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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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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尤物

    “啊”

    娇呼与骤而响起的雷声重叠,猝不及防,少女瞬时花容失色,挣无可挣。

    宁鸿宴三步并作两步。

    肩头少女惊魂丧魄,嗓中娇音细软,不成个数,身子不住发颤,实难自已。

    芜苑不大,里面住着二十几个歌姬舞姬,多为三五人一房。

    俩人离着住处远,又有花草假山相隔,是以起初也没人听见这边的动静。

    但随着宁鸿宴渐近,即便是嘈杂的雨夜,也没多久便被人发现了。

    一名舞姬恰逢出门,亲眼瞧见,倒抽一口冷气,立刻跑了回去。

    “侯爷来了!扛着个姑娘,是,是哪屋的?”

    “啊?”

    她这话一出,屋中余下的四五人几近一齐起身,奔向窗边。

    其它几屋中的人有的听到了动静;有的看到了外边的人影,总归庶乎都知道了。

    一时之间姑娘们皆集在各房窗边,眼睁睁地看着宁鸿宴踢开了一间房门。

    不时便有人眼尖认了出来。

    “是是那个沈芝芝!”

    沈芝芝三个字一出,屋中顷刻更加安静了。

    人人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外头的动静,隔着雨声,隐约听到了少女的哭吟,不乏有人惨白了脸。

    死静片刻后,雨幕之下走来三人。

    三人于这些姑娘而言皆不陌生。

    其一是宁鸿宴的贴身小厮,另外两个是这芜苑的管事——张李两位嬷嬷。

    众人一见这两人,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两个嬷嬷进去后,宁鸿宴连同小厮出来。

    屋中少女呜咽不已,哭声连绵,声音细软,不大,不仔细听不甚清楚。

    倒是嬷嬷的声音不小。

    “验个身而已,怎么着你了,娇气个什么!爷在外等着呢,大雨天,淋到了,你这个小贱蹄子担待得起么?”

    嬷嬷不耐的声音,连着少女的哭吟与这寒凉的秋雨夜,无疑让各屋姑娘更觉的背脊冷飕飕的,心中惧怕的很。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被验过身,深知那种滋味,哪个姑娘都不可能愿意让人这般对待便是了。

    半晌之后,房门被打开,两个婆子喜笑颜开地出来,对着背身立在屋檐之下的男人堆笑回禀。

    “爷,是个黄花闺女!”

    宁鸿宴眼中有了些许细微变化,侧头斜瞥,看了那嬷嬷一眼,“嗯”了一声。

    “给她取件衣服。”

    一言之后,抬步走了。

    两个嬷嬷连连称是,吩咐了下去。

    瞧着这事竟是就这样完了。

    姑娘们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倒好生失望。

    其中一个冷哼一声。

    “瞧把你们吓得!要我说,活该!这般大的雨,她出去作甚?还不是有意招摇去了,她不是扬州来的?瘦马出身还怕这种事儿?你们倒是单纯,没准人家心里喜的很,不知多盼望呢!只可惜打错了算盘,以为爬了床就能出芜苑?做梦!”

    说话之人唤名倚翠。

    言毕,她身旁端坐椅上,仪容不俗的众姬之首秋绮儿冷呵一声,笑着接口。

    “还是你看透彻。”

    她这话之后,屋中的气氛便变了,不乏有人附和。

    “是呀!这般大的雨,沈芝芝怎么会出去?”

    “沈芝芝该不会真是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吧!”

    “肯定是呀!你瞧沈芝芝那副狐媚的模样,心里头想着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姑娘!”

    沈芝芝

    沈芝芝

    沈芝芝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且是,越说越兴奋

    “阿嚏”

    偏房,烛火微弱,送衣服的丫鬟将东西放在床榻上,刚绕过屏风出去,里边就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

    一声之后,房中再度陷入死静,外面的雨滴声清晰可闻。

    屏风后,床榻上纱幔未落,干爽的衣物整齐地摆在一边。

    顺其向左,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正裹着被衾,缩在其内,只露个小脑袋。

    她青丝已乱,腮边两缕发丝贴在微红的脸蛋上,长睫上犹挂泪珠,脸上尚有泪痕,小眼神儿可怜兮兮的,一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远,耳边响起了关门声。

    她终于松了口气,动了动,白嫩的细臂小心翼翼地从被衾中拿出,一只手抬起,抹了把小脸上的泪,另一只一直紧攥着的手慢慢展开。

    暗光下,一颗青色玉石赫然躺在掌心。

    她樱唇凑近,吹了一下,又用帕子擦了擦,抬起手,将东西举高,动作娴熟,聚精会神地借着床边烛火察看了半晌,见其仍晶莹剔透,一张哭花了的小脸绽开笑来。

    不幸之万幸,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还好没有损伤,否则亏大了!

