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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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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顾鹤之这么一说, 苏怀夏想起,他的确是痛觉缺失症的患者。这可能就是他不怕地不怕, 可以完全无所顾忌任由自己兴趣行事的原因。

    但苏怀夏心疼呀!患有感觉缺失症的人, 通常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就像面前这呆子一样!

    “你!不怕疼就可以乱来吗!”苏怀夏被顾鹤之急得直跺脚, 拉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把他按在床上坐着,自己满屋子找药箱。

    最后发现药箱在柜子顶上,苏怀夏人比较矮,只能搬了个椅子在脚下垫着, 上去后还要掂着脚尖才能够着。

    椅子在苏怀夏脚下摇摇晃晃的, 顾鹤之觉得,起身说道:“我来吧。”

    苏怀夏转头瞪顾鹤之一眼, 瞧见他手臂上冒出的鲜血像是小溪一样咕咕的往下流淌, 她就更加着急:“你给我坐下!”

    说的声音坚定又坚决, 像是在生气,顾鹤之望望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救了小姑娘, 人还会这么生气。他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于是他重新回床上坐好。

    苏怀夏终于拿到医药箱, 手忙脚乱的取出剪刀酒精棉花, 坐到顾鹤之旁边的床上。

    顾鹤之见势就要脱衣服, 苏怀夏赶紧阻止:“别!别脱, 那样会很疼, 我帮你剪开!”

    说完就扭过身体, 小心翼翼将顾鹤之的袖子剪开,然后拿起酒精棉花和镊子,轻手轻脚的给顾鹤之

    顾鹤之很想再次提醒苏怀夏,自己会感到疼,不用费心力这么小心翼翼,只要简单擦下消毒就好。

    可是让他看见小姑娘侧着脸,表情小心又凝重,白瓷似细腻的肌肤边上垂着几缕发丝,看上去宁静又美好,他又舍不得打扰这份专注。

    小姑娘这温度的柔软指尖轻轻触到他的皮肤,带起一阵阵细细如羽毛划过的滑痒。

    “小夏。”顾鹤之忽然轻柔的喊了苏怀夏一身。声音比往常更带了几分温柔,苏怀夏心里一颤,茫然的抬头回看顾鹤之。

    “嗯?”

    “你这样坐累吗?”

    “还好……嗯……。”苏怀夏不明所以的扭下腰,发现还真的有些酸麻,不由轻声嘤咛了下。

    顾鹤之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们换个姿势吧?”

    “啊?”苏怀夏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觉得眼前一阵旋转,自己就被顾鹤之抱到了腿上,“啊!你想做什么!”

    苏怀夏吓了一跳,差点没甩掉手上的镊子,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吓的转头瞧顾鹤之。

    正好对上他又变得深邃的目光和挂在眼角唇边的坏笑。新的姿势让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苏怀夏几乎能够清晰的看见顾鹤之细腻到看不见毛孔的好皮肤,已经他那形状漂亮的嘴唇就在不远处。那红的颜色真好看,比任何口红的颜色都好看!苏怀夏不住想去咬一口。

    啊……苏怀夏被自己拿不入流的想法给惊到了,赶紧别过脑袋,假装又全神贯注投入伤口处理中。

    然而怎么伪装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红霞。一对小巧的耳朵更是烧的晶莹剔透,像是块是红水晶。

    怎么办……她这个老阿姨好想威亵这块就在嘴边的小鲜肉啊!不行……这里是知青点,她还没有十八岁!不能祸害人家,要忍住!

    谁知这块不知道危险近在眼前的的小鲜肉,竟然还好死不死的凑上来,声音低低得在苏怀夏耳边响起:“你耳朵忽然红了啊……在想什么吗?”

    苏怀夏:“……”想把你推倒柔躏一百遍啊!

    苏怀夏咬牙努力学习顾鹤之的大招。不理睬,不说话。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想!

    她向前挪了挪,伸手去拿盒子里的纱布,然后干净利落又仔细的帮顾鹤之缠好。

    为了泄愤,她故意多缠了好几圈。把顾鹤之的臂膀缠成了个大猪蹄子。

    “好了!”苏怀夏记得看着自己的作品,长长舒了口气。手里的纱布也被她用的剩下最里面的纸筒子。然而,她此时才发现,有什么坚定的正在顶着她!

