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在某些事情上, 宋以珊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挂断副导演的电话她就直接拨给了杜泽晨。
杜泽晨正在跟岳雅宁和沈永宁视频，接到她的电话也没避开, 而是直接开了免提，“宋老师，什么事？”
“我想我要离开剧组了。”宋以珊难过的道, “幼瑶因为我在米国得到岳老师岳帮助的事情有些难受, 似乎不太想见到我。”
杜泽晨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嘴上却劝道, “没关系，我了解幼瑶, 她估计就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等过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宋以珊道，“还是算了吧，她压力已经够大的了, 昨天又撞见岳老师给我打电话……我没关系的。”
“岳老师给你打电话了？”杜泽晨道，“她对你这么关心啊。”
“还好, 上次米国接触之后，岳老师觉得跟我投缘, ”宋以珊道，“就偶尔关心一下我。”
杜泽晨叹了口气, 似乎对于自己不能成为对方的女婿有些遗憾，“能得岳影后喜欢，你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不过离开剧组的事情没办法再商量了吗？”杜泽晨惋惜道, “你都拍了这么久了，演技又那么好。”
“人生总要有取舍，”宋以珊道，“为了朋友，而且tdo的代言也是因为幼瑶我才有机会去争取的。”说到这里，她故作乐观的笑道，“以我现在的身价，离开剧组也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的。”
“是吗？”杜泽晨笑道，“好吧，你这么义气我都不好意思留你了，也不能耽误你鹏程万里，我会让制片人去找你的。”
宋以珊一喜，挂电话之前轻声道，“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和幼瑶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还是挺了解她的，你和她要是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可以找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
挂断电话，岳雅宁呵呵道，“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黎勇那边动作挺快的。”
沈永宁不太懂剧组里面的事情，不过因为妻子和女儿都是演员，他也在尝试了解，如今也知道了一些皮毛，“快点好，她快点走了，剧组也能赶紧补上新人赶紧重新拍，省的浪费时间，浪费钱，剧组拍摄一天要烧不少钱呢吧。”
杜泽晨笑道，“放心吧爸爸，这些损失她都得负责的。”
沈永宁一愣，杜泽晨解释道，“剧组可不像公司，想走提交个辞呈就能走，她这个属于违约，自然要把剧组的损失都补上，不然演员们都骑驴找马，剧组常常换人那不乱套了？！”
可是他刚刚的态度完全是对方可以随意走人的样子，压根没提违约金的事情。
沈永宁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愣头青一样的小子，竟然还有这么多心眼，不过，他觉得挺痛快的。
当宋以珊开心的去见制片人的时候，当场被那一堆违约金给震蒙了，她跟制片人确认，“是杜少爷让你来找我的吗？”
制片人道，“是啊，怎么了？”
宋以珊皱眉，“他没提违约金的事情？”
制片人道，“违约金怎么了？咱们这个是按照正规流程走的，你可以亲自算一下，可没给你算多。”
“不是，”宋以珊急了，她之所以直接打电话给杜泽晨，一来是为了给沈幼瑶上眼药，最重要的就是为了不付违约金啊，不然这违约金一掏，她这几年攒的身家就一分不剩了，“我和杜少爷是朋友。”
制片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笑了，“宋老师，咱们在商言商，跟杜少爷是朋友的人多了去了，漫说您一个在剧组认识几天的朋友，就是他的那些死党，工作的时候规矩和钱都划分的清清楚楚呢。”
“您等一下。”宋以珊掏出手机要给杜泽晨打电话。
“要是想打给杜少爷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打。”制片人道，“这部戏杜少爷只是投资，我作为制片人管控一切预算，您这中途退出，您所有的镜头我们都得重拍，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您不买单让杜少爷买单？这可怎么都说不过去。”
