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新娘34
下属们围成一个圈, 将两人密不透风的护在中央,红色的火焰在他们的眼底疯狂扭动, 跳跃, 从热烈到冷却。
1551突然开口, “火灭了。”
这次, 李鱼轻松拨开男人的手,往周围看去。
和当初梦里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浓烟、灰烬,嘎吱一声,李鱼转身, 一座被焚去一半的吊脚楼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 黑色尘灰飞扬而起。
瞬息之间, 残酷的画面被重新粉刷, 竹子构造的吊脚楼拔地而起, 躺在地上的人们,溃烂、焦黑的皮肤快速愈合。
镇民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陆陆续续从地上站起来, 被剧痛折磨出的痛苦表情很快就被松快的笑意取代。
石遇握住青年手指, 贴着他耳朵安抚,“别怕, 快结束了。”
李鱼闭了闭眼睛, 眼前晃过一个人,是络腮胡。
络腮胡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 吓到你们了吧。”
李鱼摇头,“没有。”
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他问,“镇上那两个外地人呢?”
“晕了。”络腮胡解释,“大火烧起来前,被我灌了安眠药,这会儿还睡着呢。”
每日一次的重复死亡结束后,大伙若无其事的,继续张罗晚上的篝火。
他们把堆放在地窖里的食物重新搬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搭起一个巨大的篝火架子。
两个外地人在屋子里醒来后,一脸莫名,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他们是登山爱好者,装备齐全,且因为担心镇上的人手脚不干净,走哪儿两人都把登山包和手杖带着。
两人一起去了河边,想洗把脸清醒清醒,刚蹲下就起了争执。
原因很小,高个不小心踩了矮个的鞋带。
两人争执不下,直接动起手来,推搡来去,矮个被推到河水中,坐到下方坚硬的鹅卵石上。
他气得两眼通红,挣扎起身,正要朝着同伴扑去,忽然顿住。
水面上倒映的影子有些异常,没有像他一样愤怒,而是保持着微笑。
矮个抬起手,又动动腿,水里的倒影却一动不动。
与其说那是他的影子,不如说是一个藏在水里的独立个体。
几步之遥的同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过激,走过来,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嘘,别说话。”矮个故意动作夸张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依旧停在水里。
水里的影子终于动了,它瞳孔放,眼球突出来,嘴唇勾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
矮个的眼神变得涣散,他用力拽住同伴,迫使他低头看向水面。
那里多出另一道影子,瘦如竹竿,形容枯骨,同样的带着诡异的笑脸。
河边是活水,时常有人来洗衣服或瓜果蔬菜,两个大妈挎着篮子过来,见到浅水滩中站立的两人吓了一跳,跳着脚呼喊。
两人喊了足足十几声,水中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
矮个嘴唇咧开,“你听到你的影子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高个说,“他说我们还有同伴,很多同伴,我们要一起杀了那个人,再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个大妈把篮子放到河边,脱掉鞋子,提着裤腿走进水里,一人抓住一个,焦急把两个登山爱好者往岸边拉。
“你们俩也真是的,瞎跑什么,刚刚那地方再往前一点就是深水,踩下去是会被冲走的。”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假笑着敷衍两句,等摆脱大妈,两人立刻找到一个相对更高的地方,从登山包里掏出信号弹。
登山有危险,这玩儿意儿是他们废了老大功夫,从特殊渠道买来的,射程远,火光大。
两人盘腿坐在山头,等到天黑,一人拉开一枚信号弹,放到天上。
荧光红刺入天空,砰的一声,连点烟雾都没有。
李鱼听见声音抬头,只看见点缀着星子的黑色夜幕。
石遇比他敏锐,信号弹一升空就发现了,他眉头收拢,招来一个下属,低声吩咐几句。
镇民们正手拉手,围着篝火又唱又跳,李鱼移开视线,“怎么了?”
