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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道菜好不好吃,首先就要看对食材的处理。
黄家杀完猪后, 徐朵只让他们放血、处理下水内脏, 其余的全打算自己来。
理也没理厨房内几人的震惊表情,她直接拿起杀猪刀, 将尖端刺入骨肉间,灵活游走。不多会儿, 这半扇猪肉的骨和肉就被分离开来。
将肉放至一边, 徐朵又将刀尖插进椎骨和肋骨的骨缝中,将肋骨完整地分割下来。
这一系列动作快速、流畅,商店里卖了一辈子猪肉的人都未必能做到。尤其是隔着肉完整地分离椎骨和肋骨, 不仅要力气大,还要对骨骼结构有着足够的了解。
厨房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半晌无法合拢, 包括黄培广的四姨和尤丽她妈。
正满脸不可置信, 那边长相娇甜嗓音软糯的小姑娘突然转回头,满脸疑惑地眨眼, “婶子, 阿姨,你们都没事做吗?怎么老盯着我看呀?”
众人猛地回神,赶忙继续手头的工作, 只是目光, 总是忍不住要往徐朵那边瞟。
中途尤丽妈出门倒脏水的时候,黄培广他四姨更是跟了出去,悄悄问她:“嫂子, 那丫头家里是干啥的?杀猪的吗?”
“不是。”尤丽妈说,“她爸是林场退休工人,她是俺们村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能有这大力气?”对方不信,“我在饭店待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谁刀使得这么好,她才多大?看着也就十六七吧。”
“真是俺们村小学的老师。”尤丽妈想起之前这人对待徐朵的排斥态度,就停下来,多跟她说了两句,“那丫头学过功夫,所以力气特别大,上个月她还打死了头黑瞎子。”
“打死了头黑瞎子?”黄培广四姨倒抽口冷气。
“对,这事儿不光杨树村,附近几个村都知道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你大姐。而且她还会接骨,前阵子俺们村王书记的儿子摔断腿,就是她给接回去的。医院的大夫说,比有多年经验的老大夫接得还好。”
“居然这么厉害,还真没看出来。”黄培广四姨听后脸色变了又变,再回厨房的时候,看徐朵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徐朵的注意力并没再她身上,她五感敏锐,在修真界时又没少练剑,使起刀来可谓事如臂使指。
加之她也参与过猎杀妖兽,有处理妖兽尸体的经验。很快这半扇猪肉就被她按位置和用途切成数块,排骨也被剁成寸长的等块,就连每块上面的肉都一样多。
处理完这半扇,她又拿起另半扇,一面运刀如飞一面问:“对了,鸡都杀好了吗?”
“杀好了,就是还没摘干净,都泡在热水里呢。”
没想到回话的居然不是尤丽妈,而是黄培广的四姨。徐朵略意外看她一眼,“那就都摘干净,一会儿我来剁。”
没人有异议,之前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几个妇人许是被她露的这一手震慑,也都下意识听从了指挥。
徐朵一下子轻松不少,除了要处理一些怕旁人处理不好的食材,其他的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去做。厨房内的氛围,也渐渐和谐起来,变得有说有笑。
黄培广的四姨就寻了个机会问徐朵:“丫头你多大了?有对象没?”
徐朵正看着人和馅做丸子,闻言想也没想,“还没,怎么了?”
“姨给你介绍个县里的对象咋样?保证条件好,是吃商品粮的,长相也不差。你长这么俊,做饭又是一把好手,呆在杨树村这大沟里真是白瞎了。”
给她介绍对象?
徐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单身狗了,忙笑道:“不用了姨,我是没有对象,可我结婚了。”
“结婚了?你才多大就结婚了?”女人瞪大眼。
“我十九了啊,也不算小。”见和得差不多了,徐朵拿起酱油、盐、胡椒粉等开始调味。
“十九?瞅着不像啊。”瞧着徐朵忙活起来,似乎没时间搭理自己,女人到底有些不甘心,又凑到郑给鸡拔毛的尤丽妈身边,小声问:“哎嫂子,你跟我说实话,她真结婚了?”
“结了。”尤丽妈头也不抬,“今年夏天结的。”
“那真是可惜了。”黄培广四姨脸上立马露出失望之色。
她家大儿子今年二十,刚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她还想把这丫头介绍给自家儿子呢。长这么漂亮,又能干,娶了她,什么日子过不起来。
“有啥可惜的?”听到这话,尤丽妈诧异地看她,“她家小庄老师长得一表人才,和她可相配了。”
“是吗?”黄培广四姨被看得有些尴尬,“我是说我要介绍那小伙子,错过这样的姑娘可惜了。”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徐老太太也没闲着,帮着摆桌摆凳、上茶水、瓜子。
期间,她抽空往厨房跑了两趟,见徐朵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总算放下点心。
等新媳妇接来家,厨房里也飘起了香味。院子里不管是过来帮忙的还是前来道贺的,全忍不住探头往厨房张望,几个跟着徐朵忙了大半上午的妇人眼神也有点直。
话说,她们能借着尝尝味道先吃两口不?