    眼下这位柳夭桃艳,媚色天成,娇滴滴的小姑娘是谁?

    就是众姬口中的“沈芝芝”了。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确实不假。

    芝芝险些成了那前者。

    她为何大雨天出现在外边,自是为了寻这宝贝。

    一个时辰前,她丢了东西。

    别说是大雨,就是冰雹,她也会去寻。

    哪成想这般霉运,碰上了宁鸿宴!

    自然,她没想到的事情远不止如此,便比如自己眼下这处境。

    芝芝到现在仍恍惚在梦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瘦马,怎么就来了皇都,怎么就到了襄平侯府,怎么就被关进了芜苑?

    很多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芝芝本名钟妩,乳名芝芝,但早已没人在意她的真名是什么了。

    一个月前,她在扬州被人牙子拐走,卖入青楼时谎称自己叫沈芝芝,然后就开始姓沈了。

    那倒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坑蒙拐骗,谎话连篇,换姓对她来说就好像家常便饭。

    比如说,她还叫过李芝芝,宋芝芝,杨芝芝

    一个姓而已,别说是姓,就是名也没什么,她到底叫什么,真没人在意。

    遇上的男人不是想着她的身子,就是想着拿她的身子谋仕途。

    女人,见到她就骂。

    再久远一点,细细想来,年幼时,芝芝倒是也过过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

    她出生县城,父亲进士出身,是当地的一个八品小官。

    母亲美貌出众,与父亲郎情妾意,如胶似漆,极为恩爱。

    然事情在她六岁那年发生了变故。

    一个不知哪来的大官儿途经县城,她父亲托关系,送银子,好不容易方才得了接待这差事。

    哪成想接待着接待着,芝芝就没娘了。

    那大官儿一眼就看上了她年轻貌美的母亲,她父亲为谋提拔,竟是二话没说就把她娘献给了那位大人。

    芝芝亲眼看到她娘昏昏沉沉地被扶上了那陌生男人的车,离她而去,当真是傻了眼。

    让她更傻了的是后续。

    娘没了,她这个拖油瓶也被抛弃了。

    若不是她姨母捡回了她,收养了她,她八成早死了。

    后续,她跟着久病缠身的姨母过了三年。

    姨母病逝前将全部家当变卖做了钱财,带在了芝芝身上,送她回了钟家,只为钟家人能对她好些,将她养大。

    然她爹早离开这小县城,升官发财去了。

    亲爹都不要她了,两个伯父一个叔叔,连同伯母婶婶又岂会把她当回事?

    霸占了她的钱财,把她将将养到了十三岁,大伯母便以她长相太狐媚,是个祸水为由,出主意,早早地把她给嫁了。

    说是嫁了倒也不尽然,直白的说是把她给卖了,卖给了一个被贬到当地的小官,当了个小外室。

    宋安,就是她第一个男人。

    从相貌上讲,这宋安也算是一表人才。

    跟他的时候,芝芝尚未及笄,还只是个幼女,他倒也没碰她,好吃好喝好穿戴地养了她一年多,待她很是不错。

    芝芝除了继续偷偷摸摸地攒藏些珠宝钱财以外,以前寄人篱下四年,为了少挨些堂姐们的欺负,耍的各种小心思都收了起来,扪心自问,没有二心,从未生出过什么不安分的想法,直到她发现她和她娘一个命运。

    不同于她娘那日昏昏沉沉地被献给了别的男人,芝芝当天很是清醒。

    宋安像哄小孩一样哄她,说他如何喜欢她,如何不舍她,亦说对方如何有钱有势。

    许是有她娘这个先例,芝芝心中只瞬时有过一丝失落,一丝想哭,但转瞬内心便平静如水了去,换了心思,也转了注意,不再听那男人言语,没心没肺地盯上了他腰间的一块上好的玉佩。