石遇说,“有人放信号弹。”
登山爱好者从小山坡上溜下来,准备摸进人群时,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拖进旁边的芭蕉树林。
“说,信号弹是不是你们放的。”
头顶传来一声诘问,紧跟着腿窝被踹了一脚,两人整齐跪地。
矮个回头看了眼,背后站着一排人,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手里拿着武器。
他打了个哆嗦,“是,是我们放的。”
看到那人手指头动了下,矮个急切补充道,“我跟我同伴来这里都三天了,始终无法联系到其他登山队员,所以,所以我才说放个信号弹试试……”
这回答情有可原,无可指摘。
高个的看几个壮汉不说话,大着胆子说,“几位大哥,能先放我们吗,我们真不是坏人。”
两人长得尖嘴猴腮,形容畏畏缩缩,不说闪烁其词的态度,但是这副外表就不太容易取信于人。
下属们相互对视一眼,也不
知从哪儿掏出绳子,把两人捆绑在一起,丢到一棵树下藏起来。
李鱼探头探脑,盯着芭蕉树林不放,“他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石遇把青年的脑袋转过来,“专心看。”
篝火晚会凌晨结束,直到上床,李鱼的脑子依旧很兴奋,嘴里哼着镇民们自创的歌谣,时不时脚尖跟着节拍点地,给他穿上民族服装,估计要跳上一圈。
石遇抱着胳膊坐在床边,不动声色道,“看来你今晚是睡不着了。”
李鱼刷着牙,嘴里满是泡泡,含糊不清的说,“晚点再睡呗。”
石遇一本正经,“明天赶路,要早起。”
李鱼犯难,那能怎么办,躺床上数绵羊?这办法他以前试过,效果不佳。
“我有办法。”石遇站起来,抓住t恤下摆往上一拉,露出结实漂亮的肌理。
李鱼眼神乱飘,“那行吧,交给你了。”
多了一个人帮忙,睡意来的依旧很慢,将近两个小时后,青年终于闭上了眼睛,睡死过去。
高至髋骨的草丛中,有声音突然响起。
李鱼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他警惕的望向四周,这是下午来过的那片草原。
是梦。
他快速镇定,警惕着四周,草原范围宽广,从自家脚下一直延伸到过山头,因为有东西在里面游动,每一棵草都在扭动,相互摩擦。
想起绞在一起的蛇群,李鱼不寒而栗,一退再退。
可背后的草丛像是有自主意识,也跟着他不断往后扩展。
李鱼清晰的意识到,他是走不出了。
后退不行,那就往前。
他咬紧牙关,拨开横挡在前方的草,大步往前走,时而感觉有冰冷滑腻的东西,贴着他的脚踝擦过。
这他妈就是个梦,怕个球。
李鱼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朝前,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他发现草里的动静遽然改变方向。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蛇群玩腻了,要回洞了;一种是,它们在为他引路。
李鱼摸不准选哪个,搬出老一套,开始点兵点将。
最终答案是,跟着蛇群走。
蛇群贴着地面滑行,一路向西,翻过山头,脱离了草原的遮挡,露出了赤|条条的身体。
李鱼撑着膝盖,立在高处喘气,被那些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长条搞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腿脚僵硬,小声嘀咕,“这是要带我去蛇窝么。”
仿佛意识到青年没跟上,蛇群齐齐停下,抬高上身回头看。
被一双双泛着寒光的黑豆眼盯得浑身僵硬,李鱼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蛇群彻底翻下山坡,来到下方的平地后就不走。
李鱼发现,蛇群正在朝四周散去,很快,窸窣的动静消失,只剩下温柔抚过的凉风。
前方是一片点缀着野花的巨大草坪,四周树林环绕,他脚下没有路,更加没有路标。
又迷路了。
李鱼无法,像个傻子一样,大喊道,“你在吗?”
声音散播出去,尾音缠着回音,一遍遍的在空无一人的山里回荡。
最后个回音落下,微风突然加剧,像只无形的手,推着他的后背,迫使他往前走。
李鱼一路小跑,好几次差点没记住路线,他的身体像被突然改变了机构,一路跑来居然丝毫不知疲惫。
终于,他在一片松树林中停下。
此时此刻,他的正前方有个山洞,山洞四周土壤踏实,不像是新挖出来的。
正想进去一探究竟,梦醒了。
李鱼无语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梦见什么了?”石遇是被青年吵醒的。
大概六点,身旁的人突然挣扎,两腿在半空又蹬又踹,嘴里发出嗬嗬的呼吸声。
任谁看见,都会以为青年正在噩梦。
李鱼揉揉眼睛坐起来,扶着脑袋回忆路线,同时描述给系统,让它把地图画出来。
石遇的手抚上青年的后脑勺,张开五指,占有欲十足的曲指扣住,“说话。”
李鱼把思绪抽回来,扭身抱住男人的脖子,啵了一口,“我知道第三部分镜子在哪儿了。”
有路线,一切都变得简单。
半小时后,一行人整装出发,刚到镇口,两个登山爱好者横空冲出来,挡在路中央。
他们被绑了一整晚,腰酸背痛,刚被放就得知这群人要离开,连忙赶过来,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一起走。
不用石遇开口,下面的人就站出来,“不可能,你们要是敢私自跟上,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人瑟缩的抱成一团,夹着尾巴躲开。
李鱼遵照记忆上山,到了那片草原,刚踏进边缘,细碎的声音响起。
群蛇齐攻画面太具有震慑性,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脚,掏出武器,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大概是昨晚那个梦的缘故,李鱼脸色淡定,头一个拨开草丛走进去。
大伙默契的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向青年投去钦佩的眼神,不愧是大佬的男人,胆子大,行动力强,一般人真比不上。
瘦弱得更白斩鸡是的青年都不怕,他们也
不好意躲躲闪闪,众人连忙跟上。
很快,他们就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蛇群并没有攻击他们。
“啥情况?”