这、这也太香了,让人怎么忍得住!
徐老太太就发现
,她对闺女的担心纯属多余。
第一盘鸡一上来,所有桌的客人都是一个反应——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夹肉,然后一面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一面继续朝鸡肉伸出魔爪。
一时间,原本还热闹喧谈的院子,除了餐具相碰的细微声响,就只有某些客人砸吧嘴的声音= =。
然后所有来帮忙的人就见识到了什么叫鸡上鸡光,鱼上鱼光,四喜丸子上四喜丸子光。吃到后来,因为油水少向来只盯肉菜的来客们,甚至连盘凉拌菜都没放过= =。
前来帮忙的热心群众:突然好饿好饿肿么办?为什么坐在那里大快朵颐的不是我?
新郎官黄培广:突然好后悔请了徐朵来做酒席肿么办?看这架势,估计等结束毛都剩不下来一根,待会儿我吃什么?我媳妇儿吃什么?我爹我妈跟我老丈人一家吃什么?
在周围人隐隐发绿的眼神中,诸位来客继光盘成就后,又达成了光桌成就。然后才一个个打着饱嗝跟黄家人说:“你家这喜酒办得不错,菜贼拉好吃。”
有人还跟黄老太太打听今天的菜是谁做的,打算以后家里有红白喜事,也请对方去帮忙。
正坐在小板凳上休息的徐朵:阿嚏——
她都进入炼气期了,按理说不该再感冒啊,这喷嚏肿么肥四?
徐朵揉揉鼻子,正纳闷儿呢,尤丽从外面跑了进来,“小朵你有工夫没有?有就出去下,你家小庄老师找你。”
大佬找她?这个时候?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儿?”徐朵挑眉,一面问着一面起身,伸手去解背后围裙的系带。
“没说。”
徐朵点点头,把解下来的围裙放在小板凳上,转身出了厨房。
尤丽却没走,一双大眼睛四处转一圈,几步窜到了自家亲妈身边,“妈,忙活一上午,俺都要饿死了,你这儿有东西吃不?”
“你才干了多点活,就嚷嚷饿。一天天活活不干,事事不办,起凡等严居的(吃饭瞪眼珠子)。”尤丽妈嗔她一眼,还是从徐朵特地留出来的红烧排骨里面夹了块给她。
尤丽一边啃,一边用山东话往下接,“吃面条粗溜粗溜一碗接一碗。嗯这个排骨好吃,妈你再给我两块。”
那边,黄培广四姨见徐朵出了门,眼珠子一转,说一声“我去看看外面吃完没”,随后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那丫头丈夫长啥样,能让人说一句一表人才。
没敢大咧咧直接跟出门,女人在院子里一个角落站了,抻着脖子往外瞅。
院门外立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看个头,少说得有个一米八几。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绿衬衫黑裤子,愣是让他穿出了比军装还笔挺的效果。
男人神色温和,边说着什么边从兜里掏了块手帕递给徐朵擦汗。那张脸,绝对对得起尤丽妈那句一表人才,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在黄培广四姨眼睛里,沟里人都土得掉渣,皮肤黑不说,脸庞还被晒得通红。她以为杨树村能出一个徐朵这么水灵的,已经构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小伙子。
和对方一比,别说自家儿子了,她这辈子见过所有男人加一起,都赶不上他。
难怪大姐那邻居说他们可相配了……
黄培广四姨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半晌才愣愣回神。她心情复杂,没再多看,转身回了厨房。
进门就听人问尤丽:“你这衬衫怎么瞅着根陈老四身上那件蓝的一样?你也是在县里做的?”
“县里做的?”尤丽不明所以,“俺这就俺妈帮着缝的啊。俺们村这半个月就兴穿这个,小朵说是帝都那边流行的样式。”
他们村最近半个月都兴穿这个,还是帝都那边流行的样式……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尤丽还当她们不信,又解释:“小朵就刚才俺叫走那丫头,她家小庄老师家里是帝都的,前阵子刚回去了趟,回来跟她说的。要不是她做了件白的穿,俺们还不知道衬衫能这么做呢。”
不约而同地,屋内几个女人全想起来今天早上刚来时她们的对话,俱都沉默下来。
刚踏进门的黄培广四姨更是顿住了脚步,脸上隐约发烫,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朵回来的时候,发现厨房内的气氛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却也没太往心里去。
大佬跟她说家里有事,让她忙完了别再外面逗留,直接回去,她还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不过徐老太太已经回去了,大佬又没说让她马上走,应该不是啥特别着急的事儿。
徐朵安下心,直到最后一波客人的菜上齐,这才找黄老太太提出了告辞。
黄老太太本还要留她吃饭,听她说家里有事才匆匆包了个红包给她,又亲自将她送出门外,“家里忙,抽不开身,等晚上或者明天,我打发培广给你们家送猪肉去。”
徐朵和她客套两句告辞离去,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徐家的大门竟然关了半扇。
这是谢客的意思,看来家里还真有事。
徐朵加快脚步进去,抬眼,便见正屋炕边,徐老太太正抱着个女人掉眼泪。
女人脑袋低垂着,有些
看不清面容,身旁还紧紧依偎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瘦弱小女孩儿。见有人来,小女孩儿受惊般浑身一抖,抱着女人的胳膊就往她身后缩。
见此,徐朵有些迟疑,“二姐你回来了?”
