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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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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初见

    他会去,自然会去看那宁鸿宴意欲何为?

    襄平侯府

    宁鸿宴一下午皆等在书房,一步未离。

    直到邻近黄昏,外边雨靴踏水,脚步急促到几近飞奔。

    他听得动静,立马起了身去,开门所见,正是他派出之人!

    那人喘息不已,然不必说话,脸上的笑已然证明一切。

    “侯爷,侯爷!”

    宁鸿宴悬着三日的心,直到此时方才落之下去,面上见笑,重重地松了口气。

    而后头之事

    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日秋雨夜中的小瘦马,转而便派出人去,叫来献她入府的宋玉清。

    太子生性多疑,骨子里又极能隐忍。

    这宴席来与不来是一个意味。

    来了,美人收与不收则又是一个意味。

    此番乃他请罪与讨好太子之举,如若真能如愿,事情可逢凶化吉,也就过去了,是以人必须绝对干净,不可出半分差池。

    待那宋玉清一到,宁鸿宴开门见山,压低声音,直奔主题。

    “那个小瘦马,你敢保证,她绝不是天阁中人?”

    宋玉清脸色惨白。如今当朝,“天阁”二字当真是比鬼还可怕,沾上个边儿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宋玉清声音更低。

    此事侯爷已问过一次,他当然敢保证。

    “侯爷便放心吧。两个都极干净,绝不可能是天阁中人。尤其那个小瘦马,她是个小怂包!还不如另一个胆子大!下官买她当日,人吓得都钻到桌子底下了,抱着桌子腿,说什么都不出来。那副梨花带雨,哆嗦乱颤的模样,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天阁,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岂会有这种小怂包!”

    本也知绝不可能,不过是出于谨慎方才再问,宁鸿宴听得这言,又放心了几分。

    襄平水榭,第四日。

    云秋娘所授丽舞唤为《名花》。

    第一日秋绮儿便瞧了出来,整个编排,她人完全是在给那沈芝芝做配。

    云秋娘也完全是在依照沈芝芝所能编排。

    通体下来,毫无舞技可言,简单的要命!

    那沈芝芝也确是毫无功底,舞不出什么花样,但奈何长得狐媚,身子又白又软,跟没骨头似的,什么姿态都做得出,尽数下来,就是再厌恶,秋绮儿也无法违心说她舞的不好看。

    当真是气的半死!

    反观芝芝,倒是和秋绮儿所思大不相同。

    她在想,这几日芜苑没人看管,定然漏洞百出,如若没被嬷嬷选上,没来这襄平水榭,没准她早跑了!

    现在不然。

    她每日都被许多人盯着,着实难受。

    芜苑之时是没机会跑,眼下是根本就没可能跑。

    但四天了,即便没人明说,这种事情对于芝芝而言也是见怪不怪了。

    她似乎明白了宁鸿宴为何给她验身;明白了云秋娘为何让她做首;亦是明白了这场宴席到底是要干什么。

    从宋安到赵伯爷;宋玉清到宁鸿宴,再想想她娘。

    芝芝觉得眼下是旧事重演,那宁鸿宴怕是要把她献给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即便如此处境,芝芝也没半分期待。

    有什么差别?

    不外乎都是好色的老男人。

    到了下个老男人手中,要不了多久,没准儿就又会被献给下下个老男人。

    当然还是跑了好!

    但事已至此,既是没法子跑,这自然不啻为一个离开芜苑的机会,姑且便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这宴席。

    为今已经四日,水榭上上下下日日忙碌,瞧着早已万事俱备。

    唯独那个不知是谁的老男人,好大的官威,迟迟没来

    如此转眼便又过三日。

    直到第七日下午

    彼时众姬正在寝居休息。

    所言与往常一样,除了宴席之事与偷偷猜那贵客的身份之外,便是秋绮儿伙同几人阴阳怪气地对芝芝指桑骂槐了。

    她们一口一个“狐媚子”,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芝芝也没细听,甚至没理会,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

    梦中全是想法子逃跑之事。

    就在那不知是第几次刚刚入睡之际,屋外突然响起颇急躁的脚步声。

    随后,便有丫鬟推门进来。

    “来了在路上嬷嬷叫你们快着些准备。”

    屋中十三人,瞬时哗然,皆起了身去。

    包括芝芝。

    她左右寻视,迷迷糊糊的还有些发蒙,没等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已然有丫鬟围了过来,为她梳头。

    秋绮儿急切道:“可知贵客是谁?”

    丫鬟一面连同其它丫鬟为众姬补妆穿衣,一面颤声:

    “侯爷身边的福顺先一步跑回来吩咐,瞧着对方像是临时有空,我离的远,没甚听清,但隐约间,听福顺似是说说说是太子殿下”

    “太子”二字一出,屋中所有人皆是心一颤。

    芝芝小脚一缩,顿时打了个觳觫!

    秋绮儿也是当即怔住,但下一瞬,一把拽下身旁倚翠头上的一支极为好看的发簪。

    “你这个,先借我用用!”

