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兄与弟
腐败的政府、贪婪的贵族、虎视眈眈的魔族……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一个王朝的没落在所难免。
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
虽然年幼但已经熟读史书的撒克里是这样认为的。
弟弟卡伊斯连忙捂住他的嘴。
「哥哥，这样的话我们私下里说说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听见，不然就麻烦了。」
「切，那又怎么样？那群老家伙天天想着复辟图蒙王朝，脑子跟烂掉的木头一样，里面只怕根本没有脑浆，只有蛀虫吧。」
话虽如此，他们兄弟俩的处境仍然如履薄冰。
皇帝在贵族的控制下沦为傀儡。
他曾有许多子女，但是属于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皇后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撒克里和卡伊斯兄弟俩。
原因不言而喻。
他在三十岁之后再无所出，随后，皇后便死了。
争斗了一辈子的夫妻，最终是丈夫凭借着更为残酷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看似繁荣的经济支撑着这一整个国家，然而华而不实的外表下是早已被毒瘤腐蚀的内里。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过度开采资源已经破坏了让许多地区的自然生态，这也是魔物能在国家境内横生的原因之一。
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起推敲，一触即散。
皇帝虽然地位不高，但到底有些实权。
可他从来没有给予过两个亲生儿子庇佑。
皇后死后的一年，皇帝从民间接回来了一个女孩，将之封为公主，如掌中明珠般捧着她。
宫中渐渐传言说等小公主长大会被皇帝封为皇太女。
那段时间兄弟俩的境况似乎好了一点，连带着下人给他们的面包也没有那么硬了。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小公主很快就夭折了。
没有暗杀、没有下毒，而是因为肺结核。
年幼的撒克里想：也许父亲恨母亲，连带着也恨他们。
到最后他们也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已。
万幸的是，兄弟俩也因此失去了为皇太子的名头争斗的契机。
没有佣人的管束，皇宫对于妃子来说是华丽的囚笼。
对于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兄弟俩来说却是偌大的乐园。
他们在图书馆中学习，他们在厨房中偷吃甜点心，他们去偷看骑士团演练……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渐渐长大。
皇帝迈入老年之后得了和他当年死去的女儿一样的病，再起不能。
撒克里被贵族视为下一个傀儡而培养，卡伊斯如愿以偿进入了骑士团。
莎芭丝和卡伊斯的婚姻是个意外。
意外地让弟弟获得了一份不掺杂任何算计的情感。
弟弟的脸上出现了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与年幼时一般无二的笑容。
那是他作为哥哥，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也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年轻的女孩都更青睐弟弟多一些？
难道是因为弟弟的长相更英俊？还是因为弟弟在骑士团中常年锻炼出来的魁梧身材？
虽然他没有弟弟那么细皮嫩肉，但是他这可是大叔系的英俊诶！难道就没有人欣赏得来这种落拓不羁的长相吗？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修边幅惯了。
而且由于培养尤菲米娅这个优秀下属的原因，外界传出了他和诸多女演员的绯闻，这使得他背上了“浪荡子”的名声。
任何一个心疼女儿的家族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他也不想糟蹋好姑娘。
就这样吧。
他这辈子仅仅是担任兄长的职责就已经够辛苦了，更遑论丈夫甚至父亲的职责。
那样只会让他更累而已。
只要弟弟，能替他过完幸福的人生，就够了。
为了这一个梦想，撒克里花了五年多的时间去部署。
反贤者教是他的脚踏板之一。
成为反贤者教的教皇，支撑这个腐败的邪教运转。
为这个教会设计迎合贵族的教派，打着召唤前代大魔法师、复辟图蒙王朝、摸黑大贤者的名头，进行血腥暴力的献祭活动，从教众身上榨取血液。
无一不契合国家毒瘤的口味。
五年里，他一点一点地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他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把这些毒瘤全部清除的契机。
而我，就是那个他需要的契机。
我在福尔郡的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我是个变数。
我行走的路线未必经过尔赛府。
他当然深知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所以，除了利用我的计划以外，他还有其他很多备用方案。
他很幸运，我制订的旅行路线刚好经过尔赛府。
从我踏进尔赛府起，我就在他的算计之内了。
我看到的每一个景物，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精心设计。
「当然，这其中也有尤菲米娅的功劳，毕竟她是一个歌剧演员，对场景布置非常在行。」
他这样解释道。
那位歌剧演员并不言语，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巧笑嫣然。
通过尤菲米娅的关系，他操控了整场吉兰尼拍卖会，将贤者之心投入其中作为拍卖品，进而吸引我的注意。
「吉兰尼伯爵是位虔诚的教众，连这样的物品都拿得出手，不过未免也太危险了，与其拿去进行什么不知名的仪式，不如为我所用。」
「当然，那也是我为您献上的见面礼。」
他的计划也不是没有任何差错的。
比如他那位弟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作为二皇子，他自己本人出面自然不便，于是派出了他可爱的妻子，甚至不惜让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同去。
好在这一小小差错并不妨碍大局，甚至为后面的计划提供了些许推动作用。
再之后便是我和首相佩内洛普的相识。
「怎么可能那么刚好呢？首相大人刚要撤回委托，就正好碰到了强大的大魔法师？您说对吧。」
这样说来也是，那天我会出门，是因为花茶刚好喝完了，当时我还奇怪来着，有喝得那么快吗？
「入室盗窃也太卑鄙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撒克里背负的骂名足够多了，听到我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谴责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没感觉。
「我为了这一个计划铺垫了太久太久，甚至不惜推波助澜了诸多罪行，如果这个计划失败，那么这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甚至可能促进毒瘤们复辟图蒙王朝的进度。所以，您会来的，对吧？」
一点退路都没给我留呢。
「舞台已经布置完毕，只差我来作为主角亮相，我怎么会推辞呢？更何况我早已拿了您的片酬。」
我握紧了那颗锡心。
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如果是被人类尊为大贤者的乌尔，一定会这么做吧。
况且我也不需要出太多的力，只是进行一场大型的杀戮表演而已。
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和后续的清理工作，撒克里都会安排好。
至于后人的评价，那从来不是我在意的东西。
大魔法师早就背负了足够的骂名与美名，再多那么几句也无所谓。
而且，撒克里这个疯子背负的一定远比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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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历史不需要倒退。」
我啜饮了一口茶水。
「所以，我应邀为这个国家进行了一场清除毒瘤手术。」
审讯室的茶叶意料之外地不错。
「我还挺佩服您的，在这么多的目光注视下还能悠闲的喝茶。」
翠翠扶额。
时隔一个月，他们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终于空出手提审我。
就在这一个月里，西西利亚的政治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都是那个疯子大皇子的手笔。
很可惜他已经无缘见证者终局。
他将所有的罪行独自揽下，而后为了平息贵族的怒火，被推上了绞刑架。
而作为重要参与人员的我和尤菲米娅则被保了下来。
以二皇子为首，这一途中在尔赛府中遇到的人们与我隔着玻璃窗遥遥相望。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了。」
二皇子已然红了眼眶。
「那个混蛋哥哥……」
「所以才说他是个疯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