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千钧一发(下)
往年邺城的雨并不多,因为临近大漠的原因,西北风经常会将大漠的尘沙带入城内,因此一场秋雨过后,满城泥泞。城内再清澈的水道,也会在此时变得浑浊。
白马客栈外,急促的雨滴拍打在瓦片上,如阵前擂鼓,肃杀之音惶惶入耳,让人不安,又让人血沸。
窗外惊雷伴随着一声衣裙被扯碎的声音,灌入燕恂耳中,最后在世子殿下心底炸开!
继而有坚贞女人誓死不从,有禽兽之男蓄势而动,大雨随着飓风灌进摇曳的窗户,风雨将画面打的模糊,直至房间大门被一只猛兽扑开!
“啊!”
燕恂终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撞开了房门,千钧一发之际,他先是看见倒在床上,奋力反抗的离狐雪素,女子雪白脸颊上有一道猩红的五指印记!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终还是大意了,越靠近王庭越应该小心才是,害了阿茶姑姑不说,丫头……”燕恂内心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这种调虎离山的微末伎俩,自己怎么就如此糊涂!
燕恂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今夜背后到底是谁在布局,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而当女子感受到燕恂的气息时,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眼神开始迷离,一股酥麻的药劲侵占了她所有理智,炙热灼烤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难受异常,但她知道她的臭小子来了。
那身披薄氅的畜生,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先是一惊,随后想到了什么,放肆的狂笑着,而此时雨势更急!雷声更胜!杀意更浓!
“哦?你就是燕北来的世子?哈哈哈,很好,那本世子就当着你的面享受这下丨贱的胚子!”
义渠丹狰狞笑道:“她可是太子许给本世子的!她是本世子的女人!竟在外勾搭上你这个杂碎,亏我还这么爱她,老子偏要当着你的面毁了她!哈哈哈。”
义渠丹轻轻的抚摸了着,那张日思夜想的绝美脸颊,他寻了多少和眼前女子相似的女人,但都是有形无神,都是替代品!替代品!
“把你的脏手拿开!”燕恂大喝着,艰难向前,窗外灌入的风雨,吹散了他的长发,因为气海干涸的原因,他的五官开始有血液渗出,看上去十分狰狞。
义渠丹充耳不闻,如观佛宝般,“深情”的看向迷离的离狐雪素:“本世子这么喜欢你,你居然爱上了别的男人,下丨贱!下丨贱!”
说着义渠丹,作势要撕开女子的衣领。
“啊!”
早已怒不可遏的燕恂一个腾跃,手中障刀反握,狠狠向那畜生刺去。
“滚开!”
义渠丹一脸怒容,起身一脚将那不知死活的燕恂踹飞了出去,如遭重创的世子殿下接连撞翻桌椅后,再次一口鲜血喷出,可正是这口鲜血,让世子殿下瞬间激起了血性,沉闷如鼓点般的雨声在此刻助威。
刺眼的闪电下,燕恂如公主府后院寺庙里的怒目金刚,脚步再次跌跌撞撞的,持刀朝义渠丹冲去!
放在往日,这五品都不到的废物,燕恂抬手可取,但是此刻却被捶打的体无完肤。
一脚!
两脚!
一拳,十拳!
“啊!啊!啊!”义渠丹如同疯狗般,狠狠得砸向世子殿下,直至周围能砸的东西全部摔碎,燕恂才倒在了血泊之中,皮开肉绽。
“狗东西……呼~下丨贱的狗东西!”
义渠丹气喘吁吁的看向地上不知死活的燕恂怒骂道,但世子殿下手中的障刀,如镶嵌在手中一般,不断在空中抽搐着挥舞,双目赤红,嘴角含血,看向朝自己艰难而来的离狐雪素,最终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丫头!”
对不起是自己的大意,对不起是自己的武功微末,对不起现在无法护她周全,对不起……
“臭小子……”
床榻上,如百爪挠心的离狐雪素,重重的滚落床下,呜咽着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燕恂,眼神迷离,全身滚烫,如毒虫啃食一般,慢慢的向燕恂爬去。
世上最无奈的莫过是力不从心,最痛心疾首的却是有心无力,那夜碧湖畔我说过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没有骗你。只是可惜不能一起去锦园里看书,不能再走一次边塞沙漠去看刀星了,还有我知道,那个书生一定会和狐妖在一起的,因为狐妖一直都深爱着那个书生啊。
“这么多剂量的合欢散,竟还让你想着他!你就算死也还在想着他!为什么!”
义渠丹双目赤红,作势朝离狐雪素踩踏而去,可下一刻,自窗外传来一声鹰唳,一只苍鹰自窗外急射而来,如一支劲弩,生生射断义渠丹的左腿!
“啊!”
义渠丹如恶鬼般,抱着断了一截的左腿,痛苦的在地上哀嚎,龙之位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了回来,但看向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顿时惊住。
先前被那个叫叶由简的剑客激起了斗欲,直到追出城外才猛然惊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因此才匆忙赶了回来,果不其然。
而此时白马客栈的某处房檐下,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剑客,头戴斗笠,怀中抱剑,其中一位道:“喂,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就让他这么上了客栈?”
另一位看着周围的废墟,微微拧眉道:“连你都拦不住他,我干嘛要自讨苦吃?”
叶由简白了一眼:“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几十年来北斋都出不了一位剑心通明的剑圣吗?”
“不知道。”
“因为庙堂上腌臜的事太多了,北斋的剑也脏了。”
哥哥叶由繁看向白马客栈方向欲言又止。
这两位奇怪的剑侍,就在一种奇怪的对话中,看向白马客栈中的主子,如杀猪般鬼哭狼嚎。
“宗主!你没事吧。”
龙之位着急近前,好在燕恂意识还算清醒,但此时的卖相实在有些不忍直视,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哪有先前的一点英气。
燕恂眼神木讷,一把推开龙之位,先是将浑身炙热的离狐雪素抱上床榻,盖好被子,随后捡起障刀,缓缓来到义渠丹身边,义渠丹眼神错愕的看向这个如魔鬼一般的男人,惊慌失措。
世子殿下始终不发一言。
“燕恂!燕恂!你不能杀我!我是谷蠡王世子,杀了我你离不开北离的!你离不开北离!我把那个女人送你!送你了!”
义渠丹忍住剧痛,不停的朝防房间外爬去。
“送我?连求饶都不会的废物。”
早已红了眼的世子殿下,眼神黯然,如同看着一只死猪一般,双手握住障刀并没有一刀结果了这畜生的性命,而是一刀捅进那男人的要害之处。
“啊!!”
顿时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了整个邺城。而此时远处更夫再敲一声锣响,击柝慢敲四下:“早睡早起,保重身体。”五更锣响,此时东方翻起了鱼肚白,时间来到了寅时,邺城的天快亮了,但夜里却死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