    苏怀夏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然后又是心脏咚咚狂跳。不是说好了冷情吗!怎么到这儿就变得这么热情了!感觉到顾鹤之也没怎么束缚自己的意思,苏怀夏赶紧从她身上跳下来,咬住唇红着脸瞪顾鹤之。

    “你……你混蛋!”她边说着边将手里的纸筒丢到顾鹤之怀里,转身哒哒跑出了房间。

    边跑苏怀夏边不断的告诫自己,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擦枪走火的好时机,她这个老阿姨一定要把持住啊!

    顾鹤之无辜的接住纸筒……冤枉啊……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就只是想让苏怀夏更舒服些……刚才那只是意外……苏怀夏缠纱布的时候,不断的在他身上来回扭。他也是男人,只是痛觉感觉缺失,又不是姓冷淡……

    那现在怎么办?

    啊……顾鹤之无奈的长叹声。

    苏怀夏趁大家不注意,从后门跑出庭院冷静下。脸上不那么烧的慌后,才敢走进知青点。

    这个时候,雷业军和知青点一众人还在询问这个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苏怀夏进来,大家纷纷对顾鹤之表示关心:“小顾同志怎么样了?”

    “流了不少血,现

    在我帮他简单包扎了下,你最好去趟县医院。”苏怀夏回答,“你们这里呢?有问出什么了吗?”

    “问出来了。这是王大成的疯娘。”雷业军沉重的说。

    “王大成是谁?他的娘为什么要来袭击我?”苏怀夏不解。

    “那是我对不起你,王大成是跟着我一起收鳝鱼的小弟,前段日子你不是让我们收鳝鱼吗?最好还让我好把周边的鳝鱼都收了。一个人搞不定,我找了些帮手。王大成相信收这鳝鱼赚钱,为了收更多,就把他娘给他准备的娶媳妇的钱给搭进去了。”

    “但现在,鳝鱼被纳入国营水产公司的收购渠道,城里两个小饭馆也都关门了,我们的鳝鱼基本都砸在手上,卖不出去。王大成和我投的最多,心里都愁啊。王大成的傻娘人虽然傻,但是把王大成捧在心尖上宠,看到他这样着急,心里就生了恨,就变成今天早上这样了。”

    苏怀夏听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想起自己的确有让雷业军大规模收购鳝鱼,因为她确定,鳝鱼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会很畅销。

    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估错了这个畅销来的时间点。

    “你最早的鳝鱼是什么时候收到的?”苏怀夏问。

    “最早的一批要四五天了吧。没地方养,用网子包住,扔到河里去了。只是这样囤着,鱼没东西吃,一定会越养越瘦的。在这样下去,那就真的要都赔在里面了。”

    雷业军不怪苏怀夏,但语气里却是逃不开的着急。

    苏怀夏觉得内疚,这件事至少和她有关,怪不得人家的娘要来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现在怎么办?苏怀夏尽脑汁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你又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不是盖房子的,而是男性村民的叫唤。

    “哎,不好了!”孙博洋从外面走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雷业军问。

    “我不是把那个老婆子绑了吗?现在外面有人来要人了!”

    “要人?是王大成来了吗?”

    “这倒不是,大成哥不在里面。来的人是村长和一帮我不认识的人。”孙博洋奇怪。

    雷业军听了啪的一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我就知道!好好的王大成他娘怎么会来闹事!一定是王铁柱那个老匹夫!村里马上就要重新选村长了,他想连任!就想把我弄下去!”

    苏怀夏有点儿不明白:“你们村子一直换村长吗?”

    记得上辈子也没换呀?

    “换!当然换!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五年换一次!且是不允许连续做的!王铁柱他已经做了五年了,想再做五年!哼,以为把我打下去就能如愿吗!走,我先出去会会他”

    雷业军瞪大了他铜铃似的虎目,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出了知青点。

    果然,知青点外面早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前面十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至于后面围着的,大多是吃瓜群众。

    看雷业军出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走上前一步说道:“有人说见你们把我妈给抓了,不快点放人!”