    酝酿一番后,她楚楚可怜地滚落了几滴眼泪,抽噎两声,开了口。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送我”

    “让我日后也好有个念想”

    她爹和她娘六年夫妇都抵不过一句“男人想要升官发财”,芝芝又不是小傻子。

    有那哭的时辰还不如能从这男人身上得点好处就得点好处。

    如她所料,宋安心碎了一般,当即便解下了那玉佩,送了她。

    芝芝带着自己的“小金库”上了车,沿途一路,佯做乖巧,实际却一直捉摸着逃跑。

    可惜他们盯得太紧,她半丝余地没有。

    车轮滚滚,离着扬州越近,她心中越不安,到了最后,一颗小心脏几近是翻滚起来,要烧着了般,惧怕到了极点。

    待见到了那第二个男人,芝芝知道她为何预感不好了。

    这第二个男人是扬州的赵伯爷。

    先不说这赵伯爷已年过不惑,空腹便便,油腻的要命,单单从他看她的眼神来说就可怕至极,任人都能瞧出这是个酒色之徒,她怕是当晚就要难逃魔爪。

    终究是年幼,芝芝当时就吓晕了过去。

    这一晕倒是姑且救了她。

    醒来后已是翌日正午,据丫鬟说,那赵伯爷隔半个时辰就来一次,已亲来过十多次了。

    芝芝借着由子,自然是继续装病,表面上时不时昏迷一会儿,实则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逃走。

    她可不想消耗在这个老男人身上,何况,她连及笄都未。

    但显然,这种好色之徒,他怎么会管你及笄与否?

    芝芝假装昏迷时更是听丫鬟们私底下议论过,这赵伯爷的床榻上可是死过姑娘的。

    芝芝有预感,跟了这赵伯爷别说是这辈子毁了,她能不能活过十天都是未知。

    将将装病了三日,瞧着那赵伯爷的耐心即将被耗尽,芝芝换了法子,决定同他接触接触。

    她一面扮柔弱,装可怜,称身子骨弱,暂不能同房;一面吊着那老男人的胃口;再一面就是对他谎话连篇地施媚了。

    倒也别说没效果,她要什么他给什么,一哭,那老男人更是跟着了魔似的,到了最后,瞧着恨不得要给她摘天上的月亮了。

    差不多半个月,芝芝终于物色到了一个能助她逃跑的合适之人。

    那人名叫卢池,十八九岁,父母双亡,是赵家的远房表亲,在赵家做长工,平日里少言寡语,闷的很,冷的像块冰,挨欺负了也不说话,木头一样,每天就知道干活。

    这样的小少年大抵很寂寞;亦或是他常常挨欺负,让芝芝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也可能是她看出了他只是不还手而已,实则生的高大,很是强健结实,很厉害的样子。

    总归,芝芝选了他。

    起先,卢池对她也很是冷漠,并不理睬,但她不过接近了他两次,他就入了网。

    她暧暧昧昧地将将勾搭了他三日,他就开始每天主动来了。

    芝芝和他哭诉了自己悲惨的经历,与他说了如何不想跟那赵伯爷,如何想逃跑,时机成熟之时,更是将自己的计划同他说了。

    “过两日,我找机会引他到府外去,你给他一刀,然后我们一起跑!”

    卢池答应了。

    他可信与否芝芝不知,她只能赌。

    当日,再见到那老男人时,她便眼泪汪汪,娇滴滴地提了要求。

    “妾身害怕,府上盯着妾身的夫人可多呢”

    “她们背地里都骂妾身,还好妾身有伯爷的宠爱”

    “伯爷带妾身出去可好?”

    “毕竟,是妾身的初次,妾身想与伯爷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那赵伯爷蹲在她床边,直直地看着她,嘴就没合拢过,连连称好。

    “美人说如何就如何”

    “一切都听美人的,都听美人的!”

    当夜,芝芝缩在被窝之中抖如筛糠,各路神仙菩萨让她喊了个遍,提心吊胆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日。

    她没想到卢池真给了那老男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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