掉在末尾的几个下属小声说开了。
“不清楚。你们发现没有,蛇群像在引路。”
“还真是。”另一个人附和,“江先生一直在跟着草丛里的动静走,你们看,该拐弯了。”
话音刚落,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有两道人影在草丛中一闪而逝。
“我,我他妈没眼花吧,后面还有人?”
“你眼没花,我也看见了。”
队伍里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李鱼很容易就听见后面的声音。
他问石遇,“怎么了?”
“不清楚。”石遇冲着尾巴上的两人昂了昂下巴,两人立刻上前。
“主人,石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李鱼说完眯了下眼,距离队伍十几米的位置,有草丛在抖动,从草叶子的摇摆幅度来看,藏在下面的活物应该不小。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两个登山的。”
石遇放话,“抓过来。”
草丛里,一高一矮两个大男人,抱着腿缩成了一团。
他们的高帮靴上,大剌剌的摆着两枚血洞,就在刚才,两条不知道从哪儿弹射出来的毒蛇袭击了他们。
两条毒蛇约有三指粗,约好似的一起张大嘴,龇着獠牙,咬住了他们的小腿肚。
防风防水的结实布料,在蛇口之下变得不堪一击,当獠牙穿刺,毒液渗入皮肤那一刻,两人心头拔凉。
脑子同时冒出两个字,完了。
两条蛇像是负心汉,咬完就丢,丝毫不留恋。
不过几个瞬息,被咬过的地方变成紫色,高高肿起,按一下都疼。
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神智开始模糊,眼前花花绿绿,伴随着尖锐的耳鸣。
死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他们登过高峰,钻过海底洞穴,看过无数美景,经历过无数刺激,却没想到,会死在两条毒蛇的口中。
“起来。”不耐烦的声音从上方砸下来。
矮个艰难的睁开眼,半晌才看清来人是之前抓他们的那帮人。
像是在海中漂流,突然看见灯塔的绝望人,他挣扎起身,不要尊严的抱住对方的腿,嘶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下属被他嚎得心烦,拨开小腿上的两只手,拽住矮个的后领,拖麻袋似的,把人拖到石遇面前。
紧跟着,高个那人也被拖了过来。
高个的情况更糟糕,翻开眼皮一看,黑眼珠在上面,眼白占了大半,嘴唇呈现乌青。他无意识的用两手紧紧抱住自己,不停的发抖,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石遇带着青年站在一旁,打了个手势。
下属们会意,默契的对视一眼后,一人出列,一脚踩上矮个的肩膀。
“说,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没有,碰巧,对,真的是碰巧。”矮个心里慌乱,怕这群人把他丢下,鬼知道那两条蛇是不是就藏在附近。
更何况,从小镇走到这个位置,少说要花半个多小时,靠他自己爬下去,花黄菜都凉了。
李鱼反手挠了挠石遇的手心,“我过去看看。”
石遇眉头皱了下,不肯放手,大尾巴似的黏在青年身上,非要跟过去。
他长相冷峻,不爱笑,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如刀的目光,落在矮个的脸上。
矮个打了个哆嗦,垂下眼不敢与之对视。
李鱼蹲到他面前,“谁让你跟来的。”
矮个心里一惊,眼珠子心虚的左右移动,“我跟我同伴说,说上山看看……”
话到半截,他胸腔一疼,忍不住咳嗽几声,腥甜直接从嗓子眼涌了出来,被咳到草叶上。
矮个瞳孔紧缩,脸色刷的惨白,“血,血……”
李鱼轻笑一声,“哥们儿,你快死了。”
矮个疯狂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眼前的光斑更多了,近在咫尺的青年模糊成一团。
太阳穴尖锐的疼着,他张了张嘴,“救我……”
“不救。”李鱼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谁让你来的。”
青年脸上冷酷,抓着系统在心里问,“你确定他死不了?”
