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轮回
冥界今日来了个不速之客,她失魂落魄的闯进来就只为了去奈何桥那边找孟幽白要一碗往生汤,虽然孟幽白再三解释了这往生汤对她们神仙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用,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下了几大碗,然后在冥界众鬼的震惊目光之下跳进了轮回之门。
蓝沁恍惚中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战火连天,有许多形形色色怪异的人手拿利刃,术法交错乱斗在一块,那些人所站的土地上已经被鲜血浸染的不堪入目,梦里她坐在云端淡然的看着这一场缠斗,心中平静无澜手里拿着的小扇轻扇着,好不悠闲,一个白衣男子悄然出现在她身侧,伸手递出一枝桃花,正要去接突然一支利箭破云而出,直直的朝他们的方向射来,她想躲却怎么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术法定住了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利箭扎进自己胸口!
每次这个梦到这里她就会被吓醒。
这一觉醒来就发现家里的氛围变得怪怪的,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从一个个都急匆匆的,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小蝶都不知道忙到哪里去了,蓝沁于是只得自己跑去厨房找吃的。
“小姐,您可醒了”
蓝沁刚拿到一块糕点就被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叫喊的小蝶吓了一跳,差点手里的盘子都掉了,奈何一口糕点噎在嘴里说不出话来。
小蝶见蓝沁表情不对,赶紧倒来一杯水捧到她跟前,蓝沁这一口饮下才缓过来一口气,在小蝶一顿叽叽喳喳的讲述下才知道家里出大事了,出门征战的父亲身受重伤今天被送回家里养伤。
“夫人和少爷不让我告诉小姐,是怕您伤心”
小蝶拽着自己的衣摆,眨巴着眼睛看着蓝沁,心里懊恼自己的心直口快。
“那你还告诉我?”
蓝沁再次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桂花糕,边看着小蝶她表情的变化,从她越来越低的头感觉到父亲这回伤的肯定不一般,于是放下手里的盘子急急地往父亲的院子跑过去。
蓝沁的父亲是当朝镇国将军,在这乱世中出门征战对他来说是常事,自她出生十多载父亲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给蓝沁兄妹俩带礼物,他在别人心目中是个铁血冷面将军,而在蓝沁心目中他是个温柔和善的父亲,想到这里她不禁眼眶一酸脚下加快了步伐。
“他这分明是要灭我们蓝家的,枉我尊他敬他称他为师,他怎么可以这样!”
还没到院子,就远远听到了哥哥和母亲的声音。
“枫儿!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沉住气啊”
蓝枫一身戎装还未换下,虽然发丝有些乱,脸上还挂着新鲜未结痂的伤痕,手上还有伤用布条包着挂在脖颈,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一种少年将军该有的英姿勃发,他一见到一路跑过来的妹妹,原本还是铁青一张脸转为笑意。
“沁儿怎的来了?”
他伸出没有被吊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妹妹的头,顺势将她脸颊的泪水擦拭去,打趣的说
“我的好妹妹这是做噩梦了吗,哭的那么伤心”
“哥哥,你疼不疼?”
蓝沁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在眼里又开始打转,这是他第一次跟随父亲出去行军,也是第一次离开她跟母亲,这会子问他疼不疼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眶突然开始泛起红,别过脸不再看向自己的妹妹。
母亲过来将他们俩心疼的抱在一起,柔声道:
“没事的,你哥哥的手会好起来,你父亲也会醒过来的”
蓝沁看见母亲眼里似乎也泛着泪花,眼泪最终没有掉出来,且眼里多了一份与她柔柔弱弱外表不相符的坚毅。
后来蓝枫的伤势好了起来,而他们父亲蓝询却没有挺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蓝询自被送回来后就没苏醒过,宫里头派过来的御医说,蓝老将军原本在战场受那么重的伤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断气了,是蓝枫拼死也要将他从战后的战场寻回并带回了家,于是蓝询就撑着这最后一口气回来了。
蓝沁依稀记得上次握着父亲的手时他还是有温度的,他微颤着似乎有话要说,等蓝沁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到他轻轻的喊出一个名字,蓝沁当下分辨出来那是母亲的小名,正要跑出去叫亲自出去煎药的母亲回来,这个时候蓝询的手却重重的垂了下去。
“阿媛”
有的时候,爱人的名字便是世上最感人的遗言。
蓝询的丧事办的很简单,秉从他生前一贯的作风一切从简。
从墓地回来后蓝沁的母亲徐婉媛就一直没说过话,蓝枫递了个眼神给蓝沁,蓝沁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怕母亲想不开所以想让她跟着母亲,所以蓝沁自回来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徐婉媛
