁结难舒,她就会睡觉,怎么也叫不醒她。

    昨日的话他也都听进去大半,眉心隐隐发黑,整个拳头越捏越紧,发出了响声。

    向笙等着谈曼一回来,冷峻的说了句:“看顾好她,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着,还不等谈曼说什么话。向笙已经擦肩而去。

    向笙找到了蒋木,正在贺淳君身边有说有笑的,相谈盛欢。

    向笙冷冷地看了一眼,原来也会笑,那怎么不会哄逗呦呦?

    他走上前,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坨子在移动一样。

    谁也不顾,礼节也没有,将蒋木腕子一扣,声音冰冷冷的像机器一样。

    “淳王殿下,蒋木我再走一会儿。”

    也不等贺淳君有一字半句的反应,人就已经被向笙扯拽出他的视线……

    蒋木与向笙互看对方都不对眼,说算半个仇人都不为过。

    蒋木一离开贺淳君,整张脸立马垮下来,面无表情,眉心紧蹙。

    他们二人都差不多高,两人平视着。

    向笙整张脸憋的通红,牙梆子隐隐发颤,像是用力在隐忍什么。

    最终,向笙说。

    “春日猎刚开始的时候,你是不是日日被蒋温叫出去挨训,有的时候还会受些皮肉伤?”

    蒋木脸一紧,绷的僵直,没有说话。

    眸子里有些微微发狠。

    向笙冷哼一声。

    “呦呦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夜夜给你下迷药给你收拾伤口,你都不知道你浪费了她多少好药。她从东唐带过来的只有那一些,用完了就没有了,再配,十分辛苦。这个你不知道也不怪你,因为这些都是她背着你做的。”

    蒋木听着,突然脸色有些发白,眼睛里的光闪了又闪。

    “陛下偏颇她,她就故意打翻热水烫在自己身上,栽赃嫁祸蒋温,就是想让陛下处置他,替你出一口气。这些你不都是亲眼所见吗?”

    蒋木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凉的胸肺疼。

    “因为你,她接触贺拂明,不然她怎么会搅进你们南息的政局?如果我说的这些,你都没有感觉的话。烦请你有时间去一趟东唐,她住的宅子,院子里有一座碑。你去看一看,她是为谁立的。看一看那黄土旁边的椅子,把手被她摸得的磨损了多少。”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木整个人都有些快站不住,唇色都渐渐褪去了些。

    向笙生冷的瞪着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这些你全都看了。还觉得那天说的话一点愧疚都没有,说她一点喜欢也不懂,我也就任你了。”

    他的手都已经放在剑柄上,徐徐用力握住。

    但一直也没有抽出来。

    说完之后,向笙冷冷的看着蒋木,上上下下扫视了半天。

    启唇轻言。

    “你何德何能在她的心尖上?”

    掉头走了。

    向笙回去的时候,呦呦还没有睡醒。

    脸色发青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噌”地一声将剑抽出来,看着泛着寒光的剑,久久注视,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蒋木在向笙走后,整个人依在船边,像是大病一场的人,都无力站起身子。

    呼吸几近停顿。

    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他问着自己。

    突然一股子海风吹开,将他的面庞狠狠吹了一番。

    眼神缓慢的聚起光来。

    整个人慢慢苏醒一样,脸上开始恢复着颜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麻的双腿才动起来。

    蒋木抖了抖衣袍。

    想这些,太早了――

    他们二人都站在生死的边缘,好歹要先活过去,才有足够的资格想这些,不是吗?

    后宫里到底是谁在害她呢,这都没有查出来。

    还有施幼南接下来会做什么呢,他也还不知道。

    至少,呦呦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之后,要让她来选才是。

    拎着刚刚缓和好又重新恢复沉重的心,慢慢的往回走。

    一直想让自己笑起来,脸上的嘴却怎么也僵在那里,弯不出他想要的弧度。

    自从施幼南晕厥后,他在最后两日在海上的机会,隐蔽的手段将礼部尚书冤枉获罪,直接拉入了监牢,下旨回广陵候审。

    因为蒋木在心神动荡的时期,一不留神没有保住贺淳君手下的礼部,让施幼南钻了空子。

    也十分的悔恨。

    当在与呦呦见面之时,她看他就如陌生人之后。

    蒋木心里跟被千万根针刺扎一样,忍着疼,也没有上前做什么解释。

    他想在呦呦身前替她遮风挡雨,不管呦呦愿不愿意。

    他越是靠近,越是头脑不清醒。还不如现在这个状态,那还能让他更清明一些,免得误了大事。

    待日后,待日后再做解释。

    春日猎就要结束了,所以举办了结束的欢庆晚宴。

    呦呦不能喝酒的人,却破例的喝了一杯,然后直接醉倒在宴会上,被向笙扛了回去。

    向笙觉得呦呦实在是不争气,看到蒋木竟然还想躲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向笙一般在的时候,谈曼是插不进去的,想偷偷的探知一些呦呦的信息也是不能够的。

    谈曼这夜,看着醉倒的呦呦,和向笙说。

    “东唐的使团不过一个月就会来到南息,我的手下告诉我,里头混进了对她不利的人……”

    当向笙正要开口之时,谈曼抬手阻止了他。

    皱着眉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个人的身份我们动不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是提前先跟你说一声,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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