    “王二成,你消息倒是够灵通啊,刚刚抓了不到五分钟,就来这里要人了!这恐怕就是你撺掇的吧!”雷业军呵呵冷笑。

    听这个名字,苏怀夏就知道男人应该是王大成的弟弟。

    “我撺掇?我撺掇什么了!你那为什么招人恨还不知道吗!天天骗大家去收鳝鱼,说是收一天鳝鱼就能抵几个月的工分钱,大家现在都不知道种地,我哥直接疯魔了!”

    “就是就是,看着小楼造的,就知道学那些资本主义的坏风气,不知道踏踏实实的实干。我们清水村有你这样的村支书,真是要毁!”其他人底下搭腔。

    “对!不能要你这样的村支书!”

    “把他换掉!这就是投机倒把呀!要被国家抓进去的。他还没给我们清水村抹黑,快把它换掉吧!”

    村民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声音,煞有介事的呐喊。

    苏怀夏这下是真的看明白了,果然应该就是村长王铁柱为了在选举前把雷业军搞下去闹的事情了。

    长时间的鳝鱼也只不过囤了四五天,的确可能会引发焦虑,不会造成这么大规模的抗议。

    “王铁柱!就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吧,想把我搞下去就直说呀,别在这里玩阴的,还害了别人。”

    “雷支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玩阴的。我作为村长,大家来向我诉苦,你欠了大家的钱还不上,我才带着人过来看看的钱,怎么就是玩阴的了呢?”

    一直躲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王铁柱这时候走上来,敲着手里的旱烟,咧着嘴笑。

    这笑看在雷业军眼里,就是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就是,村长好心帮我们,你竟然还胡说!”

    “我们要你这个村支书是有什么用!”

    王铁柱身后忠实的水军又开始摇旗呐喊。

    “还有啊。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听女人的。那你自己太没主见了。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看中人家小姑娘的学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人家小姑娘有点儿什么呢。”

    王铁柱话里藏刀的污水泼向苏怀夏。

    雷业军一听就

    急:“王铁柱你别张了狗嘴就知道吃屎,我和人家姑娘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王铁柱挑眉又是摆弄着他的旱烟:“到底有没有什么,只有你们知道咯。”

    “姓雷的指不定和这个姓夏的小姑娘有点儿什么!要不小姑娘说哪他就打哪呢!收鳝鱼的事情,小姑娘说的!”

    苏怀夏莫名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还连累了雷业军,心里顿时涌起股气愤,撩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论几句。

    “别去,你说不过他们的。”顾鹤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怀夏身后,拉住苏怀夏,把她护在身后,悄悄对她说,“对于这种泼皮无赖,光凭理论,堵不住他们嘴的 ”

    “总不能让他们这样污蔑自己吧!”苏怀夏生气。

    顾鹤之歪头想了想:“其实源头就是那个村长。让那村长闭嘴了,他一切就好说。那村长这么做,是为了连任吧?”

    苏怀夏点点头,她看见顾鹤之的眼中深深浅浅的变换着,就知道顾鹤之一定在想些整治王铁柱的坏主意。

    忽然,顾鹤之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挂起一个程式化的微笑。

    整个人气质倏然一变,从原本的温吞冷清,变得官味十足。有点像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久的老油条。

    他笑着走上前,和王铁柱问好:“是王村长吗?久仰大名。我是县里国营饭店的董事,不知道能和你私下谈谈吗?”

    “别逗了,你还国营饭店董事呢!我看你毛都没长齐!你要是国营饭店董事,我还国家领导人呢!”站在王铁柱旁边的王二成忍不住呵呵讥笑。

    却没想被王铁柱瞪了眼。

    他知道王万霞承包了国营饭店的事情,知道他的上司是一个年龄很小的年轻人……听王万霞给自己的描述和眼前这个小年轻差不多。

    现在又看他盖房子,又是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说不定还真是国营饭店的董事。

    让人家邀请他谈谈,为什么不去听听呢?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想到这里,王铁柱又是装模作样摆着你这村长的架势磨蹭了会儿,最终还是和顾鹤之一起转进的里屋。

    “小顾他什么意思?”雷业军见顾鹤之和仇人王铁柱这么亲密,心里极其不爽,转头问苏怀夏。

    “他还是国营饭店的董事?真的还是假的?”陈杰震惊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苏怀夏现在自己都是一头雾水,被顾鹤之这不明所以的举动弄得脑袋一团浆糊。根本没有闲心回答大家的问题,只能勉强笑笑,等着顾鹤之和王铁柱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人便结伴从房子里出来,且看两个人脸上的笑,尤其是王铁柱脸上藏不住的得意,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好了。

    雷业军气得站在一旁冷哼。他还以为,小夏的朋友是个人物呢。现在在看什么玩意儿!