1551说死不了,“怎么也能剩小半条命。”
李鱼放心了,脸上越发冷漠。
几步之外,男人倏然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狂热情绪,青年淡漠的表情异常诱人,让他人不住想把人抓进房里关起来,再亲自撕掉这层伪装。
察觉气氛不对,李鱼猛然回头,毫不惧怕的跟石遇对视。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不到半分钟,青年败下阵来。
草地上的人仍旧嘴硬,李鱼失去耐性,转身就走。
矮个心里有鬼,不敢说真话,他以为面嫩的小青年只是吓吓他,所以才强忍着对死亡的恐惧,硬撑着不说。
结果哪知道,人说走就走,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细碎的脚步由近变远,他心里慌了,扯着嗓子嘶喊,“我说,我什么都告
诉你。”
李鱼停下,唇角勾了勾。
石遇伸胳膊把人揽进怀里,不轻不重的掐住青年的两腮,“学坏了。”
李鱼脸红,张嘴咬住男人的虎口,“有人在,别动手动脚,影响不好。”
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下属们整齐向后转,开启隐形属性。
“江沅。”石遇低头咬住青年的耳尖,“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叮的一声,有东西掉落。
李鱼按耐住瞎蹦的心跳,意念取出工具箱查看,多了一个小巧的鸟笼。
“1551,鸟笼能有什么用?”
“不清楚。”1551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鱼收起好奇心,倒退回去,停在矮个面前。
矮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纯粹是因为怕死,“是倒影告诉我的,他说只要杀了你,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倒影?”李鱼知道是谁了。
矮个以为青年不信,语无伦次的解释,“是水里的倒影,光滑的杯壁,雨后的水坑,露珠,河水……它无处不在,我们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
李鱼,“听镇上的人说,你和你的同伴前两天才到。”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矮个的不再隐瞒,“我们一直藏在小镇外观察,咳咳……藏了……咳咳……藏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进的小镇。”
来到这里不久,他们就发现了问题,小镇像被施了诅咒,每天傍晚都会着火,而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往外逃,即便有人在外面,也会在着火的时候赶回去送死。
他们害怕,恐慌,不确定镇上的人是人是鬼。
大概是受过的惊吓太多,当他们发现水里自己的影子有异常时,两人很快就从慌乱到镇定,再到接受,妥协。
“我没骗你,这次真的是实话……”矮个伸出手想抓青年的脚踝,可惜胳膊短了一截。
李鱼回头跟石遇商量,“让镇上的人把他们接下去,还是留他们自生自灭?”
石遇没意见,“听你的。”
这也太好说话了,真乖,李鱼抿嘴笑了笑,吹了声口哨,很快,胖灰从远处飞来,停在他肩上。
下属机敏,连忙掏出纸笔唰唰写了几个字,递给青年。
李鱼看了两眼,在后面补充两句,随后卷起来,塞进了胖灰的小书包。
胖灰起飞的那一瞬间,他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了一边。
没多久,络腮胡带着两个镇民出现,把两名登山者背下了山。
1551不太理解,“真的就这么放了?”
李鱼,“他们也是受到镜子的蛊惑,更何况现在俩人都中了蛇毒,没法移动,不弄回山下,万一碰到野兽什么的,死路一条不说,还会被撕咬啃噬,太惨了。”
而且他在信上留了话,让络腮胡他们把人背下山后直接丢到镇外,任他们自生自灭。
反正只是活受罪,死不了。
两个后患没了,李鱼并不安心,镜子会蛊惑人心,让登山的人来杀他,自然也会去蛊惑别人。
“1551,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不清楚,距离太远,无法探知。”
李鱼眉心紧皱,问石遇,“城里还好吗?”
话音刚落,远处飞来一只信鸽。
信鸽形容狼狈,翅膀上带着血,脑袋上的毛少了一撮,成了地中海。
石遇脸色微暗,从鸽子腿上解下纸条。
明明上面只有几行字,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翳。
平整的纸条被猛然攥紧,石遇开口道,“医院出事了。”
指的哪个医院,大家心知肚明。
下面的人摸不准主人的情绪,战战兢兢的把目光投向李鱼。
李鱼指着自己的鼻子,做了个口型,见对面那排人齐齐点头,他抓着手腕上的绳子晃了几下,“到底出什么事了?”