“若是让人知道了，您和杜少爷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宋以珊脸色通红，按照制片人的意思，杜泽晨免了她的违约金，就是自己给她补，那就跟金/主包/养没差别了……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宋以珊当天没有解约，本来还想再拖一拖跟杜泽晨商量一下。结果《巾帼》剧组那边副导演又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展，并告诉她晴艳也试镜女一号的角色了，导演看着还挺满意的，主要是她那边没档期，马上就能进组。
晴艳是国内一线女星，已经参演过几部电影，演技和经验都在她之上，这让宋以珊有了巨大的危机感，“我也可以马上进组！”
“而且，而且我这边离组的事情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热门话题，算是给咱们剧组做宣传了……”
副导演听了她这话都有点同情《楚明皇》剧组了，这位跟个蚂蟥一样，可这劲儿的能吸多少血就吸多少血啊。
“那你得速度快点儿，”副导演道，“不然我不好说服导演。”
最后宋以珊只能咬牙付了违约金离开了《楚明皇》剧组。
看着存折上所有的钱都划出去，甚至还欠了一笔
债，宋以珊心气儿十分不顺，她得抓紧时间把这些损失都找补回来。
当晚，宋以珊发布了一条微博。
【很开心能够进入《楚明皇》剧组，也很遗憾没能和大家一起走到最后，但我相信我们始终都是好朋友，终有一天会再次相遇。】配图是和剧组几位主演的合照，其中沈幼瑶的最显眼。
莫悦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恶心坏了，“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她几乎每条微博都能解读出多种意思，这是蹭了你的热度还要踩你一脚……”
果然，下面评论很快被解读出多种意思，最多的一种就是宋以珊莫名退出剧组是因为沈幼瑶的原因。
“相信我们始终是好朋友”好朋友还用相信？这明显是闹了矛盾之后的用词。
结合沈幼瑶最近假千金的事情，又有“知情人士”顺势放出tdo曾经是要找沈幼瑶做代言的事情。
当初宋以珊和tdo签代言的事情圈内都震动了，这种绝佳的宣传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一向选择顶级国际影星的奢侈珠宝tdo慧眼识珠，在茫茫人海中选出了一个宝藏女孩儿。
不少人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真相：沈幼瑶从一开始就不如宋以珊，并对她早有嫉妒之心，尤其宋以珊提到过在米国拍摄tdo广告的时候，和岳雅宁相处非常融洽，反观沈幼瑶，因为假千金事件，反而被岳雅宁厌恶一点音信都没有。
两件事情加起来，让沈幼瑶对宋以珊十分不满，于是干脆将人赶出了剧组。
网友们还去扒了宋以珊最近的微博。
发现自从接到tdo的代言之后，凡是相关的代言，她都会感谢沈幼瑶。
她这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都留伏笔，仿佛随时准备着踩人一脚。
她显然是成功的，沈幼瑶被她频繁的弄得很烦，后来干脆就不再理会，此时就成了被攻击的借口。
【这么看来确实是，宋以珊所有关于tdo代言的微博，沈幼瑶几乎都没回应，尤其最后去米国拍摄的几天，有回应也都好敷衍，只是评论里发两个赞的表情。】
【这两个赞怕还是被逼发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你们又看出来了，杜少爷都说过很多次了，沈幼瑶不善言辞，翻翻她的微博，她做出回应本来就少，而且回复大多都是表情好吗？】
【哈哈，是的，表情中又以赞的频率最高。黑子们真是什么都能黑，人家说话习惯都要管。】
【有小道消息说当初tdo一开始选的是沈幼瑶来着，后来又变成了宋以珊，我猜会不会是宋以珊陪着沈幼瑶去面试，结果人家看上了宋以珊没看上沈幼瑶。】
【有可能，宋以珊一直说是因为沈幼瑶才有这样的机会，不过珊珊显然不想为这件事情破坏她们之间的情义，所以一直锲而不舍的对她表达感恩。】
【楼上的怕是要把人笑死了，这又不是什么面试，代言拼的是人气和影响力好吗？还会出现陪着面试被选中的情况。】
【那怎么解释一开始tdo选中沈幼瑶，结果却落在宋以珊头上的事情呢？】
【先不说过程，如果看这个结果宋以珊才是心机婊吧，人家的代言落到她头上了，得了便宜不说窝起来，还不断的人家，那是感恩吗？那是恶心人好吧？】
【所以沈幼瑶就嫌弃她恶心，把她赶出剧组了？】
【这个解释感觉更合理。】
见网上的言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宋以珊皱眉，对经纪人道，“再加大一点力度吧，这么多人挺她无非就是因为她是沈永宁和岳雅宁的女儿，就把她冒充人家女儿的方向上引。”