    “大家冷静下,告诉大家个好消息。刚才这位顾同志和我商量了后,做出了个不得了的决定。他决定收购大家手里的鳝鱼。只要是还没拿到钱的,就能够转卖给他。”王铁柱站在所有人面前,一副领导人讲话的模样。

    底下跟着他来的人都炸开锅了,纷纷七嘴八舌地问:“是真的吗?我手里的鳝鱼是真的可以脱手了吗?”

    “是真的,主要还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我才收的。”顾鹤之不忘恭维一句。

    这句恭维,像是加了把火,让所有人急着把鳝鱼脱手的人,都对王铁柱感激涕零。

    “还是村长有本事啊!我才是真心为大家着想的榜样呀!”

    “大家看看村长,在看看雷业军,那雷业军干得都叫什么事儿!”

    村民里对王铁柱的恭维声络绎不绝。

    爆脾气雷业军却是在一边气得直接跳起来,揪住了顾鹤之的衣领:“姓顾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怀夏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挡在顾鹤之面前:“业军哥,你别这样,顾鹤之他做事有自己的想法。”

    “资本主义家有什么想法?都不过是喝人血的出人肉的!”苏怀夏不顾一切的冲过来,雷业军不好当着人家姑娘动手,只能忍了口恶气,把顾鹤之放下。

    顾鹤之被雷业军揪着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被被放下后,也没有正眼瞧过雷业军。他镇定的理了理衣襟,转头对充满期待看着他的村里人说道:

    “还有一点王村长忘记说。我的确收购你们的鳝鱼没错。但有件事我要在这里先说清楚,我给的收购价是一毛五一斤,村支书的收购价是三毛一斤。这里面价格的差距,你们要想想清楚。”

    顾鹤之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了阵阵哀嚎,都说顾鹤之太黑心!

    王铁柱听了沉下脸,朗声说道:“你们这群人哪!真没有良心。人家顾总接盘收货已经很好了。想想你们手里的鳝鱼,就算是一毛一斤,也好过砸手里强吧!到时候错过了顾总这里,什么都没图得,你们就哭去吧。”

    大伙儿被王铁柱这么一吼,觉得是这么回事,就也都消了音,纷纷嚷着要卖自己手上的鳝鱼。

    “雷业军你把我的鱼还给我吧,反正你也没给我钱!”

    “对头对头,我也不在你这儿卖了,你把我的也还给我吧

    !”

    有个人开了个头后,后面的人的立马跟进,纷纷问雷业军找回自己的的货。

    雷业军听了更加是暴跳如雷,仰天怒吼了声。

    这声吼,又把大家给吓了跳。雷业军本来就是退伍军人,这一生气起来,当真怪吓人的。

    可这在吓人,也挡不住金钱呀。

    “雷业军,你不会是不给退吧!没有这么霸道的理啊!”

    “雷业军,你别忘了你还是村支书呢,村支书得要为人民服务啊。”

    大家合起伙来责怪雷业军,人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苏怀夏看情况不妙,连忙上去劝:“业军哥,你再信我一次。顾鹤之肯定是好意,他不会害我们的。”苏怀夏虽然现在还没搞明白顾鹤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绝对相信顾鹤之。

    雷业军这样变扭着也不是办法,不如顺势而为,既然大家想退,就退吧。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的代价。

    雷业军心里憋气。

    虽然他看顾鹤之不顺眼,可苏怀夏真的没有害过他。决定再相信苏怀夏一次。

    “大家给我听好了,我雷业军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要问我退货,我当然退。但是!如果大家不退的,我过段时间,该补上的钱一分都不会少。说好三毛钱一斤,就三毛钱一斤!”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家,拿来了账簿,给要退的人记账。