石遇没有事事对人解释的习惯,大多数时候,下面的人都是挖空心思去揣摩,但青年不是别人。
将纸条揉成一团,丢给一个下属,男人耐心解释,“有人毁了医院的安保系统,打开大门,让病人跑出来了。”
精神病院不小,长年累月下来,每个病房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李鱼想象了下被群追的画面,头疼,“医院一共多少病人?”
“两千多。”石遇揉着眉心,“部分被拦截下来,至于另一部分……”
他抬头,看向青年。
只一个眼神,李鱼全明白了,那些人已经朝着小镇的方向追来,目标明确,杀人。
他微微睁大眼睛,“那两个人放出的信号弹。”
石遇点头,突然转身弯腰,一个招呼没有,直接用背将青年顶起来,反手抓住紧他的腿按在腰侧。
“我自己走。”被背后的一双双充满惊叹和好奇的双眼睛盯着,李鱼不好意思挣扎,咬牙切齿跟男人说悄悄话。
石遇不动声色,手掌挪动,拍了下青年的屁股,“抱紧了,眯着眼睛睡一觉。”
前路不明,后面又多了个追兵,就是只猪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李鱼,“你找不
到路。”
石遇抬高下巴,“跟着他们走,我知道。”
李鱼看了下停在前方不远处,吐着蛇信催促的蛇群,妥协了,眼下情况糟糕,男人身高腿长,走路比他快多了,没准能早点抵达。
蛇群像是不知疲倦,一股脑往前,直到带着人类翻下山头,才停下。
李鱼从男人肩上抬起头,“停了?”
蛇群完成了任务,不辞而别,搞懵了所有人。
李鱼拍拍男人的肩膀,指了个方向,刚要开口,后方传来一声尖叫,有个女人大声呼救,不停地喊着,“蛇,有蛇!”
那些疯子追来了。
山坡的另一面,密密麻麻全是人,他们眼里装着疯狂的杀意,有些甚至连蛇都不怕,被咬了一口后摔倒在地,站起来继续往前。
尖叫的女人胆子小,这一缺点被镜子放大后,变本加厉,直接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后面的人一脚将她踢开,暴戾的徒手掰开蛇口,用力撕开,带着血的五脏六腑掉落得到处都是。
那人露出贪婪的嘴脸,饥渴的吞咽口水,把手里剩下的蛇肉塞进嘴里。
周围的人仿佛没看见,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和蛇群争斗,一部分冲上山坡,很快就看见下方平地上的一行人。
就在这时,有个穿着黑西装的,打着领带的中年人,从远处走来。
他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贴着腹部,英勇进攻的蛇群在他踏入草原的瞬间,四下逃窜,像是碰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那些面目狰狞的疯子也骤然停下,自动为中年男人让路。
李鱼若有所感,恰好抬头,和打头那人对视,愣了下。
是管家。
管家西装革履,如同曾经在宅子里时一样严谨,他唇角微微勾着,放在腹部的那只手姿势怪异,似乎里面藏着什么。
李鱼拍拍石遇的肩膀,“快走。”
随着青年一声令下,男人一头扎进树林。
下属们,“……”
主人听江先生的,他们听主人的,大家心有顾忌的回头看了眼,已经有人从山坡上冲下来。
“草了,还愣着个屁,赶紧他妈的跑啊。”
队伍里不知谁爆出一句,大家如梦初醒,拔腿朝着石遇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鱼趴在男人背上,按照系统模拟出的地图指路,七拐八拐,最后到了小河边。
河水清浅,需要淌过去,石遇的双脚刚下水,一道黑影从他们的右后方冲出来。
来人一身黑衣,手里拿着长刀,脸上和倮露的胳膊上留着不少疤痕,一看就是狠角色。
他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一阵乱砍。
不用主人开口,一个下属冲上去与之缠斗,他回头冲着其他人喊,“你们先走,我拖得住。”
话音刚落,就被砍了一刀,完好的胳膊缺了一块儿肉,鲜血横流,迅速沾湿了整条胳膊。
追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即便受伤也没停止哪怕一分一秒。
疯了,这座城市疯了。
李鱼知道自己重量不轻,抱着男人的脖子说,“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石遇脚下稳健,丝毫没有放慢,固执的把人往上掂了掂,“再背一段。”
李鱼没办法,紧了紧胳膊,回头看向后面,那群疯子后面,还追着不少人,其中有石遇公司的下属,也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存着理智的人都会有恐惧,怕受伤,怕死,疯子恰恰相反,他们不要命的攻击,甚至像头野兽一样,用牙齿去撕咬。
