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温存
夜黑风高杀人夜，此时世子殿下已经被杀了千遍万遍。
一男一女并肩越过寨门，跨过那蹲在地上与不夜侯热络一个晚上的龙之位，往沙漠深处走去，可这一望无垠的沙漠，哪里能洗澡？
“咳咳……住了这好几天，都是怎么洗澡的？”
走出许久，燕恂实在好奇的问道。离狐雪素低着头，害羞的指了指前方一处干枯的胡杨木，只见那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额……挺好，古籍便有记载大爵和一些鼠类的动物，也会用沙子洗澡，祛除蚊虫……”
“你才是老鼠，那边有片湖泊。”说完的离狐雪素，趁着月色一路小跑过去。
燕恂眼中哪还有世间万千奇景，寒月之下惊鸿影，回眸一笑胜星华。望着眼前身着红衣的女子，世子殿下早已看痴了。
“不许偷看！”离狐雪素转身命令道。
听到悦耳的嗔怒，燕恂这才回过神来，果不其然，在沙地下方，映入眼帘的真是一片不规则的湖泊，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似梦似幻。
世子殿下翻了翻白眼，于是背过身去，躺在沙地上，直到对方走远，才一副正人君子道：“我疯了！非礼勿视，我干嘛要看你洗澡!再说了有什么好看的，平平无奇。”
“是不是又欠揍啦！”小丫头含糊道。
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世子殿下，据理力争的反驳道。“既然不让本世子看，干嘛还叫我过来。”
“……太晚了，我害怕嘛~”
“哦？我不在的时候就不害怕了？”燕恂得逞似的笑道。
“你！”
“我？”
静谧的沙漠中，月色迷人，星空醉人，湖光动人，可那女子却要杀人！
世子殿下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继而有水流声在那血气方刚的汉子身上拂过，世子殿下一阵邪火躁动：“奶奶的，老子忍了！这都能忍？……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什么？嘶~”
离狐雪素全身没入冰凉的湖中，哆哆嗦嗦的只留下一个点缀了一颗泪痣的小脑袋，青丝随意的散落在湖面，世间再无词藻可形容此间的绝美，再冷也要洗澡的小丫头朦胧间听到旁边男子的莫名其妙。
可就在这一声娇哼下，世子殿下终于憋不住的起身大叫。
“老子受不了了！”
“啊~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看见突然站起身的燕恂，离狐雪素吓的一下把小脑袋没入了湖中半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那好看男子的背影，怔怔出神。
燕恂此时面容古怪，大口喘着粗气，突然想起了那句，二八少女体如酥，腰悬利剑斩愚夫！燕恂不敢脑补身后女子的旖旎画面，果然密宗中的双修，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守本心，使精元不泄！这他娘的当真可以上大境界啊！
“咳咳……吃撑了，消化消化！”
世子殿下只觉这一路上忘招再忆招，所锻炼的心境，在这女人身上一点用都没有！闭目养神反而想的更多，因此燕恂睁大了眼睛，任由晚风鱼贯而入，终于是稳固了心神，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做起了伸展运动:“嘿咻，嘿咻！”
离狐雪素莞尔一笑：“你要克制臭小子！俗话说，少之时，血气方刚，岂不知色不迷人，人自迷，你说呢驸马爷？”
原来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刚才在世子和朱温闲谈时，早就醒了。
此时竟然不怕玩火自焚的挑逗起了世子殿下，燕恂顿时百爪挠心，真想冲过去，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可！可一想对方又是位二品小宗师高手，估计还没到地方，便要被对方一剑劈死了吧。
“嘿嘿，本驸……世子，岂是好色之徒？”
望着燕恂不断擦着鼻子的背影，离狐雪素调皮笑道：“呀~世子殿下是上火了啊？那可要多吃些橘子才好。”
“橘子？那岂不是越吃越上火？”
燕恂怒急，浑然不知自己才刚刚骗过那牙疼的小丫头。
见这小子的恶趣味不攻自破，从未在斗嘴上占据上风的离狐雪素掩嘴一笑道：“哦？原来橘子会上火啊，幸好在北离可吃不到。”
在北离可吃不到。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荒芜的沙漠，凛冽的寒风吹过湖面，女子感觉不到冷，只有无比沉重的凄凉，再吹向那站立的男子，直到吹弯了他的腰，寒冷肆无忌惮的将他包裹，燕恂眼中盈盈，思绪万千，心中的凄凉难以言表。
“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离狐雪素的话，是这寒冷背后的霜刀，将燕恂的心狠狠击碎，他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古今佳偶自天成？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你何时也喜欢自己骗自己了。”离狐雪素又道。