    一个时辰后,夜幕落下。

    芝芝等人早被带到了地方,候在堂外已有小半个时辰。

    秋绮儿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从堂内出来的丫鬟,低声问道:

    “里边的真是太子?”

    丫鬟小心地点头。

    芝芝小眼神斜瞥偷瞄她二人,瞧罢又慢慢回转,艳红唇瓣时不时地颤动两下。

    堂内灯火通亮,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偶尔亦能传出宁鸿宴的阵阵笑声。

    舞姬一批批进入,一批批退去,不一会儿,有人出来唤了她们。

    芝芝提裙抬步,脑中“嗡嗡”直响,微微颔首,心肝乱颤

    云秋娘所编丽舞叫《名花》,她为首,被围在众人中间,有人相挡,又是低着头,是以,即便进了屋去,芝芝也什么都未看到,不仅没看到,宁鸿宴“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堆,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心中唯想着一件事。

    事情成了,她就能出芜苑!

    跟了太子,她是不是就就不会再被送给别人了?

    许久,一声清婉悠扬的笛声响起,众姬集聚一处,层层相围,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身子随着乐声缓缓轻动,继而腰身向下,慢慢打开,一层层开落

    直到开到那最后一层,曲声愈渐急促,花中美人徐徐呈现。

    少女一袭冶丽红衣,微微偏头,侧颜,尖纤十指上下遮挡脸面,慢慢展颜,露出一张桃花玉面,尤为狐媚的脸,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正好直直所对对面上位之人,朱唇如樱桃逢雨,微微湿润,整个人娇艳欲滴,且妖且媚,却又偏偏稚嫩,尤其那一副小眼神,竟是无半分遮掩,明明晃晃

    堂中落座唯两人。

    那上位之人身姿颀长,萧萧肃肃,一袭雪白绸衣,金冠束发。

    他生的甚好,只是给人一种肃杀冷冽,凉薄之感。

    其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嫡子,东宫太子裴承礼。

    芝芝亦是初次见他,看清之后,心底一惊,只因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亦是没想到当朝太子竟然生的这么好。

    他看上去很斯文,很干净,但又很难近,很冷淡。

    就只初见一眼,芝芝脑中便浮现了二个字。

    那就是:“薄情”。

    然没心思多想,也没机会多想,随着乐曲,美人霓裳摆动,柳腰轻旋,不时背身而去,仙姿缓缓,仰面徐徐而下,青丝泻地。

    然她不论正面侧面,仰面斜面,那双能勾人魂魄似的眸子最终都会极为媚气的落向裴承礼,且是一眼狐媚过一眼。

    宁鸿宴坐北向南,在芝芝侧方。

    但即便只是侧颜,打那小瘦马一出现,眼睛往太子身上一落,宁鸿宴也是心中一惊,老脸红了个透,顿时慌了神儿,额际背脊冷汗淋漓,短短一会儿功夫,出的汗已不亚于适才和太子言语之时。

    尤其是看到人一露脸,太子唇边浮现的那抹似有似无的讥笑时,宁鸿宴当真是吓的魂儿都要没了。

    他知道那小瘦马生的什么模样。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害怕。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她。

    这么个小东西在此如此明目张胆的施媚,他岂非有惑君之嫌。

    宁鸿宴一连喝了两杯酒压惊,赔笑堆笑,额上的汗一层接着一层,擦了又擦。

    唯一点好,便是太子的视线几乎没离过她。

    没离归没离过,但也连笑都未曾笑过一下。

    芝芝也发觉了,所以方才心中打怵,还没有哪个男人见她脸不红不白的。

    她小心口“噗通”“噗通”地狂跳,怕极了他没看上她。

    如若宁鸿宴献人,他不要她,那岂非惨了。

    她是不是非但出不了芜苑,还就得跟宁鸿宴那老头了!

    思及此,芝芝愈发着急。

    这时,许是瞧着太子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那秋绮儿竟是陡然间便改了舞,非但是她,唐诗嘉紧随她后。

    俩人于她身边一左一右,如出一辙,动作都是一个模子的。

    一直到舞毕。

    芝芝娇娇喘喘地停下,余光扫了一眼身旁两人,模样自是不乐,目光也还是在太子的身上,只是此时眼中俨然缺了丝什么,又多了丝什么。

    宁鸿宴先笑着开了口。

    “殿下觉得这位舞姬跳的如何?”

    然裴承礼却是根本没答话。

    男人指腹在杯盏上缓缓摩挲,目光亦如适才,舞毕半晌方才不疾不徐地移开了视线。

    屋中小厮让姑娘们逐一退了。

    太子身后的曹公公尖声尖气地说了话。

    “想不到侯爷府上还有这等绝色美人。”

    宁鸿宴得了台阶赶紧陪笑。

    “曹公公过誉了。”

    继而接着,弯身朝向太子。

    “实不相瞒”

    他说到此,心里微微一顿,为避那惑君之嫌,且多送肯定是强于少送,于是便改了口。

    “实不相瞒,此三人乃臣专为殿下挑选的美人,还望殿下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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