李鱼收回眼的瞬间,正好瞥见一个疯子跳到一个人身上,活生生咬掉了对方的耳朵。
曾经关于精神病院的种种猜测,在今天化为现实。
颠簸突然停止,李鱼回头,树林前方男男女女站成一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闯入镜中之城的人类太多了,已经超过了城市里那些灵魂的数量,以少胜多不是没有可能,代价却是最惨痛的。
石遇将青年从背上放下来,摸着他头低声嘱咐,“跟在我后面,不许私自解开绳子,不许动手。”
李鱼抿着嘴不说话。
石遇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扣着青年的头顶,好让他扬起脸直视自己的眼睛。
“江沅,一切有我。”
男人眼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李鱼垂着眼皮,脚尖在地上蹭蹭,“好吧。”
额头被印上一个吻,石遇在转身的瞬间,脸色变了,杀伐、狠戾,带着誓死的决绝。
李鱼看见男人手里凭空多出一把刀,刀柄顶部是张嘴怒吼的兽头,兽头后方的身体扭曲盘踞着刀柄,长长的尾巴尾一直延伸到刀身上方。
石遇身手诡异,可以说神出鬼没,就连李鱼都时常搜寻不到他的身影。
厮杀声在耳边不绝,突然感觉脸上一湿。
他僵硬的摸摸自己的脸,是血,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血,而石遇不知何时,正挡在他正前方。
两人四周围着一圈人,有些拿着锅铲,有些拿着西瓜刀,还有人扛着□□。
□□的枪口正冒着烟,子弹就是从他手里打出来的。
石遇的脸破了相,横
亘着一条骇人的伤口。
李鱼从后方绕道男人面前,轻轻摸了摸,“疼吗?”
他脸色难看,声音微微发抖,“这么可能不疼,流了这么多血。”
暴者正举着枪手舞足蹈,拉着左右两边的人哈哈大笑,“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我可以出去了!”
旁边的人狠狠推他一把,“闭嘴傻逼,人还没死。”
那人一愣,这才发现目标居然躲开了他的子弹,那一枪没有穿过他脑袋,而是贴着脸颊擦过。
“草!”他气愤的跺脚,重新瞄准,扣动扳机。
子弹的飞行速度太快,根本躲不开,石遇一动不动,却在死亡临近的瞬间,飞快耍了个剑花。
黄铜子弹受力,改变方向往回飞,眨眼间打入了那人的胸口。
痛喊声尚未出口,他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这像是一个信号,围攻的人短暂愣怔之后,一起朝着中心的两人冲来。
李鱼知道,有自己拖着,男人不可能全身而退,“1551,双节棍。”
这会儿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谁也没发现,青年手里凭空多出来的东西。
李鱼不会玩儿这东西,尝试着甩了几下,双截棍很有主意,不去打疯子,反而往他脑门砸过来。
“收起来。”随着男人一声低斥,眼看着要敲到脑袋的双截棍被一只大手拦截。
李鱼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正想辩解,猛地睁大眼睛,“小心!”
石遇的后脑勺一定长了眼睛,明明没有回头,只是抬腿一个侧踢,拿着西瓜刀砍过来的女人惨叫一声飞出去,打保龄球似的,接连撞倒好几人。
追进树林的人越来越多,石遇的人迅速落入下风。
系统跟着着急,“你到底会不会用?”
会个屁,李鱼强迫自己冷静,上头不会发没用的道具,这东西一定有其他用处。
抓着双截棍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棍子顶部的凸起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李鱼用力按下去——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随着脑子里快节奏的音乐声,李鱼的身体被灌入一股力量,手脚想被无形的丝线绑住,成了提线的木偶。
随着肢体摆动,手里的双截棍变得听话,随便一挥都能敲晕一个敌人。
李鱼,“……”
这他妈……牛逼了。
李鱼从地上跳起来,高抬腿,朝着一个人的脑袋重重劈下来,“1551,这技能能持续多长时间?”
“难说。”系统思索,“可能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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