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承诺
暂停回来,我一入场地,郭爱伦就像跟屁虫似的往我身上贴,话痨属性不改:“你确实很有天赋,但华都其他人就差点意思,个人再强也带领不了团队走太远。”
我没理会他,严格来说他这也不算垃圾话,而是不停地向你牢骚。他本人也是打不死的小强,你就算在他身上拿100分,他也不会服你,因为他觉得只要努力,早晚能追上你。
所以你跟他对位,不是生气而是烦。
李信缓缓走到中线外,深呼一口气,从裁判手中接过篮球。
裁判哨声一响,郭爱伦就像一只蜘蛛似的,双手双脚就差将我抱住,不让我接球。
我用力靠了他一下,将他挤开,但脚刚一动,8号屠洪就冲到我前面,死盯着李信手中的球。
我身体一晃,作势要绕过8号,华清整个防线随着我身体倾斜而动,但我脚刚伸出就缩回,与此同时李信一个高吊球传了过来。
我高高跃起,稳稳接住传球。
华清球员快速往篮下退,郭爱伦也在我落地时高举双手,紧紧贴住我。
时间开始倒计时,10秒,9秒,8秒,在8秒的时候,李信像石柱双手交叉立在三分线上,我单手抓球变合球,顶开郭爱伦,双手抡着球配合脚步“三威胁”,忽然加速往李信的方向走。
7秒时,8号从李信身旁穿了出来,要对我进包夹。与此同时,李信也动了,往罚球线右侧走。
华清队员大声喊叫提醒。
8号不得已只能跟着退,此时内线四名球员已纠缠在一起,根本出不来,而一旦出现空位,李信同样稳如老狗。
6秒,我向后一拉球,郭爱伦跟进。但他的脚刚前迈出,我就像压缩的弹簧再次前冲,大步从他身侧掠过。
5秒,4秒,郭爱伦的转身同样不慢,只见腰腹强行一扭,橡皮泥似的紧追不舍。华清另一名后卫7号直接放弃刘泽,从另一侧扑过来。
很显然,他们就算赔上犯规也不会让我突进篮下。
3秒,我持球背靠郭爱伦大幅度向右侧拉球,在7号到来前合球做了个要急停跳投的动作。
8号屠洪见状,一边喊叫“注意篮板”,一边冲进三秒区。
郭爱伦在我身后不敢动,因为这已是投篮动作,7号大喝一声,飞身而起进行干扰。
这一球我可以选择强投,我的臂展优势加上弹跳,同样1米95的7号就算正面也难封到,但在这一霎间,李信的空位已经出来了。
我毫不犹豫长臂一甩,球划出一条弧线,飞向李信。
这是我对他们的承诺,只要跑出空位,球就会到。
2秒,李信微感惊讶,这个球我的把握性同样不差,所以接到球他调整了下,深呼一口气。
1秒,李信以他标志性的跳投出手,球刚从他指尖飞离,时间就迅速回零。
也就是说,这个球已经不用抢篮板了,球进华都赢,球不进华清赢。
座无虚席的球馆,随着李信出手,瞬间静寂下来。
作为华都的绝对核心,在决定胜负的最后一秒,这个传球显得很不理智,至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
如果我抢投,就算没进,别人也只会一声婉惜,但我却选择传出来,如果李信进了还好,万一不进就会被认为逃避责任,将承受万民骂名。
在选择传球的一瞬间,我并没想那么多,心中只有很纯粹的念头,这是我的承诺,队友没投进下一场打回来就是。
篮球倒旋着升到最高点,划着弧线缓缓向篮筐方向降落。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篮球的方向,呼吸跟着粗重起来,心跳交织在一起宛若潮起潮落。
这是决定胜负的投篮。
对李信同样是考验。进了,他的心气和自信将迈过一个坎,向前一大步;不进,很可能会对未来的篮球之路造成影响。
小裴在球场外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不敢看却又移不开视线。
“唰”,空心入网。
97-96。
李信投进了决定胜负的一球。
整个球馆瞬间点燃,沸腾。
素来沉稳的李信怒吼一声,挥拳击向天空。
队友们疯狂地扑向李信。
李信,前两个赛季被认为关键时候不堪重用的校园明星,投进了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进球。
我微笑地看着队友碰胸庆祝,这就是团队的快乐吗?
篮球的互动吗?
一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华清队员只是愣神了一会,就很大度地上来握手致意。
郭爱伦直接给我一个熊抱,汗水沾了我一身,然后话痨病又犯了:“真想不到你这个球会选择传球,老奶奶过马路我都不服,就服你。”
我拍拍他肩膀,说:“因为我比你全面一点。”
他不明所以,脑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反问:“全面?”
我淡淡道:“对,全面的意思就是,我每一面都比你强一点。”
郭爱伦很嫌弃地看一眼,憋了半天嘣出一句:“我比你努力。”
我哭笑不得,总不能和他比“努力”吧。
郭爱伦自来熟地拍我一下手臂,说:“有天赋也不能骄傲,只有再加上努力,未来成就才会更高,带领我华国男篮走得更远。”
说着给我一个同励的眼神。
随着比赛结束,记者也围了上来,很势利地将“努力”的球痴挤到一边,纷纷将话筒对着我问:“朱刚烈同学,能问一下吗?最后一个球你当时有机会出手,为何选择传球?”
“对啊,你本场比赛的手感并不差,为何当时会选择传球?选择信任队友?”
这些问题对于赢球的球队并不难解答,我回道:“因为我向队友承诺过,只要他们出现空位的机会,我的球一定会送到。”
众记者都露出赞赏的神情,又问:“但这是决定胜负的时刻,你不担心队友投失吗?难道你不想成为主宰胜负的那个人吗?”
“没错,承诺有时也要分情况,我想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理解。”
我不置可否,说话也不是很客气:“那可能我们对「承诺」的含义,理解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