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感谢。灌溉】那是消沉终日……
普通的公园普通的一天, 普通的守隙人在普通的被打昏。
安斯艾尔着安详躺平在地的守隙人老林恩，简直肃然起敬。这个人类其实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以及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 总是能发现魔界的偷渡者。可以说, 只要是从公园里走的魔界人，都绕不开打晕老林恩这一步！
老林恩真是太难了。
安斯艾尔心怀悲悯，他把老林恩拖到公园管理员的小屋里去睡，自己又回到裂缝不远处。远远的，他到一道发光门扉敞开，一名身披黑袍的恶魔缓步而出。乌鸦之首上密布森然黑羽，炼金术师的外形完美符合恶魔诡谲怪诞的形象, 可以说是流审美的代表了。
不过安斯艾尔总觉得, 这似乎……不是对真正的面貌。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想着炼金术师的地, 抬起手用力挥了挥。乌鸦之首的炼金术师敏锐地抬头, 到了意盈然的、白发红瞳的魔王陛下。
魔王陛下的身影时常出现在魔界的各大报纸上，具有相当的辨识度，可是只有当亲眼见到本人, 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焕然生辉的美丽。而且，比起报纸上威仪满满的侧影, 日常打扮的魔王陛下，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真的像见一位亲切的朋友一样。
炼金术师不受控制地这样想。
“阿蒙！”安斯艾尔显得很开心，他身边稀奇古怪的恶魔太多了, 对的样貌完在他意料之中。他见炼金术师神情紧绷, 算隔着脸上的鸟羽，都能出紧张，于是着引导题。
“等通道彻底稳定, 不用辛苦你走裂缝这边了，直接到店里好。”
原本通道在人界的开口是在天使便利店里的，但是一通道不稳，二店里还在装修，人多眼杂，不如直接幽静的公园中。
“……嗯。”
炼金术师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不该说些什么好，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
“这个，送你。”
现在的炼金术师，哪里还能出之前阴阳怪挤兑南域魔王的样子，只有乖罢了。
“界仪？”
显然，安斯艾尔十分识货。他将炼金术师赠送的界仪拿在手中，这件小小的仪器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却是极为精密的界模型。人界魔界背对，天界如雪顶覆盖其上，堪称巧夺天工。
安斯艾尔记得塞罗斯曾经自己提过，他说已经教导过两代阿斯蒙蒂斯的王师亚斯塔禄，作为当世强大的炼金术师之一，便有一架自制的界仪，很是宝贝，总放在视线所及之处观赏把玩。制作界仪是炼金术师的一道门槛，只有对世界与质有准确把握的炼金术师，才能制作这样的仪器。
到安斯艾尔确实是喜欢的样子，阿蒙松了一口。好的礼是个不错的开端，再稍微熟悉一下，也许他可以提一提留在王城中的事情了，他可以把自己的实验室搬过。
阿蒙想留在苏伯比安城中，并不是为了获得职位或者什么优待，他只是单纯地……想跟朋友住近一点而已。
“我没准备什么礼，倒是显得我不太用心了。”安斯艾尔道，“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我在人界有一家店铺，是要请你画魔纹的那一间。”
炼金术师点了点头，鸟喙上下点动，忽然，他想起还有一件东西需要交安斯艾尔。
“对了，陛下，还有这个。”
他把南域魔王赠与的所谓成果，毫不犹豫地交了安斯艾尔。