蓝母没出阁之前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生的好看又知书达理,当年跟年纪轻轻便有一番作为的少年将军蓝询的婚姻被称作一段天作之合的佳话。
“娘,您要是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
蓝沁将身边所有的仆从全都遣了出去,心疼的看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母亲,徐婉媛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己一向性子跳脱现在却变得非常懂事的女儿,忽的噗嗤一笑道:
“娘的沁儿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听母亲这话应该是真的欣慰真的开心,不过蓝沁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她以前一直仗着年纪小胡来给母亲和哥哥捣了不少乱,那个时候母亲总是一边无奈的逮着蓝沁回家一边给她摆平各种烂摊子。
蓝沁还在回想自己以前闯的祸,徐婉媛却重重叹了口气将女儿揽入怀中,用她那柔柔的声音给蓝沁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以前一直担心你们父亲他出去打仗出意外,担心的每天没办法好好睡觉,现在好了心里突然就踏实了,他永远睡在那里哪也不去了,而我身边也有你们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捣蛋在身边陪着,还有什么不好的”
蓝沁也将母亲稍微再抱紧了些,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道:
“那是,还有我跟哥哥呢”
可是,团聚的时光不长,春暖花开的时候蓝枫继承了父亲的封号,成为了新的镇国将军,在他上任的第三天边关就有传来消息,敌军再次来犯,蓝枫二话不说主动请缨要上阵退敌,出征那日蓝沁和母亲一起送他到皇城城门口,他挥了挥手,转身上马身影慢慢消失在母亲和妹妹视线中,那时候的他才17岁。
自蓝枫出征之后徐婉媛又开始焦虑了起来,原本就虚弱又感染了风寒,春天天气多变最终还是免不了卧病在床的煎熬,她每天必问来陪伴她的蓝沁,有没有哥哥的书信,宫里有没有传来战报。
可是蓝枫出征数月了并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蓝沁每次面对母亲的时候都有些慌乱。
好在,春天刚过去盛夏将至的时候,边境传来战报,我军大捷,不仅将原本的失地收了回来还斩获不少新的城池。
蓝沁高兴的将宫传过来的消息告诉母亲,母亲听了也稍缓过来不再每日忧愁。
转眼就到了秋天,蓝枫已经是名声大噪名副其实的镇国将军了,他战无不胜屡立奇功,在战场上一展英姿让朝堂中那些文臣感叹不已。
渐渐的有些人就开始躁动了起来,那日蓝沁去母亲院子时远远听着那边有不少妇人声在闲聊,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朝中几个重臣家里的家眷,她落落大方的一个个一一见了礼,虽都从没见过,可那些个贵妇人们见了她个个都喜逐颜开,蓝沁暗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果然其中一个开了口。
“这蓝小姐我上次见还是抱在襁褓中那么点大,如今出落的如此端庄秀丽,容貌不凡,不知可曾婚配?”
开口的妇人虽口中说着蓝沁,眼睛却是看着蓝夫人徐婉媛的方向。
蓝沁对她说出来的话有些诧异,也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只见徐婉媛眉目之间除了一丝病痛带来的虚弱感还有一丝多年以来身为镇国将军府女主人的威严,她早知道今天这些人来是安的什么心,只是看破不说破。
现下还不忘礼貌一笑,淡然道。
“让各位劳心了,我家沁儿早些年确实有许过婚约,对方是我家已故老爷的救命恩人”
这话一出座下几人突然都不淡定了起来,蓝家如今势力如日中天,拉拢的方法就是这婚嫁,现在镇国将军在外征战没个固定归期,她们也不敢拿自己家宝贝女儿做赌只得从这蓝家小姐入手,没想到却是得到了蓝家小姐已有婚约的消息。
不光是她们,就连蓝沁自己都不曾听过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在那些官家夫人被自己母亲下逐客令一一送走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母亲跟前准备问她。
还没等她开口,徐婉媛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柔声道:
“沁儿长大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原来,早些年蓝询出门行军路上被敌军突袭身受重伤坠落山崖被一隐世神医所救,当时见医者的夫人怀有身孕便想到自己家阿媛也身怀六甲,便留下了信物约定两家结亲以作报答。
“娘那个时候生的是你哥哥,也不知白神医他家生的是男是女,不过也不妨事,我家有儿有女都是能匹配得上的”
徐婉媛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长时间郁郁寡欢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见母亲高兴了,蓝沁心里也想跟着高兴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父母竟在连对方孩子性别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自家孩子做了婚配,也真的是心大,想着想着就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