女人这才抬起头,极轻极轻地“嗯”了声。
望着那张类痕遍布的脸,徐朵先是一愣,继而一股子怒气直冲脑门儿,“二姐,你脸上这伤谁打的?”
徐英晒得发黑的面庞上,左脸青了一片,眼角、嘴角都破了皮,隐有血迹,明显是被人打了。
再联系她突然回娘家这个举动,由不得徐朵不去多想。
徐英一听,就低下了头,嘴唇嗫嚅,半晌也没发出声音。
徐朵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就是一副受气的包子样,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干脆也不问她了,转头问徐老太太:“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朱大伟,他就不是个东西。”徐老太太真气狠了,一面心疼地拿手绢儿帮自家二闺女擦着眼泪,一面跟徐朵说了大概原委。
徐英丈夫家兄弟俩,老大朱大伟结婚八九年了,膝下也只有一个闺女,老二朱大光却是媳妇刚进门就得了个大胖小子。
徐英她婆婆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何况老儿子添了大孙子,恨不得把孙子当祖宗似地供着。连带着朱大光媳妇儿在婆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反倒是徐英出力不讨好,日子越来越难过。
前两天朱大光媳妇儿又查出怀孕了,可把朱老太太给乐坏了,到处跟人显摆她又要添孙子了。
显摆完,她就想起了自家糟心的大儿媳妇,在家指桑骂槐。
朱大伟听着心烦,忍不住和她吵吵了两句,回去后越想越气,晚上喝了点小酒,就把徐英给打了。
“老朱家上下,就没一个人!”说着,徐老太太自己也掉起眼泪来,“你二姐嫁进他家这些年,家里地里什么活都干,洗衣做饭伺候他们一大家子,到头来他们还这么对她。”
徐朵听了也气,可有时候越生气,她反而越冷静。
她在炕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一眼低头不语的徐英,又看了眼又瘦又小举止畏缩的晓红,“妈,他们家既然这么过分,让二姐离婚吧。”
离婚?
徐老太太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闻言下意识反对,“不行,这婚哪能说离就离!”
“怎么就不能离了?”徐朵问,“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不离婚,难道还让二姐接着在朱家受气吗?这男人打女人,只要有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你愿意看着二姐挨打?”
徐老太太当然不愿意。
虽然徐英因为排行靠中间,性子又太老实沉闷,在家里存在感一直较低。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又辛苦拉扯大的闺女,谁舍得让人这么糟蹋?
徐老太太满心纠结,“那晓红咋办?留在他们老朱家,他们家还不得虐待她。要是你姐带走,带着孩子可不好找地方。”
穿过来至今,徐朵发现这年代打老婆的男人还真不少见。而发生这种事,绝大多数人甚至女方娘家,都会劝合不劝离,她还真怕徐老太太也是这种思想。
听老太太这么说,她心里痛快了点,看一眼听人提到自己名字后更瑟缩了几分的小女孩儿,道:“不离婚,对晓红就好吗?妈你想想她现在在老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徐老太太立马想起上次去问接骨药时看到的场景,沉默下来。
徐朵就接着道:“左右晓红也是个女孩子,吃得少,将来也不用张罗给她娶媳妇,负担也重不到哪里去。二姐初中毕业,满可以到县里找份工作,既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也好找地方。”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女人不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就好像活不了了似的。有的女人不小心嫁了个懒汉,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养着丈夫养着全家,也不愿意离婚。
生长在现代、又见过修真界实力为尊的徐朵其实挺难理解的,有那钱养着个吃软饭的,怎么不对自己好点?是饼干不好吃,麦乳精不好喝还是雪花膏不好搽?
但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她还是选择尊重。
徐老太太想想,觉得徐朵这话也有道理。而且日子再差,也不会比在朱家更差了。
她就转头问自家二女儿:“小英,朵丫头说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徐英咬着嘴唇不说话。
徐老太太又问了好几遍,她才闷声问:“我、我生不出儿子,再找地方人家也得嫌弃吧?那离不离又有啥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听说有人想跟我抢老婆,这能忍吗?绝逼不能忍啊!我不露个面让你们自惭形秽我都不姓庄!
徐小朵:不姓庄姓什么?
大佬:我想过了,我可以跟着你姓徐。
徐小朵:滚!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