阿蒙虽然不擅交际，却明白魔王利维的心思。炼金术师都是一群过分好奇的狂徒，未对他们说充满诱『惑』力，利维正是抓住了炼金术师的这个软肋，并且重要的是，他认为炼金术师阿蒙并未倒向任何势力。
可惜，已经倒了，而且是躺倒碰瓷死也不肯起的那种倒！
这直接导致利维的打算盘崩坏，他竭力藏着的东西，更是直接落入安斯艾尔手中。
“魔王利维……你的？”握着这根起非常诡异的试管，安斯艾尔确认道。
“是，他还希望我加入南域的课题，月底之前答复。”
安斯艾尔顿时冷了一声，这是伤好了，又准备搅风搅雨拖周围一起下水了。
“帮大忙了，阿蒙。”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能等我分钟吗？这件事很重要，我稍稍做下紧急处理。”
阿蒙当然没有意见。
安斯艾尔立刻塞罗斯打通讯，接通的第一时间，他直接问道。
“你当时下手是不是轻了点？”
“利维的伤好像好了。”
嗯？
塞罗斯展现出一定程度的惊讶，他分明记得，当时自己可完没留手。反正魔王耐摔耐打，扎一下又扎不死……很好，他现在能理解安斯艾尔扎天使执政官的想法了，恶魔尚且如此，以恢复能力着称的天使恐怕更是这样。
“不，我确实下了重手，按理说这半年内，他都爬不起。”塞罗斯沉『吟』了一下，“而且，我在魔界安排了人盯着南域动向，一直以的汇报也显示利维没什么异动……你是怎么发现他开始活动的？”
安斯艾尔面无表情，语愤愤。
“他勾搭我麾下的炼金术师！”
不远处的炼金术师依稀能听到只言片语，脑袋动了动，乌鸦之首上，好像开出了一堆小花。
塞罗斯沉默了秒钟。
“你是说，大炼金术师阿蒙吗？”
“没错！所以我跟利维势不两立！”
“……”
利维冤死了啊！他恐怕都完不道阿蒙隶属东域，还带着阴谋屁颠颠往上送，还被安斯艾尔记仇！好惨啊！
但是魔王陛下整颗心都是偏的，他绝对不讲道理地跟安斯艾尔站在一边！
“生，生。”他柔声哄道，“我也跟他势不两立。”
好极了，现在利维被另外两位魔王势不两立了。
安斯艾尔心情果然变好，他跟塞罗斯再约时间谈谈那个试管的事，好是双的炼金术师都到场的情况下谈。虽然利维时常搞事，但此时正是怪大举入侵的多事之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久等，阿蒙。”安斯艾尔结束通讯，快步走回去，“按照原定计划，去我店里吧。”
“不过在那之前……”
他了乌鸦之首的炼金术师。
“店里有普通人类，恐怕要委屈你使用一下遮蔽面貌的魔法。”
实在是不能不遮掩，现在他店里唯二的员工，一个勇者一个圣剑，要是被刺激到，勇者当场拔出圣剑，局面恐怕会相当难以收场。
这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有比遮挡面貌更好的法。炼金术师犹豫了一下，乌鸦羽『毛』顿时如幻影般凋零，被覆盖右脸的乌鸦刺青吸入。出现在安斯艾尔面前的恶魔，有着冷冽的人类青年面貌，右脸覆盖炼金咒文组成的乌鸦图腾，左眼则是一只奇异的重瞳。
他似乎有些不安，这样的样貌，并不符合恶魔的流审美。
“可以暂时，变成这样。”阿蒙犹豫一下，补充道，“是伪装。”
这恐怕是真容了。安斯艾尔眼中闪过意，并没有点破。
安斯艾尔在店里安排了豚骨拉面和老朋友关东煮，这两样东西都是魔王宫管瓦沙克亲自调试过味道的，以后将会作为店里的固定商品。炼金术师平日深居简出，对欲没有什么要求，所以很好养，对店里的菜品大力夸赞。
……利维魔界有，只怕眼泪都要掉下。
安斯艾尔本意是带阿蒙在便利店里『露』个脸，阿蒙之后要在店里布设魔纹，总得让乔伊和莱茵认识认识他。之后他会为阿蒙安排舒适的住所，瓦沙克不久前才传回消息，说房子已经找得七七八八了。
“七处在城内，八处在城外，随您爱好选择入住。”
管恭敬道。
“请再我一些时间，我继续为您安排行宫和度假庄园。”
不不不不大可不必！瓦沙克你是对“七七八八”有什么误解吗？！
安斯艾尔了眼日程，他这才把瓦沙克撒出去多长时间啊，怎么庄园都要有了？说这里面都是合理合法的，他太了解瓦沙克了，第一个不信！
