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月光和红太阳
嬛嬛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敢见人，整个人都藏在了软椅里。子音则是用小手猛掐陆籍。
“哥，你能不能分点场合啊！”
陆籍抓住子音的小手，捂在手心里。
“别闹，你们练功都是管摔不管好，要是真伤了脊柱怎么办？弄不好下半身就瘫痪了。”
说罢陆籍回过头来对着黄垒两人说道：“两位老师见谅，我们起菜吧，边吃边聊。”
陆籍轻叫了一声，招待答应一声。
各式菜品流水一样的传来，又听铜铃轻轻一拨，最中心的湖心亭里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对着几人所在的亭子隔空鞠了一躬。
远看这个女人的眼是丹凤眼，大而圆，眼角尖尖的。朱唇小而饱满，嘴角也是尖尖的，天生有微微翘起的姿态，是传说中的微笑唇。鼻子秀挺的恰到好处。又温婉，又风情。细看几眼，就会让人觉得她既有气质，又聪慧，像是个藏了故事的人。
她身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竹布旗袍，手捧着一面极素雅的琵琶，鞠完了躬就回到了台前，给一侧弹弦的老师傅点头示意了一下。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吴侬软语，仿若仙音，隔着一道亭子，刚好飘荡进人耳朵里。
其他几人只觉得好听，唯独陆籍听了耳朵都软了，只是让出了软椅，没法软成一团当个废人了。
服务生也很懂时候，一个黑陶的砂兜适时的送了上来。
掀开盖子是开洋浦菜，陆籍用筷子提起一根浦菜，如胶似肉，散发着清香，用嘴巴一抿，就流进了肚子里，及其的软香。
第二道菜是人手一盅的清炖狮子头，这道菜是淮扬名菜，做法很多。这里的就极有特色，荔枝丁和茨菇借味，鲜甜饱满，吃进嘴巴里还有大块的肉可以咀嚼，一点也不荤，让人欲罢不能。
接下来的是鸡汁蒸的一条千岛湖白丝鱼，肉嫩而起胶感，入口滑润，让人爱不释口。
火工，刀功都是极高的水准，即使是陆籍也很难挑的出问题来，配上湖对面的评弹小调，真的是一场享受。
可这一大圈近十个人，只有陆籍一个人真的很享受，且是那种旁若无人的享受。
黄垒和何涵两个人是会享受的，但都不会享受。
对于他们这种能走到今天的艺人来说，自律是必然的。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放松的时候才能完全放下，虽然他们很少能真正拿出时间去享受生活。
此时此刻，各种因素都很令人舒服，无论是美食美景还是艺术，但两个人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来工作的，这次会晤陆籍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很难放下身心来享受这美好时光。
至于蔺晨、行一则、安阳娜娜几个，虽然都是人气很旺的艺人明星，家世背景也都不差，但还是没到可以沉浸此景的状态，属于是知道很好，但又不知道真的好在哪里，闷头吃就是了。
至于陆籍身边一圈这几个丫头心情就更复杂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普通人见到明星的那种局促感，曦儿和晨晨翩翩三个人坐在桌位，不时就偷看一眼身边的行一则，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嘴巴里那美味都没那么好吃了，至于耳朵里那评弹之声，虽然有共鸣，但也早就忘脑后去了。
嬛嬛从一进门就被闹个大红脸，像个小鹌鹑似的就出不来了，偶尔看看陆籍，很快就又把眼神收回去了，小汤匙喝着鲜汤，也觉得没滋味了。
子音倒是和他哥有些同步，一开始没心没肺的吃，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顺，说不清是议论自己哥的女艺人，还是偷瞟自己哥的室友，还有不唱景改唱情的对亭人，慢慢的吃得也就没那么香了，直到陆籍把自己碗里的鸽子蛋放进子音的碗里，一切也就消迩于无了。
至于大姐大风采的果子，虽然打着吃喝玩乐的名头，但从入座以后，筷子极少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亭子里那个唱曲艺的人身上。
果子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内容”，对面虽然唱的是弹词，但若有若无的是昆曲的咿呀。虽然无论是昆曲还评弹都和京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但果子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遇到天敌一样。
对面人也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最初唱景，而后唱情。和亭这边的果子对视一眼，现在改唱《洛神》了。
开篇引子念白用了不少京戏的腔，中篇取了昆曲的三两言之。转过来又变成评弹了，瞬息之间换了蒋调、薛调、徐调等好几种，且没有让人觉得有一丝的卖弄，反而觉得浑然天成，那软语虽是没变，但干净柔和的底子却已经升起来了。
而这《洛神》本也在果子自家梅派戏码之中，虽然以果子爽朗的性格更喜欢披甲挂帅的穆桂英，少唱洛神，但这无形之间已经是一场精神碰撞了。
这两个人就好比是日头和月亮，虽然未见，但就是天然不合。
果子用手肘怼了怼陆籍。
“这是你哪儿找来的啊？你这么大面子？你吃饭还有人给你献唱？”
陆籍嘿嘿坏笑。
“要不是你的戏太闹，我也请你唱。”说罢陆籍朝着湖对岸挥了挥手。
“小唯，唱完了到这边来看看。”
那边的佳人声如清泉：“侬伐讲，我也会去看看哩。”
等着声毕，对面那人放下了手里的琵琶，莲步移到了这边的亭子来。
进了亭子，婀娜的给亭中人施了一福，随后目光就和果子接到了一起。
果子不等人说话，越过所有人，主动出击。
“你好，我叫果青。”干净利落，极俊秀。
对面的姑娘梨涡浅笑，瞬间把攻势化解于无形。
“徐唯，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俏丽的手搭在一起，场上凭空升起了一道火花，就连闷头吃饭的子音都察觉到了，黄垒作为节目导演更是后悔的要命，为什么没带摄影师来。
两个人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样子的神交，都不离开视线，直勾勾的杵着。
最后还是陆籍从凳边抄起一把小扇，轻敲了敲桌面。
“两个人都杵着干嘛呢？坐吧。”
两个人瞬间春风化雨，好像姐妹淘一样，笑着坐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