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谨遵您的旨意，至高的陛……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恐惧。”
坐在轮椅里的赛眯起眼睛, 安斯艾尔的态度让他感觉些不对，这已经远超冷静的范畴，近于一种……平淡。
——平淡地像看蚂蚁张大颚向自己挑衅。
论蚂蚁在自己的族群中多么强壮, 在巨人面前, 也不过是蚂蚁，闲暇时托腮看看，不想看就抬脚碾平。这种古怪的想法一直萦绕在赛心头，但被他自己强行忽略了。
“我应该怎么恐惧？”
安斯艾尔看着他，脸上没多少表情，他在就是托腮看看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不想看了。
“大叫吗？那是另的价格。”
他打了个哈欠, 在部到来前, 勉强还一点聊天的兴致。
“对了, 你为什么想召唤恶魔？”
他问赛, 这个问题安斯艾尔一直想问人类, 论是表面上召唤了塞罗斯的密会，还是在的赛，这些人类都将召唤恶魔视为毕生业。密会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 想要踏足人类难涉及的七光轮魔法之境，那赛呢？也是同样的理由吗？
“理由？”赛古怪地看着他, 像是他问了一个十分荒诞的问题。
“还能什么理由？自然是……”赛坐在轮椅上，黑袍加身，张手臂, 脸侧青筋鼓起。此时他完全不像一位温和儒雅传道受业的大学教授, 像一个疯子，一个狂徒。
“自然是要脱离这具孱弱的人类身，力量, 永生……我全都要！为此，我愿意献上更多更多的祭品，男人，女人，孩子，猎魔者……只要能换取我想要的，那么一切牺牲都值得！”
安斯艾尔：“……”
他觉得，赛比密会还离谱，密会至少能让他看到点对至高魔法的追求，赛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难怪不成候，只能蜷缩在小镇上。
且……
赛是不是对恶魔什么误解啊！
“你想拿祭品做交易，还不如指望次元商店；要想永生，找个血族过一初拥仪式也挺快的。”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赛，“干脆你想办法找个灯吧，你上面说的那些，的不是恶魔的业务范畴。”
安斯艾尔发了，整个人界都对恶魔着巨大的误解。且不说把怪当成恶魔的行为，单单是赛这边，就把恶魔彻底妖魔化的趋势。他感觉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恶魔就是面貌狰狞，坐在炭火上，每天守着一口大锅搅啊搅，乐于从人类那里收一些垃圾祭品，再回馈一些珍贵的东西。
……这是什么恶魔？这不是傻子吗！
“那个……”安斯艾尔试图进行一些解释，“你没考虑过，恶魔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比如说他们也会……一日三餐上班『摸』鱼送幼崽上幼儿园什么的？”
赛；“……”
他不客地当场笑了。
“你在说什么？你懂恶魔还是我懂恶魔？”
安斯艾尔：“……”
成吧，他一个天使，还没立场说最懂恶魔。
恶魔召唤阵的光芒越来越亮，一道巨大的裂隙出于安斯艾尔身后。安斯艾尔听到了一些深沉的风声，从他身后的裂隙之中吹来，带着令他怀念的魔界的息。
四周的咒语声越来越大，赛身后还站着许多黑袍人，念着恶魔完全听不懂的召唤恶魔咒，激动忐忑地看向召唤阵中央。
按照古老典籍所述，恶魔会从裂隙之中出，吞噬祭品，来到召唤者面前！
赛也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息，他激动难耐，硬是让人把他从轮椅上搀扶起来，要以最好的面貌面对应召唤来的恶魔。他息不稳，面『色』『潮』红，勉强保持站立，同时难掩兴奋地叫道——
“我的召唤仪式……我的召唤仪式成功了！”
赛紧张地看向裂隙处，他看一条穿着西装裤的腿跨出裂缝，接着是飘扬的燕尾服后摆。随着恶魔缓缓走出裂缝，赛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确信，眼前的是恶魔疑！
对方制服笔挺，燕尾后摆垂落，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弹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胸前衣袋里探出怒放的玫瑰，稀世罕的魔力宝石就作为袖扣缀在衣袖上。接着，恶魔抬眼，那是一双着银调的灰『色』眼瞳，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原本是人类双耳的位置，被耳鳍取代，虽然头上角，赛却比肯定对方就是恶魔！
如此恐怖的压迫感，如此恐怖的力量！
言语已经法描述他此时的心情，那是多年夙愿得偿的满足，是梦想实的狂喜。在颤抖不已的黑袍人的搀扶，赛非常勉强地向对方躬身，希望降临此处的恶魔能感受到他的恭敬与虔诚。
