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何不答应?
苏秀清满脸的恨意,“我不过就是要她一个寒玉枕!她居然就让人砍了绿翘的手!还打了我!娘!苏念惜根本就是仗着郡主的身份欺负人!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她凭什么敢打我!一个下贱出身的东西……”
“还不住口!”苏高氏立时呵斥,微皱眉头满脸的不悦,“二娘,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六娘是你一脉连枝的妹妹,如今又没了爹娘依仗,你对她要多加爱护,怎可随意如此辱骂?”
苏秀清一颤,对苏高氏有着天生的畏惧,含着眼泪怯生生地看着她。
苏高氏摸了摸她的脸,满是爱怜地问道:“你要那寒玉枕做甚啊?”
苏秀清立时松了口气,委屈地说道:“宋家哥哥说,夜里热,我想着上回在苏念惜那儿见过那寒玉枕,就答应宋家哥哥,说要给他送去。反正苏念惜那么多好东西,一个寒玉枕罢了,能叫宋家哥哥夜里安眠,也是替她到宋家哥哥跟前表情意不是?谁知她竟这般不愿!”
苏高氏笑着摇摇头,让她在一旁坐下,“你二叔当年是庶子出身,六娘她娘也是商户之女,在乎银钱富贵,吝啬些也是正常,你何必去同她闹腾这些?没得丢了身份。”
苏秀清一听,心里对苏念惜更加鄙夷了,“铜臭之物,怎比得上宋家哥哥的身子康健?他今岁便要参加秋闱,若是不能安睡影响学业前程,当如何是好!我看苏念惜她根本就对宋家哥哥不在乎!”
苏高氏低笑,接过贴身婆子冯嬷嬷捧来的冷饮,慢慢地喝下一口后,又道:“她自个儿的未婚夫,她自己定当有计较。你又何苦去操她那份心?”
苏秀清一听这话,眼里的嫉恨几乎要漫出来!
揪了揪袖角,忽然道:“娘,您让我嫁给宋家哥哥吧!”
苏高氏一顿!立时朝榻边还跪着的小丫鬟扫了一眼!
冯嬷嬷直接走过去,不等小丫鬟开口求饶,便堵住她的嘴,强硬地拖了出去!
苏秀清看得心惊肉跳,往凳子下一滑,跪在了榻边。
满是哀怜地望着苏高氏,“娘!反正苏念惜是郡主,想要什么郎君没有?可我只有宋家哥哥!娘,您帮帮我吧!娘!”
苏高氏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对,放下冷饮,目光微凉地上下打量她,“二娘,你这话,是何意?”
苏秀清虽蠢,却并非是个没心眼的。
无媒媾和是什么罪,她自然清楚,一个不好,连累的是整个苏家的脸面和所有女眷的名声。虽然她喊苏高氏一声娘,可她到底并非自己的亲娘。
若是知晓自己为了拴住宋沛河做了什么,苏高氏只怕能生扒了她的皮!
眼神愈发委屈可怜地看向她,“娘,我与宋家哥哥两情相悦!他曾亲口说过,并不喜欢苏念惜,只是可怜她孤苦,这才不好解除婚约。”
苏高氏眼神一闪,面上却是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还不住口!这种话也是你一个闺阁女儿家能说出口的!”
苏秀清一哆嗦,张了张口,想说什么,门帘一掀。
竟是苏浩然走了进来,瞧见屋内景象便笑了,“这是做什么呢?二娘,你又闹腾娘了?嗯?你这脸怎么了?”
苏秀清还没说话。
苏高氏已笑着朝他伸手,“这样热的天儿,怎地也不在屋里头歇着?快来这儿坐下,瞧这满头的汗,可是又去哪里淘气了?”
苏浩然是苏高氏的嫡长子,生得英俊,平素里喜好个腿脚功夫,故而条板周正,不同时下京城盛行的粉面魏晋之风,行走间颇有几分狼行气势。
苏高氏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顶天立地的儿子,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又吩咐回来的冯嬷嬷给他端冷饮,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又将冰釜边的凉风往他身上扇。
期间似乎完全忘记了还跪在榻边的苏秀清。
苏秀清嘴巴张了几下,也没插上话。
苏浩然笑着喝了一碗冷饮,这才痛快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跪着的苏秀清,“我方才在屋外仿佛听见二娘说宋家哥哥?”