    这一记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多少笔生意从雷业军的账上转到了顾鹤之的账上。

    这显然只是第一天。

    如果没有找到其他卖鳝鱼的方法,雷业军失去的鳝鱼将会越来越多。

    第二天依旧很忙碌。顾鹤之懒得自己记账,就让建房子的人去厂里叫了个会计来守着。

    自己则躺在知青点唯一一把椅子上晒太阳。

    他这可真是充分发挥了资本主义的作态。

    别人下地,他躺着晒太阳;别人干活,他躺着晒太阳;别人摘菜,他还是躺着晒太阳。

    唯一动弹的时刻,只是早中晚会随着太阳在的位置挪动椅子……

    就连工地上建房子的人,也对顾鹤之这样懒惰咸鱼的生活目瞪口呆。

    苏怀夏却是早已经习惯了。顾鹤之不躺着,那还真就不是顾鹤之了。

    下午,知青点的人都去下地干活了,顾鹤之在门口的太阳底下躺着。

    苏怀夏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顾鹤之旁边摘菜。

    “你不用这样花大价钱帮我收拾残局的。”苏怀夏叹了口气。

    “嗯?”顾鹤之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得嗯了声。

    苏怀夏知道顾鹤之躺着的时候就不太像说话,于是自顾自地说:“我但是的确猜想,鳝鱼羹会大卖,我才让雷业军大规模收鳝鱼的。”

    “你是不是看到张首长对鳝鱼羹大加称赞,以为其他领导人会跟风点鳝鱼羹,所以觉得鳝鱼会大卖?”沐浴在阳光里的顾鹤之用带着浓重鼻音的音调哼哼。

    “是的。”苏怀夏苦涩的一笑,“看来我想错了。我还以为如果能把周围的鳝鱼都收了,就会形成垄断的市场,能让鳝鱼的价钱卖得更高。”

    “你没有想错,这个想法很好。”顾鹤之对苏怀夏做出了十分诚恳的肯定,“但是你漏了一点。”

    “我漏了什么?”苏怀夏知道少思考了点什么,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顾鹤之面对金色的阳光笑笑,显然不打算告诉苏怀夏答案。

    “哇!你好坏,竟然吊我胃口!”苏怀夏生气。

    “啧。不有点教训,怎么记得住。”顾鹤之挂着坏笑闭上眼睛继续晒太阳。

    “啊……”苏怀夏被击中了软肋,顿时整个人变得黏黏的,“但现在教训都不在我身上呀。雷业军大哥现在名声都臭了,你还要为了我接盘花这么多钱。你接手这么多鳝鱼,要亏吧?”

    “呵。”顾鹤之闭着眼睛忽然一笑,这笑声中都是自信,“你太小看我了,我这次不仅不亏,而且能大赚。”

    “真的?”苏怀夏不相信,转头想问到底怎么赚?却见顾鹤之已经躺在躺椅上沉沉的睡过去。

    每次都这样!每次重要的话就只说一半!讨厌!真是太讨厌了!

    苏怀夏恨不得将手里摘下来的菜叶子,都砸在那张漂亮到没朋友的可恶睡颜上。

    可惜……她舍不得。= =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不断的重复先前的日子。

    不断的有人来知青点找会计要卖鳝鱼。雷业军账上的量越来越少,顾鹤之账上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这看的雷业军是那个心疼呀。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事情的转机是在第三天。

    有辆国营水产公司的皮卡车开入了清水村。

    他在村头停下,摆出了牌子,放了个大喇叭,说要收购鳝鱼。

    要是按照平时的情况,国营水产公司的人下乡来收购,这都是村民们最好赚外快的时候。基本他只要放个喇叭在村口喊上个把小时,都会有村民源源不断的给他来供货。

    但今天,他等了老半天,愣是一个人都没等到。这让水产公司的收购员有些着急。要知道省

    里好多饭店都点名就要那道鳝鱼羹。但是水产行里存的那批已经用完了。本来指标很早就下了,他一直懒得下乡,反正想着乡下那帮子二愣之都巴巴等他去呢!只要他放开喇叭一喊,一上午就能收到一大车。所以一直到了最后期限,才开着皮卡下乡。

    却没想,这次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滑铁卢。

    他感到奇怪极了,有个村民再也忍不住那大喇叭的聒噪声,走上前好心提醒。

    “哎呀,你别在这里光等着啊。这四里八乡的鳝鱼早被人都收走了,你要是想要的话,去知青点,找个姓顾的小孩卖吧!这乡里大部分的鳝鱼都在他手里。”

    收购员听了,就更加奇怪:“知青点?一个知青点收那么多鳝鱼干嘛?”