“尊敬的大人，我……我是献上祭品召唤您的人赛！我要向您祈求，我要向您祈求上的……！”
赛的话没能说完，肉眼捕捉不到之已经将他整个人连同身边的黑袍人一起抡飞出去，他面朝扑地，感觉双腿仿佛又断了一次，疼得满头大汗。饶是如此，他也一时间强迫自己抬头，只听那名恶魔轻柔地说道。
“谁允许你站着说话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计较他的冒犯。剧痛之中，赛勉强思考着，这没关系，这没关系，他会更加更加的恭敬，他会跪着向恶魔祈求，还祭品……对！还祭品！祭品说不定能让对方消去一点火！
然赛忽然听到了恶魔的后半句话。
“在至高的陛面前。”
……陛？
赛缓缓地，缓缓地抬头。
不知何时，安斯艾尔已经挣脱了手脚上的束缚，或者说，他从一始就没被束缚。华贵的座椅自虚空之中浮，他就安闲地坐在座椅之上，双腿交叠，姿态散漫。那白发依旧莹莹生辉，只是白发间，一对墨『色』嵌宝石断片的犄角伸出，夕阳『色』的眼瞳原本『色』调绚烂，此刻瞳孔拉长，变为锐利的竖瞳。
虽然之前戴隐形眼镜的样子狼狈，但在的他也是的帅！
安斯艾尔在心里想道，他静静望着赛，以一副好整以暇的威严姿态，召唤出的恶魔则躬身侍立于宝座之后。
赛甚至听安斯艾尔与被召唤出的恶魔闲聊般说话。
“来的是你啊，瓦沙克。”
“是的，陛，我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主管瓦沙克顿时微微欠身，这样可以让陛的声音更好地传到他耳朵里，他已经一段时间没听过陛直接同他对话了，深感怀念。
“宫中务如何？”
“一切都好，陛，我已经做了妥当的安排。”
安斯艾尔微微点头，他对自己的部向来放心。他侧头看了一眼瓦沙克在的样子，主管依旧躬身不动，方便他更好的观察。银『色』半长发在脑后束起，变作人类形态的瓦沙克身上，依旧某些水生生的特征，比如那对耳鳍，比如刚才一击便扫倒了赛和全部黑袍人的海怪的触手。
瓦沙克并不只是主管已，他也曾张狂游『荡』于魔界大湖之上，雄踞一方，制造麻烦，最后被还不是魔王的安斯艾尔所讨伐。
主管和咸鱼，不过是他的爱好，魔王陛对大臣们小小的爱好向来是宽容。
“久不了，你这幅人形的样子。”安斯艾尔笑道。
“如果您喜欢，我可以一直使用这幅样貌。”主管也微笑低头。
与近臣寒暄完，安斯艾尔夕阳『色』的恶魔竖瞳才缓缓转向赛的方向，他居高临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赛。
“你精心准备了召唤仪式，省去我许多麻烦。”他说道，“不过，人类，你向异族祈求力量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并且，在您面前不跪地说话，甚至敢高声喧哗。”主管补充道。
赛还什么不明白的？他仰头看着安斯艾尔，对方虽然依旧是那身朴素的衣装，可论是头顶的犄角，还是锐利的竖瞳，都明明白白昭示着恶魔身份。他甚至比召唤出来的恶魔更像恶魔，且威仪深，不可一世。
身穿燕尾服的恶魔口，解答了了赛的部分疑『惑』。
“人类，为你的幸运悲叹吧。”恶魔说道，“在你面前的，乃是傲慢之王，戴冠的皇帝，亦是凌驾于魔界众多生灵之上尊贵的大恶魔。”
“——东域魔王，安斯艾尔陛。”
在瓦沙克的观念中，人类得以到陛天颜，已经是与伦比的荣耀。看吧，那名人类已经被陛的威光折服，显『露』出不可置信的情。
赛呆滞地复了一遍。
“……魔王？”
安斯艾尔……是魔王？不对，肯定哪里错了，安斯艾尔不是一名普通的人类，不是猎魔人协会的新人，不是他选中的白发祭品吗？！
为什么会是魔王？！如果安斯艾尔是魔王的话，那么他就是……
用魔王召唤了恶魔？
“为什么……魔王会出在……”
比起赛的恐惧和震撼，安斯艾尔的表情依旧平淡。他垂着眼帘，纵使赛已经是将死之人，依旧得到解答的权利，这正是安斯艾尔的仁慈。
“当，三界正面临一场大灾厄。”他平静道，“我来到人界，一是为追踪祸首，二是观察人类。”
“若人类都像你一样，渴望力量，不惜抛弃所尊严与荣耀，臣服他族，那么，我将不会承认人类是魔界的盟友。”
“幸好，除了你这样的人类，我也到了许多其他人类，他们身上属于人类的高贵品质。”
“对于那部分人类，我愿予以宽容，适时指引，静待成长，对于你……”
他的话并没说完，便从宝座上起身。
“瓦沙克。”
安斯艾尔轻声唤道，主管立刻单膝跪地，等候命令。
“我允许。”
魔王说道。
“我允许你解放超越主管的力量，将这里清理干净。”
至于安斯艾尔自己，已经是该动身出去的时候了，面还要处理。
主管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影子投在地上，闻听魔王之言，那影子忽然沸腾扭曲，向膨胀，犹如海怪蠕动的触角。
“谨遵您的旨意……”
瓦沙克轻声说道，继抬起那泛着诡光的灰瞳，眼底浸满杀戮的渴望。
“至高的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