苏秀清忙点头,“大哥,是……”
“大郎听错了,宋家二公子与二娘有何相干?休要胡说,没得坏了你妹妹的名声。”
苏高氏笑着打断,又对苏秀清笑道,道:“脸上既然伤着了,就别到处乱跑了,回去好生歇着吧。冯嬷嬷拿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回去后仔细地抹开,免得留了淤痕不好看。去吧!”
苏秀清瞪大眼,还想说话,苏高氏扫了个眼刀过来。
苏秀清一僵,再不敢说话,含着眼泪,被冯嬷嬷扶起来,踉踉跄跄地出了屋子。
苏浩然看着窗外离去的人影,笑了一声,朝后一躺,舒坦地说道:“阿娘为何不答应她?”
苏高氏倒是不意外他听到了,拍了他一下,“胡闹。宋沛河是六娘的未婚夫,又是书香门第,先不提六娘将这桩婚事看得极重,便是真的宋沛河看上了二娘,纵容家中庶女夺她一个孤女的婚事,你叫外头人如何议论咱们家?”
苏浩然却笑了,垫着后脑勺说道:“若是六娘自己退了婚呢?”
苏高氏眉头一皱,朝他看去,“大郎,你这话是何意?”
苏浩然坐了起来,朝苏高氏看了眼,笑道:“阿娘,方才,我是从梁王府回来的。”
苏高氏顿时面上一喜,“怎么?梁王答应给你在禁军寻个职位了?”
苏浩然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苏高氏顿时喜不自胜,刚要夸赞儿子几句。
却听苏浩然又道:“不过,他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我把六娘送去给他玩一次。”
“……什么?!”
苏高氏声音拔高,又猛地压了下去,震愕地看向苏浩然,“玩……玩一次?”
苏浩然啧了一声,也有些不爽,道:“春初他来吊唁二叔时,瞧见了六娘,回去后就动了心思。如今见我求上门,只说帮我疏通不难,御前侍卫说不准都能替我谋取。只是,需得将六娘送去给他享用一番。”
苏高氏的眼睛瞪得愈大,面上却没有被梁王轻贱的恼恨,想了想,问:“你是如何思量的?”
苏浩然朝后撑着身子,道:“梁王是圣人唯一的弟弟,钱财权势样样不缺,唯独在美色上过于贪恋。可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美人没有?能看得上六娘,也是六娘的福气。”
苏高氏脸色微变,沉吟起来。
苏浩然看了她一眼,又道:“阿娘,若是能将六娘送过去,便是皆大欢喜之局。”
苏高氏看他。
“一来,儿子能得御前侍卫的职位,若是叫圣人看中,今后前程自不必说。二来,六娘没了清白,与宋家的婚事可就不能成了,如此便正好遂了二娘的心意,又能将宋家笼络进咱家手里。三来,有六娘在梁王身边,梁王还能不顾及咱们家?今后阿爹的仕途,还有三娘的婚事,自是多有裨益。”
三娘,正是苏高氏的嫡女,苏柔雪。年纪比苏念惜大一岁,却还不曾说亲。
只因着她爹只是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来说亲的也都是寻常官宦人家,母女两个都瞧不上,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苏高氏正愁着呢。
听了苏浩然的话她愈发心动,想了想,问:“你这般说,想必已有了章程?”
苏浩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半月后,梁王府会举办赏莲宴。阿娘不妨到时带六娘一道前去?”
苏高氏微讶,“梁王为六娘,竟这般舍得?”
苏浩然笑着将请柬放进她的手里,“儿子今后前程如何,全看阿娘筹谋了。”
苏高氏笑着拍了他一下,“为娘前世里欠你的!”
苏浩然笑着由她打了下,又低声道:“阿娘,只要六娘落进梁王手里,便再无脱身可能。今后,这偌大的国公府便只有您一个主母了,何苦还要连这冰釜都不敢用?”
苏高氏目色一沉,朝他看了眼,又笑起来,推了他一把,“越发说得不像话!冰釜而已,为娘还能用不起?不过是不愿太过铺张罢了。”
“是是,儿子说错话了,阿娘勿怪。”
母子俩说笑了一阵,苏浩然便自离去。
苏高氏在贵妃榻上坐了一会儿,招来冯嬷嬷,将手边的请柬递过去,道:“给六娘送去。”