    “哎呦,我哪里知道呀!你要的话还是快去吧,在这里喊是没用的。”

    平时只要国营收购员一下乡,基本被村民们当作个大老爷供着。哪里尝过这种爱搭不理被冷漠抛在一边的滋味。

    他心里半是不高兴,又办事着急只能开着车去了知青点。

    找到了刚才那个村民说的姓顾的小伙子。

    看见这小伙子的时候,人正大白天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看这样懒懒散散的做派,收购员就对他心里没什么好印象:“我听人说,村里的鳝鱼都在你手里?”

    顾鹤之听见是来买鳝鱼,闲闲的翻开眼皮,瞧了收购员一样,然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你这什么态度!”收购员怒。

    顾鹤之看了看天色,快到吃午饭的时间。

    于是他也不拖着,从躺椅上坐起来,转头对收购员单刀直入:“这块的鳝鱼差不多的确都在我手里。四毛钱一斤,一口价。”

    “四毛钱?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一毛钱一斤最多了!”收购员不遗余力的砍价。

    其实水产公司给的收购价是五毛钱。但收购员要从里面抽钱已经是大家都认同的行业潜规则了。

    收购员在农民那里砍的越多,他们自己荷包里的钱也就越丰厚。

    反正国营水产收购公司是唯一正规的渠道。如果村民们不肯冒风险,那只有等水产公司来收购。

    就垄断的行为,完全没有人和水产公司竞争,也就不会把价钱给提上去。村民们一直都是这种制度下压榨的对象。

    顾鹤之听了水产收购员的报价,不屑了一笑,作势又要躺下去

    “你等等!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以前都是收购员自己对别人爱搭不理,这下他可是吃到苦头。

    时间刚好到下工的时候,知青点里一众人都结伴回来。看到门口有皮卡,都是好奇的来回瞧。

    “你们都是知青点的知青吗!谁是这个知青点的点长!”收购员瞧见其他的知青回来,掉头找外援。

    “我是。”赵擎不明所以的站出来。

    “我是县里水产收购局的收购员,你们都好好的说说这个同志!你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没说两句就躺下了!这大白天的,搞什么资本主义做派!”收购员习惯对村民的强势,一上开就拿腔拿调。

    赵擎却摇摇头:“他虽然住在我们知青点,但不是我们店里的知青,我可管不了他。而且他做的可不是什么资本主义做派。那可就是资本主义家本人。”

    “你可不知道,他不是今天这样躺着,可是天天这样躺着。”孙博洋看顾鹤之如此舒坦,还能这么有钱,心里就不高兴。

    苏怀夏在一旁听着大家对顾鹤之的牢骚,觉得自己还好没告诉他们,他们哼哧哼哧下地一天就只能赚几毛几块钱。顾鹤之在这里随便躺着,几十万几百万的进账收入……差别呀。

    “你们说他是资本家?”收购员听了面色突然间冷了下来,“你是私人在收购鳝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囤积居奇!是要判刑的。”

    收购员声音严肃的说道。这下知青点的众人们可都乐了。大家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都想着看顾鹤之的好戏。看他到底怎么收场。

    他们就不信了,真的像顾鹤之这样躺着,真能把鳝鱼卖出去吗?那人人都不如躺着算了。

    顾鹤之不耐烦的看了导购员一眼,掏出了封推荐信,上面写明了他的身份:“我是县里国营饭店的联合董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算私人囤积。”

    “这……”收购员的招又被顾鹤之轻而易举的拆掉,无奈之下他只能恼羞成怒:“这生意到底做不做啊。”

    “做啊。”顾鹤之懒洋洋的说,“我之前说过了,四毛钱一斤,一口价,不还价的。”

    听顾鹤之开价,知青点里其他人也都是一惊,乖乖,他一毛五收来的鳝鱼,竟然卖四毛钱?也太坑了吧!