她的经济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咱们这力度也不小，竟然完全没有占上风的意思，沈幼瑶那边是不是也买营销了？”
“很有可能，”宋以珊道，“所以我们这边力度加大一点。”
经纪人道，“我觉得咱们就蹭个热度就好了，也别惹怒她，万一杜少爷给她出头……”
“放心吧。”宋以珊不以为意，“我们说的是事实，杜少爷能给她出什么头？况且……”她想到那天碰到杜泽晨提起沈幼瑶时不耐烦的样子，“杜少爷给不给她出头还不一定呢？！”
很快宋以珊这边的水军就开始引导新方向。
【我敢打赌，这次事件肯定跟真假千金的事情有关，宋以珊去米国可是见了岳影后的。】
宋以珊当初在米国拍摄宣传片的时候，确实提到了岳雅宁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好像就是那个之后，沈氏夫妇知道沈幼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吧？】
【所以是宋以珊暴露了沈幼瑶的什么秘密，被岳雅宁识破了？】
【有可能啊，宋以珊和沈幼瑶不是很要好吗？也许是一些小习惯，一些胎记什么的说漏嘴了，被岳影后发现了不对。】
【呵呵，还有可能是宋以珊故意去给岳影后告密，好攀上岳影后呢？她才是出卖朋友的那个心机婊。】
【不管怎么说，沈幼瑶冒充人家女儿这点就不对了吧？】
【现在谁都没回应呢，怎么你们就笃定沈幼瑶是假千金了，这事儿是不是谣
言还没定呢。】
【就是，除非有石锤，否则我是不信的。】
【石锤来了，快去看宋以珊的微博。】
原来宋以珊刚刚更新了微博，原来是tdo的广告成片出来了，她发了几张照片，还特别感谢了岳雅宁：感谢岳老师对我的支持和照顾。然后放了两人的合照，她站在岳雅宁旁边，像个小迷妹一样，带着崇拜和慕孺，岳雅宁也慈祥的看着她。
虽然发出来没十秒钟就删掉了，但还是被关注这件事情的网友截了图。
一般事件发酵的时候，一点点沾边的信息都能让网友们脑补出一场大戏，何况还有一个当事人，下面立刻有人分析起来。
【这算石锤了吧？岳影后那么喜欢宋以珊，沈幼瑶却那么讨厌她，甚至直接把人赶出剧组。】
【所以沈幼瑶是因为这个吃醋了，再加上得知自己不是沈氏夫妇亲生女儿的事情暴露，干脆一气之下把宋以珊碾出了剧组。】
【我也感觉算石锤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和朋友闹矛盾，不支持女儿支持朋友？】
【很明显，岳影后厌恶沈幼瑶了。】
【很正常啊，人家满世界找女儿，有个人却为了利益跑来冒充，利用人家的感情，不整她都算好的了。】
【这事儿搞笑了，什么真假千金，人家当事人还没说话，一个所谓的朋友就放证据了，还是这种模棱两可随意解读的，鉴定不是傻子就是水军。】
【就是啊，而且只不过一张宋以珊和岳影后的合照，哪里就看出岳影后厌恶沈幼瑶了？跳跃不要太快。】
【好烦，沈幼瑶为什么不出来辟谣？明明她说一句话，就能平息的事情偏偏装死，她是不是心虚了？】
【很有可能，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没办法回应，回应了就是打脸，现在又被沈氏夫妇厌恶，干脆借此炒作，抓紧时间最后蹭个热度。】
【我关心的是她是被误认了，还是有意识的冒充。】
【很大的可能是后者，我同学说她是沈幼瑶的同学，沈幼瑶说过，她八岁的时候才到的孤儿院，八岁可已经记事了，就算不认识自己爹妈，但家里条件怎么样还不清楚吗？】
【所以她是偶然知道了沈氏夫妇寻找女儿的消息，故意做了什么事情误导人家，导致人家认错了，她顺势霸占人家女儿的身份。】
【哇，那这也太恶心了。】
【不要脸的心机婊，竟然冒充人家的女儿。】
莫悦看着网上这些漏洞百出的言论，失笑，“这真是太侮辱人智商了，脑洞开的可真大，就一张合照就是对她支持了？你没有合照就不是亲生女儿？”
沈幼瑶叹道，“有时候，网友们的智商真的很好侮辱……”
莫悦想到她这一路走来遭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额网络攻击，也有些无奈，“宋以珊的营销团队太不给力了，这么久都还没炒到点子上，急死人了。”
沈幼瑶失笑，“估计比起蹭热度，她更喜欢踩我吧？”
“那她也要有那个能力。”莫悦冷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呢。”
沈幼瑶叹息，“她挑人的本事确实一流，一路都是愿意帮她的良善人。”
莫悦郁闷的道，“能别提这茬了吗？不过能帮她，自然也能毁了她，我是良善人，但可不是圣母。”
在莫悦的怨念之中，宋以珊那边终于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装弱小，装可怜。
网上对沈幼瑶假千金的事情口诛笔伐之后，开始替宋以珊抱屈，就因为不小心得了岳雅宁老师的喜欢，又撞在假千金事件的枪口上，就被沈幼瑶迁怒、冤枉还赶出剧组。
