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阴阳两隔，永失所爱
先去燕桁来过一次，但是也不知道他见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知不知道母亲恨他。
“你都长这么大了。”
明婳看见燕桁后先是一愣，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燕桁眼中不可抑制地闪现出复杂神情，江舒窈怕他失控，连忙捏了捏与他交握住的手。
明婳和芸娘的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多了，她既然那么讨厌自己作为大寰国元后的那段人生经历，怎么可能会对燕桁有多余的感情？
二皇子燕珣就是个例子，她恐怕一心想要除掉燕桁才是真的。
“你当年走的时候，我才五岁。”
燕桁死死盯着明婳，面露一丝痛苦。
“妹妹只有几个月大，父皇成日酗酒，将我与她丢给淑妃，受尽了搓磨。”
火势大了起来，江舒窈原本想劝他赶紧走，可接触到燕桁极伤极痛的目光后，她实在不忍心叫他。
二十多年的伤痛，总要有个缺口宣泄出来。
明婳眼神闪了闪，冷笑道：“要怪就怪燕褚，如果没有他当初的一意孤行，你们三个也不会来到这世上受苦。”
“你还当我们是你的孩子吗？”燕桁声音发抖，听得江舒窈心都在滴血。
为了不让悔相见在此刻发作拖后腿，她甚至不能用心地去安抚燕桁。
“我是九夷族圣女，再无其他身份。”
明婳一手拦下要上前骂人的芸娘，斩钉截铁道。
这些年，燕桁对记忆中母后的哀思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他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坚硬果敢的储君，直接一挥手，冷漠吩咐道：“都给我上。”
江舒窈见暗卫们倾巢而出，立刻大声提醒：“小心如意术！不要直视她们的眼睛！”
然而火光后面，不知又从哪里跳出来数十名九夷侍卫，燕桁紧紧抓住江舒窈的手，面色严峻。
“九夷族最精锐的队伍，与我的手下不分伯仲。”
他不再将眼神分给明婳，直接拉着江舒窈往入山口跑去。
“我们赶紧出去！”
江舒窈跑了两步，又挣扎着回头：“芸娘会蛊！不要中计！”
此时芸娘正准备丢出蛊虫，被她这么一提示，暗卫们立刻都躲到了火舌舔舐之处。
既烧不着人，又将对温度敏感的蛊虫全都一一烧死了。
眼看暗卫们瞬间占了上风，江舒窈最后死死盯着明婳，和芸娘，眼中紫色光芒大盛。
“给我……走进火中不许出来，直到烧死！”
她不放心就这么逃了，这两人若是不除，今后恐怕后患无穷。
若是九夷族卷土重来，以她们的残暴，整个大寰恐怕都要陷入炼狱！
“哈，给我杀了燕桁！”
明婳见她直视自己，居然一边抵抗着她的如意术，一边也对她施展起来。
她不移开自己的视线，便给了明婳反击的机会。
江舒窈死死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运转心经与明婳对抗着。
娘亲，娘亲你要保佑我啊……
明婳沉浸多年，一手如意术堪称出神入化，哪里是她能敌得过的。
生死关头，就在江舒窈觉得自己的心境快被攻破时，心中那四行字飞快地闪过，竟然感觉到浑身又涌起一股力量，一举攻破了明婳的心防。
“烧死自己！”
她哑着嗓音嘶吼着，直到看着明婳不顾芸娘阻拦，一步步走向燃烧的烈焰之中，才终于松了口气。
鼻下一热，她伸手去摸，发现自己流了满鼻子的血。
“圣女！圣女！”
眼见明婳被江舒窈控制着走向死亡，芸娘也不管她们与暗卫了。
她想阻拦明婳，却反而被明婳在江舒窈控制下的如意术控制，跟着明婳一起走进了火海。
直到她们的身影被大火吞噬，江舒窈这才软绵绵地倒进了燕桁怀里。
“傻子！”
燕桁知道如意术的邪门之处，方才江舒窈和她们斗法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无法插手。
眼下见危机解除，赶紧抱着江舒窈就往出山口跑去。
暗卫们还在后面缠斗不休，两人率先通过那狭小的缝隙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原先……这里是一片平地啊。”
燕桁嗓子发紧，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说不出话来。
就算他安排了人手接应，可这种突如其来的鬼斧之变，纵使是一国太子也没有办法应对。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身前是漆黑万丈的深渊。
这下怎么逃？
“那边！”
江舒窈环顾周围，指着左侧眼前一亮。
燕桁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一处比较狭小的地方，一棵参天古树横着砸到了裂缝两侧，宛如一座独木桥。
“走！”
身后的滚滚浓烟越来越呛人，就连暗卫们也都撤了出来。
悬崖峭壁，落石滚滚，这里没法再带人，江舒窈只能跟在燕桁身后一步步慢慢挪动。
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一行人满头大汗地行至古树上，前两个暗卫打头，后面便是燕桁和江舒窈。
古树宽阔，脚踩上去倒是还算稳当，只是出入口传来的哀嚎震天，脚下黑黢黢的深渊还有冷风吹来，实在让人心惊胆寒。
江舒窈汗流浃背地跟在燕桁身后，没人多说一句话，全在聚精会神地度过这条噬人裂缝。
突然，入山口传来响动，紧接着，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居然冲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不得好死！”
是芸娘！
她半个身子都焦黑了，居然一边燃着，一边还能说话。
见她眼神淬了毒似的，江舒窈心中打鼓。
芸娘这样显然不可能活了，居然还拼命冲出来，她要做什么？
“快走！”
燕桁立刻吩咐前面的暗卫加快速度，以免夜长梦多。
谁知芸娘咧开焦黑的嘴角，嘶哑的嗓音宛如修罗低语。
“你们身上的蛊，就是最好的报复，哈哈哈。哞哩哞咪……”
她嘴里快速吐出一段奇异的韵律发音，江舒窈心中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嘶。”
前面的燕桁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霎时变得血红。
“蛊！被催发了！”
他咬牙捂住脑袋，拼了命地往前冲过去。
钻心蛊一旦被催发，他就会变得毫无理智，乱砍乱杀。
江舒窈没想到芸娘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她正跟着燕桁的脚步匆匆往前，突然心口处也升上一股剧痛。
悔相见也被催动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生影响到燕桁。
钻心蛊最怕刺激，若是见她如此，燕桁保不准就要在独木桥上大开杀戒。
到时候，每一个人都活不了！
“快，保护太子殿下安全落地！”
江舒窈咬牙命令暗卫们，自己只能慢慢忍痛向前挪动。
然而悔相见的效力被芸娘完全催动了起来，她疼得一下跪在地上，弓着腰无法说出一句话。
“郡主！”
暗卫们惊呼不已，想要上前拉她一把，却没来得及。
江舒窈在剧痛中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滑，直接从独木上滑落了下去。
“燕桁！”
眼见燕桁终于踏上了实心土地，江舒窈终于大叫了一声。
燕桁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让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杳杳？”
他突然分不清是自己的头在痛还是心在痛了。
在剧烈的眩晕和疼痛中，燕桁茫然地伸手抓去，却只抓到了一片虚空。
江舒窈素白的脸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句温柔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答应我和孩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