    “顾兄,这可不仗义了。你鳝鱼明明是一毛五收来的,你怎么能卖别人四毛钱呢。”蒋建国动了坏心思,明里给顾鹤之拆台。

    “你一毛五的鳝鱼竟然卖我四毛钱!你知道你赚的是什么人的生意吗!可是国营水产收购局!”

    顾鹤之对这些质疑和质问,一点儿动摇或者在意的心思都没有,他甚至懒得动一下,就这样伸直了双修长的腿,无所顾忌的葛优躺。

    做生意吧,就是买家和卖家的博弈。

    比的就是定性。谁那边急着要,谁就输了。

    顾鹤之笃定这收购员一定耗不过他。反正顾鹤之现在手头上的资金足够,这些鳝鱼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就算真的砸在手里,他也无所谓。

    但这收购员可就不同了,他如果今天收不到鳝鱼,铁饭碗的工作可能不会丢,但回去至少被骂一顿,受点罚是少不了的。

    到底是为了多赚点钱,还是回去受罚毁了工作和前程。这就要看这收购员的选择。

    顾鹤之猜想的一点儿都没错,这收购员仔细思考了下自己的情况,首先败下阵来。

    完全没了之前的高人一等的傲气,倒是低三下气起来:“大爷,这位大爷。四毛就四毛吧,我买了,手上有多少斤。”

    顾鹤之这才睁开眼睛:“现金还是票据?”

    “现金。”

    “那行。”生意谈成,顾鹤之从椅子上起来,把自己的账本拿过来给人过目。

    收购员一看上面的数字,就长了脸:“这不够啊。”

    顾鹤之眼珠一转:“你先把我这笔单子做了吧,剩下的我帮你找。”

    “真的有吗?”

    “真的有。”

    “也行,去哪里提货?”

    “那小刘走吧。”顾鹤之把会计叫过来,让他带收购员去验收鳝鱼。

    过了一个小时,收购员回来了。

    “数量不错,这里是三百二十块。”他边说着边掏出一叠钞票,递给顾鹤之。

    顾鹤之摆摆手:“我不收钱,把钱给小刘吧,他是我的会计。”

    知青点众人梦似幻的看着那个叫做小刘的会计数着顾鹤之的钱。

    “一毛五买进,四毛钱卖出,这躺了几天的功夫,到底赚了多少钱呀?”蒋建国傻眼。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怎么着也得200块吧。”陈杰快速算了下。

    “这钱怎么就像天上掉的馅饼似的?”赵擎也看不懂。

    他们辛辛苦苦下第一天就赚几毛几块钱,顾鹤之怎么就躺了几天,轻松就有200块钱进账了呢?

    “剩下的那些怎么办?你说要帮我搞定的。”付完钱,收购还是一筹莫展。

    “剩下的鳝鱼,在他这里。”恰好,这时候,苏怀夏领着雷业军走进知青点。

    刚才在顾鹤之同收购员谈生意的时候,她听到收购员说鳝鱼不够,苏怀夏就知道,顾鹤之是在给雷业军铺路。

    顾鹤之几乎收购了大半的鳝鱼,雷业军那你只留下了一小半,他这里不可能不够。他肯定是在把份额让给雷业军。

    所以也不等顾鹤之吩咐她,她就自发的去找雷业军,把人带了过来。

    雷业军这时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什么鳝鱼?小夏这么急着拉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又见着了顾鹤之,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转身要走。

    “你手里还囤着鳝鱼吗?”收购员看天色不早,还急着回去泡未来老婆呢,也顾不得雷业军黄鳝鱼的行为到底合不合法,他现在只想快点把指标完成。

    雷业军一听到鳝鱼,脚步就被定住了,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收鳝鱼吗?”

    “是是是。四毛钱一斤,你那里有多少。”收购员不耐烦得说。

    雷业军听到收购员的报价,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多……多少钱一斤?”

    “四毛钱呀!耳背吗?到底卖不卖呀!”收购员催促。

    雷业军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唬到了,愣了最起码三秒,才赶紧说道:“卖……”

    “不,不卖。”这话才说了一般,却被顾鹤之掐断,“他的,卖五毛钱一斤。”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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