她知道不该逼对方做出一些选择，因为她自己同样无法选择，但身为女子，就想要对方先给自己一个答案，如果他也愿意话，自己的选择也绝不再艰难！只要他开口，什么北离公主，什么圣女，她都可以通通不要，她没有那么伟大，她是自私的，也希望眼前男子为自己自私一回。
燕恂平复了心情，强颜欢笑，他不能拉扯，所以接下来的话必须要一针见血，即便会很痛，他不能给自己一些虚妄的犹豫，同时也不能给对方。虽不能说自己前方是刀山火海那般无病呻吟，因为那肯定是万丈深渊啊！
朝中和燕北削藩党羽的暗杀、南朝皇帝的忌惮、北离的虎视眈眈、北境军中的波谲云诡、还有那个法金寺里的幕后黑手、就连江湖中也有昔日母亲的旧敌，更何况王妃的失踪一直都是未解之谜，他不敢让这个小丫头卷进血雨腥风之中，更不想让她承受两国之间的流言蜚语，现在可以没有压力的幻想，但风雨真得来临之际，谁都无法承受！
“傻丫头，明天就送你回北离。啧啧，圣女，想想都威风的不行，本世子可没福气看你受万人瞩目，倾国倾城的样子咯。”
“我只想给你看。”
燕恂一怔，丫头想大胆的尝试一下，哪怕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一向任性她，只想再任性这一回！不然回到北离，就要过上被安排好的生活，那很痛苦，但远不及此时的痛苦。
“哦？那本世子现在就要看如何？”
女子良久没有说话，燕恂叹了一声：“看不到了，本世子还要回我的燕北，做个快活似神仙的燕北世子，你是没见过云州最大的青楼，比你们这的悦姬楼不知大上多少倍！”
“所以以后再也不见了是吗？那你为何还要回来救我？我不想任性的，也不想逼你做出选择，我更不会说非你不嫁的小女子言论，但是没有你，我不会快乐。”
燕恂有些恼怒这女子，何其的不识趣，非要让自己说一些违心的狠话：“离狐雪素，我们都要看清楚现实，我有一个兄弟，被离狐镜玄所杀，本世子一定会报仇。我创建红炉雪，不光是为了杀人，还是为北境军选拔人才，这些人不光可以助我登上王位，未来也会是打开北离王庭大门的钥匙，如果你的亲哥哥离狐弘业，甚至你的父皇和母后，都死在了我手里，或者我死在了他们手里，你该怎么办？”
此时的离狐雪素早已哭成了泪人，也不说话，只是哭，没有什么抽抽噎噎，楚楚可怜的抽泣，就是没心没肺，像个孩子一样的哇哇大哭，世子殿下说一句，她便哭一下，非要哭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可。
哭声越来越大，被冻得不停抽鼻子还在哭，哭到哽咽也要哭，见那臭小子也不安慰自己一下，更是哭到没力气。
燕恂就这样听着，听了许久也不见停，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世子殿下终于信了。
“喂，再哭就要把狼招来了。”
“要你管！阿嚏~太冷了。”
世子殿下好气又好笑道：“那还不抓紧上来。”
一脸怨念的离狐雪素，如出水芙蓉。重新穿上衣服，拎着鞋子，梨花带雨的慢慢走在沙滩上，直至走到那心心念念，却要成为仇人的男子面前，怔怔出神，眼神幽怨的就这么盯着，亦如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么看着眼前的“淫贼”。
这算一见钟情吗？还是日久生情？好像都不为过，这三年里骂他的还少吗？可今天却不想骂了。
“冷。”
燕恂觉得好笑，可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的丫头，又说不尽的心疼，所幸刚才未雨绸缪带出一件还算干净的布衣，仔细的给女子披上。
“我要抱抱。”
何曾见过离狐雪素如此撒娇姿态的燕恂，眼睛瞪得滚圆，一句我要抱抱，世子殿下的心彻底化了。
可不等燕恂有所反应，这带着一身冰凉水汽的女子，就已经扎进了他的怀中。
感受这怀中得冰凉，直至用体温将她温热，离狐雪素死死的抓住燕恂的后背，许是忘了这小子身上有伤，先是抓，继而拧，再是掐，最后就是要咬了，离狐雪素扬起下巴，垫着脚丫，不偏不倚的咬在了燕恂的脖子上，怎么都不愿松口，誓要让这个挨千刀的体验一下自己内心之痛。
微微蹙眉的燕恂，始终没发一声，下巴不断得摩擦她湿漉漉却又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感受着怀中的瑟瑟发抖，最后只是将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了。
都说这一抱就抱起了自己整片天下，难道燕恂真要放下这片天下了吗？
离狐雪素终于停止了嘴上的发泄，银牙紧咬，下巴抵在燕恂胸前，这个高度刚刚合适，在月色下，能看清他青涩的胡须，棱角分明的面容，她好想就这样一辈子，于是轻轻抚了抚被自己掐疼的后背。
“如果真有一天，你杀了我父皇和母后，请也一定把我给杀了。但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会随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