看着微博下面粉丝们的安慰，宋以珊很得意，他们计划的是先炒一个被欺负的弱小可怜的境遇，然后再放出她签约《巾帼英雄》女一号的消息，来个逆袭打脸的苏爽反转，网友们最爱这种把戏。
“等明天我跟《巾帼》的副导演签了合同，就能反转了。”
经纪人道，“沈幼瑶那边不会捣乱吧？”
宋以珊道，“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而且她不敢发声的，包括杜少爷也是，因为他们这个时候发声，就必须回应冒充人家女儿的事情，不然能打压我，却没办法正面回应自己的事情，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可惜，宋以珊光想着杜泽晨和沈幼瑶，却不知道自己得罪的可不止是他们。
隔天一早，莫悦忽然发了一条微博：【没什么好遗憾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祝你在新剧组一切顺利。宋以珊】
【咦？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宋以珊找到了更好的剧组，所以自动退出？】
【明显是这个意思啊。】
【回去看了下宋以珊的微博，感觉这种意思也能说的通，她为了更好的剧组，退出《楚明皇》剧组，算是背叛了朋友，所以才是那种小心翼翼讨好求原谅的语气。】
模棱两可自然是怎么都能解释的，能指向别人也能指向自己。
【那要是她自己退出的，昨天骂沈幼瑶那么久，岂不是又冤枉人家了？】
【杜泽晨和沈幼瑶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这夫妇俩是招黑体质，不
管反转过多少次，网友们都记吃不记打，每次都要骂人家，骂完了又跪舔道歉，也是没谁了。】
【怪不得他们来都不爱说话，估计是懒得理了，杜少爷以前多爱发微博，现在……呵呵，网友们太蠢，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呢吧？也许莫大小姐说的是她以后找到新剧组呢？】
【不会，莫大小姐出了名的直爽敢说，她话里没有第二种意思，你读出来什么，就是什么。】
莫悦发出微博的那一刻，宋以珊就知道坏了，她急忙给莫悦打电话，委屈的道，“悦姐，我哪里有签新剧组。”
莫悦冷笑，“怎么可能，没签新剧组你就敢退出？你连我都骗啊。”
宋以珊皱眉，“我退出是因为幼瑶……”
“说起这个我就要说你了。”莫悦道，“上次就因为你的微博给幼瑶招了一顿黑，这次你怎么又给她招黑，你上下嘴皮子一碰道歉了事，给人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是的，那真的是个意外。”宋以珊道，“明明我所有的照片都放了的，谁知道网友……”
“行了，是不是意外你我心知肚明。”莫悦不耐烦跟她虚与委蛇，“我如今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让我再碰见你，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宋以珊道，“悦姐，你是不是听沈幼瑶说了什么？你不能听她的片面之词，你知道她……”
“行了，我不仅知道她，还知道你。”莫悦不耐烦的打断她，“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只恨
我之前眼瞎。”
宋以珊三番五次被打断，有些恼火，“她真的不是沈氏夫妇的亲生女儿！”
莫悦冷笑，“不是又怎么了？她不是沈氏夫妇的亲生女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是女侠嫉恶如仇，我都做你的刀子替你收拾了不少人呢，你不也抢角色抢到我头上来了？”
“果然是沈幼瑶跟你造谣了，”宋以珊坚决不承认，莫悦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对啊，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莫悦冷笑，“你会让别人做，就像我当初替你处理岩岩。”
宋以珊再无法辩驳，只徒劳的道，“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做姐妹。”
“得了吧，”莫悦冷笑，“跟你做姐妹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挂断电话，宋以珊气的捏紧拳头，而网上的一切已经因为莫悦的插手而脱离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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