“我确实没有违反那本人类法律书上的任何内容，陛下。”管微，“绝对没有违反，请您相信我。”
“毕竟，当初东域法典的撰写，我也是出了一部分力的。”
安斯艾尔悚然一惊。
他说忘记了什么！瓦沙克退隐当管太多年了，他都忘了瓦沙克还编写过东域律令，对律法这东西，玩起不要太得心应手。
法外狂徒瓦沙克！
见他神情不对，炼金术师关切道。
“怎么了？”
安斯艾尔抹了把脸。
“手下的一点……小状况，没事。”
这听在炼金术师耳中，有样的意味了。，算身为东域魔王，手下也不一定都是贤才，既然会让魔王陛下发愁，那么……
职位让他啊！
炼金术师又开始思考如何合理地提出在东域任职的问题，他现在尚无功绩在身，只有稍稍做出一些成绩，才能对魔王陛下开口。
于是在便利店吃完饭，炼金术师大体上查了店铺构造，并雄心勃勃地决定，把这间便利店建造成——
一间堡垒！
为了他能拥有一份在苏伯比安城的工作，冲啊！
这时候，乔伊骑电动车拉着建材回，炼金术师见魔王的眼睛顿时亮了，激动地指着电动车问炼金术师。
“阿蒙！我早想问了！那个！那个你能做吗？”
炼金术师了一眼电动车，粗糙的机械，他当然能做，于是点头。
魔王陛下更加激动，他指着用餐区的电磁炉和微波炉，继续激动地问道。
“那这些呢？”
“能。”
过了一分钟，两人在外面大路上用透视魔法地下管道线。
“这个呢？”
“当然可以。”炼金术师停顿了一下，接着不掩自傲地说道，“陛下提及的这些人界产，我不仅能做，还能够结合魔界的需求进行改造。”
很罕见的，在魔王陛下热烈的注视下，炼金术师有些害羞地微了一下。
“陛下，您喜欢什么奇巧的东西，尽可以跟我说，我什么都能做出。”
他一直，一直在做这些奇巧的鲜的东西，曾经是为他深深厌恶的残暴城，现在，却是为数百年书信往的魔王陛下。阿蒙想，他终究是乐意的，乐于做这些奇巧的小东西，只要陛下喜欢。
可是……
安斯艾尔却对他摇头。
“阿蒙，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是为我一人而造。”
“你能不能……考虑量产的案？当然，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工程量，我的意思是，东域之内，还有许多愿意投身民生的炼金术师。”
安斯艾尔一边想一边说，这些东西他其实考虑了很久。如何将人界技术引入魔界，中间不经过炼金术师肯定是不行的。需要炼金术师学习人界的技术和图纸，进行改造，再由魔王的诏令进行推广，应用以便利民生。
“虽然苏伯比安城并未完禁空，可是空中交通事故一旦发生，会十分严重。而且飞行资格很难获取，这让城内的民间流十分不便。”
“还有地下管道系统，现在苏伯比安城的地下管道，基本上只用于排水。如果后续能引入供各个家庭的燃、热能、饮水，日常生活恐怕会更加便利。”
“以及能源问题，虽然苏伯比安城已经能做到夜晚灯火辉煌，可是东域的广大土地上，我的许多子民还因负担不起魔能费用，夜幕降临时不得不选择熟睡，所以，我想发展更加廉价的能源。”
他说了很多很多，多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想炼金术师的神情。结果，炼金术师只是静默地着他。
【城，这是研发的魔导光束，至少比卢斯城先进两代，只要将其架设于城墙上，能……】
可是，先进的魔导光束，成了城宠妃的一场烟花。光束向寂静夜空发『射』的瞬间，晚风沸腾，炼金术师的心却渐渐冷却。
——整个东域已经完了。
——没救了。
他在此成长，在此学习炼金术，向往终有一日，他的炼金术会成为整个东域坚不可摧的壁垒。他将不断进取、研发、上下求索，然后于幕后注视着抚育他的魔界土地一日比一日繁荣。
可终究事与愿违，阴影如月之缺，开始蚕食内心。
炼金术师卸任隐居，再不关心东域的一切一切。他晓，自己已被冠以罪名。
那是消沉终日、心灰意懒之罪。
其名——
【怠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