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初战告捷
59初战告捷
文化水平普遍低下,再怎么反迷信反封建,传统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女人坏了名声,就被定在了耻辱柱上,想翻身难如登天。
这也是文燕在家里混不好的原因。
刚认识王镜良的时候,没正式结过婚,她还有很多顾虑。
放不开手脚,是想尽力挽回或者弥补一些这个社会以为的缺陷。
可惜造化弄人,她越是想争取的,反而失去得更彻底。
这个世道从未仁慈过,对一个人的看法一旦形成,就不会改变,尤其被认为不洁的女人,必定人所共愤。
至于真相如何,根本不在乌合之众的考虑范畴。
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往,档案里婚姻一栏也就离异两个字。
至于离异原因,任意发挥就是。早已提倡婚姻自由,又不影响工作,谁吃饱撑的,去一百六十里外打听这种无聊的事啊。
官场里有种迂回提升的法子。
文燕有县文联工作的档案记录,进入市文联完全合规,这也给了陈晶直接安排的底气。
虽说在考察阶段,名义上的临时工,但在文联这种政府机构,和正式工无异。
上面各种号召到底层去锻炼,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文燕自请调去服装厂,领导当然巴不得。
这女人左右逢源,水平又高,能力又强,年纪又轻,已经严重威胁到很多尸位素餐的老文艺工作者,就剩敲锣打鼓欢送她离开了。
她去服装厂能干什么?
当然和冯丽云一样,做思想政治工作。
冯丽云做主任,那她就做副主任。
别以为就是两个残花败柳之间的战争。
文燕是谁呀,冯丽云这种傻缺装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她的目的是厂长或书记的位置。
可以在厂里横着走,且是无二的存在。
什么叫聪明人?
聪明不是擅长说套话,占嘴上的便宜。
也不是玩小伎俩,给人挖坑,损人不利己。
真正的聪明是能办事,能办成事。
有王镜良这种狗头军师,文燕更加锦上添花。
她可不会像冯丽云那么盛气凌人,以为是空降兵,就觉得高人一等。
身段放得很低,化身成懵懂的小学生,从踩缝纫机开始学起,充分了解各种工艺程序,制作技巧。
冯丽云刚开始对她颇为忌惮,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可文燕持之以恒的各种求教,各种吹捧恭维,再送好看的样品衣服,很快就麻痹了冯丽云的神经。
演员嘛,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
蠢人的特色就是缺少自知之明。
越没文化的人,越喜欢听好话,越喜欢别人拍自己马屁。
几乎所有领导干部,包括工人都觉得文燕谦虚好学,真正的人畜无害。
加上她在文联的时候,也是这种与世无争的德性,获得过一致好评。
所有人当然不疑有他。
上班第一天,文燕就开始有意灌输一个信息。
说书婷仗着王镜良这个姐夫垂爱,自己又掌管至关重要的出样部,就觉得自己是女主人了,老是欺负她:“动不动就打我,你看我的腿,都被打青了。屁股也肿了。”
“你们不是亲姐妹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小时候被送给人家养的,现在回家,她当然不愿意我分她的好处。你们家兄弟姐妹之间怎么样?”
“也都不怎么待见。”
“那不就是了。什么兄弟姐妹,还不如外人呢。唉,我太难了。”
“你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不好过。”
等把冯丽云和厂主要领导忽悠得差不多了,文燕马上开始下套,提出要住到厂里,以厂为家。
“你妹夫家那么大地方,就没你的安身之地?”
“那个贱人看我不顺眼,天天膈应我。要不是喜欢她做的那些样品衣服,我早就搬过来了。”
这个信息灌输得差不多了,后面的自然水到渠成。
鱼儿果然开始咬钩。冯丽云私下找文燕:“你能不能多偷几种样品过来,我们也学着做。”
文燕装鹌鹑:“这可不行。那贱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我们只让几个人偷着做。”
“那也不行。听说这里还有不少他们的老工人,里面肯定有那贱人的眼线。”
“市里还有另外两个服装厂,可以放在他们那里做。”
“这倒是可以。他们都是把好看的衣服卖到魔都去的。”
“不用担心。市里比他们渠道更多。”
“好。我尝试一下,把样品穿过来。但一下子不能偷多,不然,那贱人会怀疑的。”
“不用多。一件一件的来。”
这个地方的权力结构有点奇异,主要表现在省县之间多了个地委,地委表面上可以掌管附近几个县,但县又可以直接和省委对接。
也就是说,地委只是在省县之间起了个平衡作用,对县没有绝对的掌控权,很多事情,县委只会对省委负责。
这也是镇服装厂并不会完全服从市委领导的原因。
也是样品部不得罪但也不会一味服从市委的原由。
对此,市工业局也比较无奈。
有了文燕这个“傻逼”间谍,样品开始进入市服装厂制作。
这功劳自然记在了冯丽云和厂领导头上。
市里几个服装厂互动频繁,工人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同情文燕这个大傻逼。
当所有人都觉得文燕是个傻逼的时候,舒坦惯了的冯丽云和正副厂长才感觉到了危机,他们突然发现,厂里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文燕在做。
包括技术工艺方面的事,工人组长都会第一时间找文燕协商解决。
与此同时,不服从冯丽云和正副厂长指挥,也逐渐显现。
“哦。这事刘主任已经吩咐过了。”
“这个统计方法是刘主任教的,查询起来很方便,谁做的一清二楚。”
“这个裁剪图样得征求一下刘主任的意见,她应该有系统的规划。”
“这几个人是刘主任调整的,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
冯丽云和厂长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自然不甘。
矛盾就产生了,争执变成了常态。
文燕依旧是好脾气,充当和事佬:“我只是建议了下,厂里的事,当然得听冯主任和正副厂长的呀。”
“你们说的这些缝纫技巧啊,是我从家里那个贱人手里偷学的。”
隔天,文燕怒气冲冲地责问全厂工人,说有人去向书婷告了状,害得自己被打惨了。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全厂立即知道了偷艺是冯丽云和厂长的指使,都为文燕打抱不平。
一致认为冯丽云和正副厂长啥也不懂,只会瞎指挥。
尤其是冯丽云,就是个害人精:“也就是刘主任脾气好,肚量大。要是遇到丁妍英那样的,早就被打残废了。”
“刘主任被冯丽云和厂长给利用了,可怜的。”
“刘主任傻透了,做了那么多事,功劳都是别人的。”
“这事得报告上面,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你敢报告,我敬你是条汉子。”
别以为只是微笑,这个地方自古自带告密基因,历史上绝大部分时间的政权,都是依赖小报告统治的,
是小报告推动了历史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