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不小心就被你拉上贼船
水门巷的羊肉店依旧人满为患，几米宽的小巷，在晚上六点至八点的这个高峰期，连走路都会堵。
深秋的冷风被隔绝在水门巷外，火锅的热气中带着让胃口大开的香味，环绕整条巷子。
我和小裴在「水门3号」羊狗肉店的门口，等了好一会才有座位。
羊肉是卤好的，服务员一收拾好桌子，一个小青年就端着一锅大份的羊肉放在煤气灶上，“咔嚓”一声点上火。
小裴感叹道：“生意真好。”
火光印着小裴的脸，红艳得宛若朝霞，她搓着双手取暖的动作，和下午那个一脸冷峻的女王形象，如同换了个人，显得既温婉又优雅。
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对女人这个物种有了深深的好奇，想知道小裴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很显然，这种问题任我想破脑袋，也是没有答案的。
实际上，想用书面语言去确切形容一个女人，本身就没有答案。
幸好，我能确认的是，她对我是真的好，好到不管我用什么回报她，都不为过。
小裴夹起一块羊肉，嚼了一口又放在碗里，说：“下午朱雨方过来找我谈话，想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嘴里嚼着一大块羊肉，含糊不清地问：“他说什么？”
她眉目含笑地看着我狼吞虎咽，既像长姐对弟弟的疼爱，又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柔情，半晌才说：“他向我介绍了东广的情况，若是你有意向，他可以代表东广开出很优厚的待遇，并且下一次去美国特训，会安排你的名额。”
很显然，朱雨方没有直接找我，而是找小裴谈，是看出小裴不仅仅是我的私人教练。小裴的思想无疑会更成熟，更懂得权衡利弊，而朱雨方的底气也来源于东广是目前国内最好的俱乐部，更注重对年轻球员的培养。
小裴继续道：“朱雨方还表示，如果你愿意去东广，将来若有机会进入更高的殿堂，俱乐部绝不会阻拦。这些都会写在合同里。”
若是一般球员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都会欣喜若狂，这同时也是我当初进华都打球的潜在目标，但我只是想了下，就问：“小裴姐，你觉得呢？”
小裴忍不住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高兴哦。我记得你当初进华都，就是想着在大学联赛脱颖而出，进入职业联赛。”
说到这，我也是有些恍惚，若没有七彩玛瑙给我带来的变化，此刻该是庆祝的时候，但可惜我现在的野心已经远不止于此。
被她这么提起，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就好像在做梦似的，简直不可思议。
先是梦想像镜面一样破碎，然后突然触底反弹；被她父母逼入到绝境，却在与陈华江的艰苦较量中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就连她父母也默认将小裴留在我身边。
不想还好，年轻的心本就是向前看，一想起来不免唏嘘不已，只觉得这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或许是天生的神经大条，也或许结果终究是好的，此刻与小裴在一起吃火锅聊天，只觉得格外安稳，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延续一辈子。
我问道：“小裴姐，有什么建议吗？”
她说：“你的想法呢？先说来听听。”
“小裴姐不是说我还小吗？那要不，小裴姐帮我做主呗。”
那时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n多年后的今天，我都觉得是相当聪明的一句话。这一句话既代表着信任，也将她紧紧绑定在我身边，因为当她替我做主，为我规划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就已经在不觉中与我紧密联系。
实际在当时，我也很难有太多的主意，面对人生第一次重要的选择，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我能脱口对小裴说，我想去美国打球，那是心血来潮时的目标，但在达到目标前还有个过程，如何一步步到达彼岸？对于一个十八岁，没有背景的热血少年，不会有人忽然给你一张机票，为你的梦想铺路。
而小裴就不一样，她不用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训练中，有足够的时间替我去规划路线。
所以，当我说出让她替我做主，把自己的前途交给她，轮到她头疼了。
她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说：“你在开玩笑吧，让我给你做主，不怕到时候我害了你吗？”
我也认真地道：“小裴姐不会害我，而且我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你知道吗？今天与陈华江交手，给我的感触很多，他的突破不单单是第一步快，而且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每一个动作肌肉的发力似乎看不出区别，只有到临界点，才能知道是真是假，我总觉得只要你的反应跟他慢上半拍，就算是原本是假的动作他也能变成是真的。”
我又说道：“小裴姐，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突破的技术动作，你忍心看着我分心吗？”
小裴纤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脸部的表情变化了几次，问道：“那我问你，你觉得你还有多大的提升空间？”
我毫不犹豫地道：“我不确定，但我想，不用多久，我突破的速度就能赶上他，而且我不似他，不存在力量的缺陷。”
小裴惊讶地看着我，若是别人说这种话，不是疯子就是在说笑，能像陈华江那样突破，还不存在力量的缺陷，那不要说国家队主力，就是nba也不是不能想。
谁都知道，当年陈华江的技术从来就不是问题，问题只在于玻璃体质，直到成年，力量还是没有跟上来，期间还受了一次大伤，到最后连最擅长的突破，都没年少时那么果断。
小裴胸膛缓缓地起伏下，说：“你没跟我说笑？”
我没有回避她的眼睛，说：“这种事，我不跟小裴姐说笑。”
她大概是想到今天刚我与陈华江打得难分难解，显然已选择相信我的话，若不是我现在已远远超过她带我进华都时的水平，她也不至于发出疑问。
半晌后，小裴说：“这几天你先回校队训练，给我点时间，我帮你好好规划下你的未来发展路线，当然还有你的训练计划。”
我喜道：“那就谢谢小裴姐了。”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恨恨地道：“你这小混蛋，一不留神就被你拉上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